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到晚上十二点，发给裴戎的信息也依然是石沉大海。

裴戎不知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总之我抱着手机不甘心睡着的时候，仍旧没有收到回复。

那一晚，我依然在做梦，只不过梦的不再是裴戎杀死父亲，而是裴戎的手腕被铐在床上，身体被反复撞开、撕裂，其清冷的眉眼间凝着一层深切的痛楚，一副很不耐操的样。

我的妒火与愤怒刚要喷薄而出，然而定睛仔细一看，裴戎身上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我不知从何时染上了一层黄毛，掌盘裴戎的身体，裴戎回避地撇开眼睛，我便顶着他做。

虽然这两辈子，我都没有过任何的性经验，但梦里的我是如此熟稔，甚至看上去游刃有余，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像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一个梦搞得我精力透支，第二天清晨，我拉开窗帘，坐在窗台边背起韩愈的《师说》，在我朗朗的背诵声中：“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年轻的裴警官，拎着他的食盒，终于从我的窗台外路过。

我们家住在一层，附带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只要我一推开窗，路过我家窗口的裴戎，便像触手可及一般。

于是鬼使神差间，我推开窗，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裴戎！”

裴戎有些愣愣的，循声回眸看我。

“……李与，这么早。”

“我起床背课文。”

只见那清俊淡漠的青年点点头，“嗯，你背吧。”

似乎转身就想走。

于是我一句话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裴警官，什么时候有空，能帮我辅导一下功课么？”

裴戎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我连忙打断他：“你不会嘲笑一个笨蛋的梦想吧，我真的想考大学。”

裴戎不着痕迹地捏紧了饭盒的绑带，淡淡道：“我何时笑过你。”

“那你答应了？可以么？”

“可以，只要我下班，都有空。”

我万万没想到是，裴戎答应得居然这么快。

如果早就知道他几乎不加思索便会答应了我随意占用他休息时间的要求，这么直接且不绕弯子，或许之前我就不该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就好。

“那你，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裴戎的目光平静且深远，“不一定，今天晚上九点之后应该有空。”

“九点……好晚，你要是这么晚下班，我会不忍心叨扰你休息。”

裴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今天六点就下班了，下班后安排了点事。”

我露出一个明朗的笑，看上去毫无恶意地揶揄他：“哦，约会吗？是和漂亮姐姐相亲啦？”

裴戎古井无波的眸子漾起一瞬的涟漪，然而很快就归于平静，他并没有回应我，而是将今晚的事敲定下来：“今晚九点见吧。”

“好，谢谢哥。”

裴戎点点头“嗯”了一声，正想走，我再次叫住他：“诶！你等下！”

裴戎回过头来，颇为无奈的表情似乎在问“又怎么了”，我说： “你进来我家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来嘛。”

裴戎拿我没办法，只能绕路急步向我家门口走来，而我擎着一瓶牛奶瓶，在门口等他。

像是等了十几秒，又像是等了十几年。

当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生猛地拽开裴戎走向我的那扇门。

便见裴戎清瘦的身形，裹在一件半老不新的黑色风衣里，那张性冷淡的脸漂亮得让人心惊。

“怎么了。”

他漠然的声线依旧没有起伏。

我把温热的牛奶瓶举起来，递给他：“给你瓶热牛奶，加了很多糖，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裴戎的眉心很不自然地拧了一下，看向我手中的鲜奶瓶，仿佛穿越了旧时光。

却没有接过。

“谢谢，不用了。”

“别客气，这就是给你的。”

裴戎垂下目光，面色如常，但依旧坦率拒绝：“小时候还好，现在有些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

裴戎的拒绝是那样冠冕堂皇，又有理有据。

“好呀。”

我温和无害地笑笑，心中却是有些烦躁，比起理解他的拒绝，我更多是忍受着他的说辞。

我将擎着牛奶瓶的手缩回来，如同完全感受不到微妙的尴尬一般，裴戎则更是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仿佛也完全无视了我暧昧不明的神色，匆匆转身离去。

于是我望着他清瘦笔挺的背影，难以自抑地又想起昨晚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