在水边这一遭,江淮浑身皆湿透了,云崖把衣裳解下来给他披上,披上也不顶用,江水边的风一吹,江淮便冻得细薄的唇间上下打颤儿。
姚皴唯恐他受了寒,连忙带他们早些回了姚府。
衣裳湿透了必然是不能再接着穿了的,江淮在房中,身侧是姚皴方才替他寻来的衣裳,身上的衣衫浸了水,湿透了,浅色被江水染成了深深的色泽,隐隐透出那衣衫下冰肌玉骨的模样。
江淮将衣衫轻轻褪下,墨色如瀑般的长发便也顺着肩儿滚落,里衣上头打了结,又浸了水,他褪下的时候,不免速度慢了些。
层层的结扣,须得一个一个拆下来,江淮拆着拆着不免心烦了些,顺着转个身换换新鲜,这时候正听得外头传来一声:
“江大人,您换好了么,我听说您身子不大好,于是叫下人煮了姜茶,去寒的,待会出来喝一杯吧。”
是姚皴的声音,听声音,应当就在这屋子门口,木质的小门并没有落锁,姚皴只是轻轻一推,旋即,那门闪开了一道。
一缕金光从那门缝的位置透进来,正照在了那方才褪下一些衣衫的冰肌玉骨上,江淮还未来得及回应,姚皴心急,顺着便望进来一些,正巧让他瞧见了:
那浸湿的长发一丝一缕地坠在前肩后腰侧,修长玉脂般漂亮的手指,正耐心地解着身前的最后几枚结扣,洁白的细绳缠绕在手指上,亦被一缕金光照着,而那面儿上,湿透的羽睫似乎更长更亮了,眉眼鼻骨间,由着专注,透着出尘的气质。
简直比自己先前所见还要好看上十分!
姚皴看得眼睛都直了,落到嘴边的一句“江大人”也忽得收住了,直到那细风也借着门口的缝隙同那金光一道落进来,长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江淮下意识抬了个头。
同姚皴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对。
“...江大人。”
这句江大人到此时到底是被姚皴说了出来,可这语气终究是成了不对劲的模样,江淮听他话里带喘儿,不禁抬了抬头:
“怎么了?”
“没...没事。”
哪儿是没事的模样,江淮抬眼望去,姚皴那一张俊秀的面庞,一整个红了个遍,好似那夏日常吃的蜜桃一般。
江淮这时候还没转过弯儿来,自然对他这一副神色疑惑到了极点,他眨眨眼,对面的姚皴又失神了片刻:
“...江大人...在下...在下...”他简直语无伦次起来,就是身侧没个扇子文书,要不然,非遮起来挡住他的脸不成。
“哦,哦,这屋里太热了,在下大概是被热着了。”姚皴愣愣地说了这一句,身子却十分诚实地顿在原地,并不似燥热那般胡乱走动。
“...哦,”江淮并没有在意到他这副神色慌张的模样,他此时正专心致志地解着里衣上最后一个结扣。
这结扣也不知是怎地了,缠在他手指上怎么也解不开,他身上湿得难受,正发愁,抬眼的功夫,见姚皴还在原地:
“姚公子,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他的话里带着些心烦,也不等姚皴说些什么,便直截了当地接着说道:
“这结扣实在难解,在下手上沾了水,不好解开,可否帮帮在下。”
说着,他还拨了一下手中的结扣,蹙了蹙眉头。
“啊?”
姚皴愣了愣,还不等他反应的功夫,那结扣转眼便被递到了他手中。
冰凉修长的指骨触到他的掌心,姚皴整个人都失魂了些,半天的功夫,才颤巍巍地伸手去接那雪白的结扣,颤着手,缓缓解开了。
一抬头,正见那衣衫之下若隐若现的雪色的肌肤,姚皴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面庞如同火烧那般:
“江,江大人,结扣已经解开了,在下,在下去帮大人瞧一瞧那姜茶煮得如何了。”
他迅速将解开的结扣递到江淮手中,随后退身了二步,转身快步向那边走去。
江淮微微愣了愣,眼里疑惑的神色尽显:
他...这是怎么了?
作为把眼前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且十分明白的系统:...不怪宿主,怪是他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
江淮确实没往那方面想,他脑袋是实在想着的东西多了,换了衣裳,即匆匆出门去。
云崖看着柳去在别院等着,他身上有太多问题了,此人行踪不定,江淮唯恐出什么幺蛾子,同姚家的侍从招呼了一声,自己先去了别院。
别院。
江淮方才下了狠手,柳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上的衣裳浸透了大半,贴着身子骨肉眼可见的瑟缩。
只是面儿上,柳去却并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害怕,轻颤着身子,眼里甚至还有些挑衅,那嘴角也显出上扬的模样:
“江大人这是想起还有个我来了?”
话里仿若带着自嘲的意味:
“啊呀,我这种人,怎么值得江大人记挂呢。”
江淮看了他一眼,先是未说话,手下丢来什么东西,柳去愣了愣,继而望过去,正见江淮丢过来的那一团阴影:
原是一身衣裳。
干净的,没有沾水的衣裳。
神色之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便被另一种自嘲的眼色所替代:
“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江淮也不同他废话,拉着一边的椅子就坐下来,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换上。”
“换上?”柳去笑一笑,话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江大人对我可真好啊,”
他的眼色飘过身下湿透的衣衫,贴着身子自然是很不舒服的。
他先前,在柳家,在牢房,常常有这些不舒服,可是这些不舒服,从未有人予他说过,而是理所当然地承受。
柳去的手腕也很瘦,是那种,几乎削骨的瘦,干巴巴地看不出活气来,他拎着自己的那一双枯瘦的手,带着点儿渴求的意思,伸手拉一拉面前的干净衣裳:
“江大人叫我换衣裳,莫非不怕我跑了?”
江淮瞧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慢条斯理,嘴里的话却甚是清晰:
“谁让你出去换了,就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挠头)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驯化小疯狗20%感谢在2024-03-11 23:57:04~2024-03-12 23: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木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