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
“你出去。”
……
会议室内气压极低，被点到的人垂头丧气的离开。
说话的人眉眼锋利，面容英俊，身形硕长，他蹙眉扫过会议室零星的几个人。
如野兽般危险的气息从头顶压下，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老大，再淘汰就没了。”章淮小说和尚敬云说。
“再发一次征召。”尚敬云可以不用，但绝不将就。
“是。”
章淮是队伍里的技术人员，他在通讯器上面点了几下，第二次征召发送。
不巧，度攸就是在这节骨眼来的，推开门时，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迎面而来。
“……”
一步出中心城了？
尚敬云剑眉蹙得更深，他打量着度攸不伦不类的打扮，连章淮投放过来的简历都懒得理会，闭上眼不耐烦道：“你也出去。”
章淮：“！！！”
简历，老大你看你快看！！！
度攸：好嘞。
他转身，贴心的带上门，离开。
然而刚要进行到第二步，一道温润的音色响起——
“等等。”
度攸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走的干脆利落。
“度先生，请留步。”
度攸：“？？？”
他扶着门框，疑惑地看向说话的人。
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不理解的不止度攸一人，领航者小队的队长尚敬云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章淮。
章淮一个人承受着全屋子的注视礼。
汗颜。
这时，坐在尚敬云身边的人开口，他穿着全套的黑色作战装备，护目镜遮挡看不清容貌：“章淮，你相中他自己领回屋子去，别在队伍里看着碍眼。”
章淮：“……”
我想咬死你！
度攸：“……”
谢谢，要不是点到我的名字了，也不是很想留下。
章淮神情严肃，飞快把简历塞到尚敬云手上。
尚敬云莫名。他点开简历，然后划到封面确认这是一份简历。
这简历干净的好像格式化过一样。
看的意义在哪里？
章淮急的给尚敬云指了个地方，尚敬云脸色一变，目光缓缓移向度攸。
度攸头脑风暴:
我们认识吗？我以前得罪过他？
没印象啊，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度攸回忆失败。
尚敬云抬手将显示屏放在桌面上，会议室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度攸，众人都以为他准备发作，谁知他却说:“你，留下。”
？？？
到底说了什么？
度攸迟疑地找个角落坐下，低气压一直萦绕在会议室上空，后面陆陆续续来一些人，又陆陆续续淘汰一些人。
度攸却始终都在。
章淮清点人数：“队长，人数差不多了。”
尚敬云目光在度攸身上停顿一秒，吩咐道：“章淮，你安排他们。”
“是。”
尚敬云坐着椅子滑到一旁，将中央位置留给章淮。
章淮介绍:“你们的主要负责任务前范围外的踩点和任务后协助撤离。”
任务的核心部分由尚敬云带领的小队完成，那支小队是全S级成员，也是综合评分排名最高的小队。
来这里的人都抱着一个幻想，能在任务中好好表现，万一能够获得队长青睐，破格进入。
因此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倾听任务要求，还有做笔记的。
只有度攸，他在想鹤望兰。
他的走神太明显，章淮不得不敲敲桌子：“我刚才讲的任务要求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章淮身穿黑色作战服，戴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睛，像认真授课的老师，说话时温声细语，他发现了度攸的迷茫，看向度攸：“你有不明白的吗？”
一屋子好奇的目光落在度攸身上：
“你认识他吗？”
“没见过。”
“姓度？”
“没听过。”
“那为什么留下他？”
这也是度攸的疑问，他放下鹤望兰，语气不自觉凌然，像久居上位之人审视盘点疏漏：“直接冲上去杀的计划太莽撞。”
“不是我们的地盘，最重要的撤离路线安排未经磨合的零散成员，敌方部署规划一概不知。”
“你前脚掏出枪，”他扣扣桌面强调重点，眼神扫过会议室一圈，茫然，惊讶，不可置信。
度攸喃喃补充:“后脚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天我在说什么？！
难道我以前也是小队长？
不可能，我明明没执行过任务。
我七年前入职，入职前我是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失忆是件麻烦事。
度攸一番言论引起屋内哗然大波。
领航者小队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
他什么身份敢提意见？！
不过，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讨论的人就坐在度攸身边，说的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度攸：“……”
尚敬云收起眼中惊艳，冷声道:“你一会儿留下。其他人各自准备。”
其余人听到指令，纷纷离开。
度攸如坐针毡，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一口一口吃回去。
“咚咚咚！”
杨余元捧着一摞子文件夹进来，惊讶发现度攸竟然也在。
杨余元在度攸对面放下文件，用眼神询问他:你得罪人了？
度攸苦笑。
为了正式，杨余元在他的休闲服外套上一件黑色西服，成功晋级为和度攸一样的不伦不类。
杨余元分发文件，到了度攸这里正好少他的:“我再去取一份。”
度攸摇头想说不要，却见旁边推过来一份文件，尚敬云的声音响起:“用我的。”
度攸:我怕。
杨余元分完文件，不敢多留:“各位先忙，我先撤了。”
杨余元关门时留给度攸一个眼神:我精神上与你同在！
度攸追悔莫及，祸从口出！
尚敬云展开一张酒店的大地图，指着最中央的大厅，极具压迫的视线落在度攸身上。
度攸的注意力被大厅的构造吸引，大厅呈规则多边形共六个出入口，堪称六面漏风。
撤退路线不唯一，有搞突袭的基本条件。
度攸对他们的计划改观，认真听尚敬云的计划:“这里举办宴会，十点十分目标入场，从红毯到舞台的路上，由我正面突袭……”
度攸被迫听完计划，他觉得还行，运气好的话能成功。
主要问题是时间紧迫，宴会就在明天，安理由检察署的人护送入场，发表就职演讲，其后不会停留。
入场是唯一的机会，一旦抓住，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就如度攸所言，运气好的话。
尚敬云看向度攸:“这是完整的计划，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度攸懒懒地换了个方向撑着胳膊，笑着道:“能力之内，这是最好的方法。”
卢密:“你什么意思？说我们不行？”
度攸自我怀疑:我这难道不是夸赞吗？
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但如果他是顾客，可能根本不会选择刺杀这种方式，杀了一个检察官，还会有下一个。
杀不完，还有可能引火上身。
想除掉检察官，并且能拿到详细行程的人的无非是政敌。
如果是他，会趁着检察官根基未稳时抛出诱饵先让他应接不暇，然后利用敌人爪牙除去自身隐患，最后一口吞下敌人。
卢密见自己被无视，顿时火从中来，他一开始就不明白队长为什么留下这个小白脸，现在一看这还是个爱说大话的纸皮小白脸。
“喂，待不了出去，别浪费我们时间。”
度攸:“我只在想……”
卢密不耐烦:“想什么？”
“想为什么要杀检察官？”
卢密嗤笑:“当然是为了让他死。”
在度攸看来，一件事成功与否如果任务占大头，那就等于失败。
这次任务就是典型，最大的隐患不是自己，而是有没有其他势力干扰。
雁华星势力分布度攸不清晰，无从判断。
他的思绪由转了回来。
如果是政敌这做法太蠢，如果是私仇，度攸心里冷笑，这得是多么亲近的人，消息才能如此详尽。
检察官他知道自己身边漏了个大窟窿吗？
尚敬云:“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卢密气不过:“队长你真信他？！”
尚敬云:“听一听不同的意见，对我们部署有好处。”
度攸说出自己的分析:“我只是觉得缺了一扣，逻辑合不上。”
“嘁，你听他纸上谈兵？”卢密掏出腰侧的枪啪嗒拍在桌子上，桌子不稳地摇晃，“全是屁话。”
度攸只是觉得说了也无用，追根究底只是他自己的习惯，而任务是客户决定的，他们总不能反驳客户的要求。
关键点在于这是客户的要求，那么客户为什么要这么要求？
度攸想得头疼，他在众人的视线下起身:“抱歉，就当是我，胡言乱语。”
度攸自顾自离开会议室，身后大门关上，他深呼吸一口气，摆脱了心神高度紧绷的状态。
可还是忍不住想——
这位新任检察官安理，究竟是何方神圣？
度攸刚刚离开卢密便说:“老大，你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听一个区区A级在这里瞎指挥！”
“还指挥上了，以为自己是队长吗？”
卢密早就看了度攸的档案，就这么说吧，是打印机打印完他的档案，墨都没少一点的程度。
尚敬云紧盯着度攸离开的背影，自喃道:“可我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时间不够他们追根究底，现在抛出太多疑问只会影响士气。
百害而无一利。
卢密听了:“？？？”
老大你被灌迷魂汤了？
尚敬云将地图录成电子版发给队员，沉吟道:“撤去一部分队员。”
如果有危险，没必要连累太多人。
“什么？！”卢密不可置信，“你真的相信他？！”
“章淮负责。”尚敬没多解释，分发任务过后便起身离开。
章淮应下，他拦住要追出去的卢密:“相信老大。”
卢密狐疑打量他:“那小子有什么特殊的？你给老大指了什么？”
章淮再次打开简历，给卢密看的是——时间。
七年前，千鸟塔。
卢密脸色一变，眼中惊讶无法掩盖。
七年前是一个敏感的时间点，前程公司作为一个外来的小虾米，想分雁华星这块蛋糕，蛋糕的原有者自然不同意。
因此前程公司刚刚成立，就面临雁华星几大地头蛇围剿，几欲分崩离析。
可七年前的那一年，前程公司濒临解散之际，却如有神助，一跃而起，短时间内除掉几大地头蛇，坐稳雁华星组织首座。
尚敬云也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加入了前程公司。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满身是血的被扔到公司门口。
据他所说，他被抛弃在中心城之外极寒区，有人救下他，将他带到了温暖的地方。
再次醒来之时，便是在前程公司了。
这些，便是他全部的记忆。
他缺失了一大段记忆。
后来经过辨认，尚敬云认定记忆丢失的时间点，就是千鸟塔。
千鸟塔位于极寒区域，其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无人能够靠近。
卢密紧紧盯着简历上完全重合的时间点:“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当时也在千鸟塔之中？他很可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章淮可惜的摇摇头:“不巧，他也失忆了。”
“什么？”
那个塔难道会吞噬人的记忆！？
章淮若有所思，在撤销人员的时候，留下了度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