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你这个像电视连续剧一样。”
燕赵楚和祝甯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饭，因为中餐价格昂贵，她们只能一周一约改善伙食。
祝甯安边说边吃，一点也没闲着。虽然这里最好吃的中餐都不如在中国吃的，但解近渴足矣。
“你能体会到当时多尴尬吗？”祝甯安和燕赵楚聊的是她昨天被李安拉邀请去宿舍，呆了半小时不到就被请出来的事情，“所以我说如果真要谈恋爱，那一定是需要了解所有人格。”
“那你要和九个人格谈恋爱了。”燕赵楚说笑道。
“不是就主要的五个人格，你没听我说话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想这个麻婆豆腐真难吃，带回去加点花椒和小米辣才行。”燕赵楚指着清汤寡水的豆腐说道。
“这边的中餐只有清淡的菜可以吃，勾芡为主那种。比如这个。”祝甯安用筷子指了指远处那盘芹菜虾仁。
“你下午有课是吗？”
“嗯，好像是选修世界史。”
唔，又要碰到宋之寒了。祝甯安本科是国内读的英文专业，交换到这边后选课偏向文学，而燕赵楚一直在这边学经济。两人几乎不谈学业上的事，因为各自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剩的菜你要打包吗？”燕赵楚问道。
“下午两点就上课了，你还想让我大老远跑回宿舍？”
“我猜也是。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一般都是祝甯安打包回去加工，燕赵楚不屑于打包是想吃再点的类型。燕赵楚吃过一次祝甯安的饭菜，那厨艺真的很不错。都说留学生只有两类，她们正好属于这两类。
祝甯安刚进教室就看见了宋之寒出现在老地方。这是刑菲她们俩不熟，还是自己坐自己的吧，她想。
她一般坐在左侧第三排，一抬头便能以舒适的角度看投影。
今天估计要涉及一个敏感话题，因为讲到20世纪就不可避免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她很好奇这边的学校是如何讲这一部分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内容与国内课本上的大致一样，教授作为第三方较为客观的解释十分公正。
“好。下一章。”
教授说着跳进了下一页ppt日中战争的五个英文映入眼帘，像大字报上的题目一样显眼。虽然之前就看过ppt了，知道是这样，祝甯安还心存侥幸希望教授讲得不一样。
漂亮国作为两次大战坐收渔翁之力的国家，其观点应该是偏向第三方的。
可祝甯安还是隐隐约约觉察到老头话语中的偏袒。
她默默在心里打抱不平。食指静静敲击着桌面，发出微弱的嘀嗒的声音。
“有个很有趣的事情，全世界的历史教材，只有在中国写的是侵华战争，意为中国被侵略的意思。中文是很神奇的语言，仅仅两个字便推卸掉了自己所有的责任，将全部过错推给他国。”
她忍不住了。
咚的一声，祝甯安拍岸而起。
“教授，我认为你说的不对。日方作为法西斯联盟的一员，主动对中方发动战争，难道不是侵略是什么？军事演习吗？”
“中国南京还存放着照片记录，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录着这件事情的真相，为何你们视而不见。你们可以不相信中国人的说辞，甚至可以说这些都是伪造的。但是，你们自己人的说法也不信吗？多少美国人亲自写的史料佐证的书籍，你们为什么要禁！是你们心虚还是根本就是想改变这真实的历史。”
老教授皱着眉毛，手指指指点点，中气十足地回应道：
“在我看来你没有必要这么生气。我只是说出了学界对这场战争的主流看法而已。”
“主流的就是正确的吗？您可以坚持您的看法，不过我要离开了。”祝甯安开始收拾书包，她昂首挺胸，一字一句不落气势，“我不允许他人诽谤我的祖国。”
她说完抱着包大步走下台阶。教室里沉静了好一会，教授才继续开始上课，不少人在讨论那个中国人。她们有的是在嘲笑，她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对她不畏强权赞许有加，而刑菲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教室。
祝甯安气呼呼地冲出来，边走边包背包背上，嘴里嘟嘟囔囔。
“祝甯安！”
身后传来标准的普通话。
祝甯安转身看见宋之寒提着包走来，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邢菲？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不上课了吗？”祝甯安问道。
“我也是中国人，听他讲这些也会生气。”
祝甯安忽然意识到她在潜意识里已经把课堂上的宋之寒认为是刑菲，她将人格脱离于了宋之寒本人。
“你的中文怎么会这么好的。”
“我本来就是纯血中国人。我和韩高都是中国人，她是山东人，我是北京人。其他人是华裔。”
“宋之寒本人是华裔还是中国人？”
“大概是华裔吧。毕竟大家有记忆以来就呆在这里了。”
她觉得刑菲很有趣，是个有理性的人格，而李安拉怎么说像是个人格碎片，她是不完整的。
“你知道你刚刚有多帅吗？大家都在议论你。”
祝甯安呵了一声，她本意并不想出风头，只是当教授源源不断说出与历史不合的部分时，她的内心有股暗流涌动。不知道怎么就站了起来。
“你现在打算去哪？不会又是回宿舍吧。”祝甯安感觉她们只要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就会回宿舍刷新人格，而现在刑菲不上课了，这段时间就得给其他人格利用一样。
“接下来你去哪？想跟你一起。”
“没想好。要不去图书馆自习。”
刑菲脸上一沉，面露难色启齿道：“一靠近图书馆，我的控制力就会降低，虞在池就会出现了。”
“你们人格之间还会争夺时间吗？”
“不是争夺。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会出现，是控制不了的。”
“那我们找个人少的草坪坐坐。”
两人将书包扔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还有不少学生也坐着躺着晒太阳。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你是北京人的？你有出生时的记忆吗？”祝甯安问，她有好多问题还弄不清楚，之后还得去图书馆查查专业书目。
刑菲是两膝盖并拢跪的坐式，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说道：“就我而言，我是宋之寒十岁的时候出现的，我一睁开眼就是教室正在课堂里。当时我还不会说英文，学了几年才习惯，真的很丢人。我一直有一种我不属于这里的感觉，像是被一个东西抓到扔到了这副身体里一样。”
彼此独立的思想，未开发的大脑创造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祝甯安心道。人类已开发的大脑是做不到这种事的，多重人格患者都是天才，在某种程度上开发了另一部分的大脑，才有可能做到。
“其他人也都有这种感受吗？”
“大家都是这样。”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方。这种感觉一定很糟糕。”祝甯安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右手扶摸上了刑菲的手背。
“啊！”她突然意识到对方不是李安拉，她双手做投降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刑菲，我们还没有那么亲密的。”
刚刚祝甯安抚摸过来的时候，她感觉有股电流直冲心底。而且她的话语是那么的温柔，沁人心脾。
“没事的。”刑菲说道。
她抬起头注视着祝甯安。这个人到底和李安拉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李安拉是怎么睡了她的呢。怎么就看上李安拉了呢。
祝甯安长相十分对称，一看就是很聪明的样子，也富有正气。
她突然觉得脸部僵硬差点说不出话，意识到不妙，“有人要出来了。”
“人格切换吗？”
宋之寒双手死死握住祝甯安的手臂，低头不动。
两秒后，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啊又见面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你是虞在池吧。”祝甯安也一眼认出，“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你叫什么了。”
虞在池看了看手表，像是在问询也像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会在这？现在不应该是上课时间吗？”
“是上课时间。”
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要把她逃课的事情经过全告诉虞在池吗？祝甯安想了想，觉得简单化解释。
“我和教授起了冲突，逃课了，然后刑菲跟出来找我了。”
“她还会逃课，真是少见。”虞在池没再多问，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
虞在池没有多看祝甯安一眼，拿上书包就准备走。
“你又要去图书馆吗？”祝甯安追上去问道。
“是的。”她冷冷地说道。
“一起去吧。正好想去查查资料。”
虞在池没有拒绝，她现在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人，因为她是李安拉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