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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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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校外多拽的坏小子,在面对“老师”二字时都会气场散尽,这似乎是刻在每个学生身体里的本能。但谢忱此时碎掉的气场应该不是因为他怕老师,而是因为姜老师是他这把宝贝琴的——原主人。

谢忱一边心里嘀咕“那又怎样琴现在是我的”,一边找回了点该有的礼貌,客客气气把手机还回去。

姜司南很快从他乡偶遇的震惊中抽离,会心一笑:“是我。没想到会在香港遇见你,和它。”

他低头看向那把瓦蓝色的琴,目光近乎缱绻。

姜司南是个念旧的,既然算旧识,他便不再拘谨:“请帮我抱一下。”

说着他把猫塞给谢忱,转身拿起来那把琴,摸了一下琴颈上的烫金标记。

J→C。

谢忱干笑一声:“琴太久没用,音可能不太准了,我来调一下。”

姜老师动作温柔的抱起琴,爱不释手坐到旁边箱鼓上:“没关系,我来吧。”

“......”

这绝对是不想还回来了吧!

谢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抱进了怀里,而作为交换,对方的肥球猫鸠占鹊巢,在自己怀里瑟缩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嫌他怀里不舒服。

什么破猫。

调完音准后,姜司南顺手插上电,动作娴熟地将效果器铺开摆好。

说来这些与吉他配套的效果器曾经也是他一块块仔细收集来的,用了许多年,即使几年没摸也不陌生。

他取下别在护板下面的拨片,依照自己习惯的角度踩效果器,试了几下琴音,随后眉毛细微地一蹙,摊开左手用余光扫了眼。

手指上沾了金属锈,看来这把琴已经很久没被人保养过了。

谢忱:“怎么?”

姜司南不动声色摩挲手指,重新握住琴颈:“没什么。”

谢忱“哦”了一声,锋利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是对面试结果没什么期待,但又不得不对姜司南多出一分戒备。

毕竟在他不愉快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在强调他这把琴的前主人有多么多么厉害,说得天上有地上物,让他以此为榜样,念得他耳朵都生茧了。

这么着,一段激昂的前奏猛的响起,没打招呼就压了过来!

节奏时速急飙,丝毫没有缓和的铺垫,像是未经读条就放出了开局大招,杀气一瞬间将听众包围。

谢忱被忽然打断了还在酝酿的思绪,蹙了眉。

莫名能从琴声里听到......突如其来的愤怒?

不过没有证据。

因为面前的姜老师甚至神情柔和,指尖在品位上跳跃,眼皮半垂着看弦,完全没有在生气的迹象。

他嘴角牵出浅浅的弧度,视线并没有焦点,更像是沉浸在自己对音乐的掌控中。

松垮的长发垂在他耳侧,谢忱看到他耳垂上若隐若现的小猫耳钉,更将这个人点缀的绵软无害。

是错觉,大概吧。谢忱心说。

面个试有什么好带脾气的,他又没惹。

姜司南的旋律在半程才放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抒情的技巧型solo,节奏扎实但不机械,层层递进,指法繁琐。

不比起初直抒胸臆,若外行来听,会觉得震撼稍减。但谢忱同为吉他手,不可能看不出这段的含金量,这才是姜司南要展示的真东西。

一个好乐手的评判标准绝不是“弹得真快”,那就像“唱得真高,画得真像”一样是最脑残的评价。

看着自己的琴被玩出大师级的花活,发出平时从未有过的极限音色,谢忱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真是亲生父母寻找失散多年的的孩子,来踢馆的!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觊觎他这把收藏级别的吉他了,但这是他第一次莫名产生了危机感,觉得自己此时像这把琴的后爹。

人家亲爹都找过来了,跟谁走还得看孩子意愿。

嗯......孩子意愿还是挺明显的,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琴还能这样玩。

谢忱再也耐不住了,连忙叫停:“可以了,姜老师。”

姜司南闻声谦和地笑笑,适时护住琴弦,关掉音箱。

“有些生疏了,弹得不好别见怪。”

那抹笑意在谢忱看来实在有些挑衅的过分了,怎么看都绵里藏针。

看谢忱没了下文,还在等结果的姜司南微微歪了下头,从谢忱怀中把猫接回去,诚恳中略带一丝忐忑:“那么,我通过面试了吗?”

谢忱双手插袋看向了别处:“还成吧。业界规矩试用期三天,无薪。”

“理解。”

姜司南朝他伸手:“那以后我就是员工了,还请多指教,谢同学。”

“昂。”谢忱虚握住那只手,别扭地嘀咕:“都不上学多少年了。”

姜司南笑着改了口:“谢老板。”

“嗯。”这还差不多。

谢忱收回手,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猫毛。

已经是后半夜了,谢忱懒得立即就安排工作,只是把姜司南带到了酒馆二楼。

“休息室,我和杨今予偶尔过来睡。”

姜司南朝里看,映入眼帘是一张木质的上下铺,带一副颇有童趣的小滑梯。

小休息室空间不大,又林林总总堆了许多物件,更像是除尘版的仓库,姑且能侧着身下脚——但也仅仅是下脚,长期住人肯定是不行的。

姜司南踌躇了一下,没好意思问出口,这里的工作是不是不包住宿。

“那他人呢?”他问。

谢忱从一侧的台阶踩到上铺,将墙面上前人留下的海报贴画全都扯了下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回答说:“找死去了。”

“?”

谢忱将那堆东西裹成一团垃圾,就要出去扔掉。

姜司南追问:“那孩子怎么了?”

谢忱不是很想谈论这个,只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东西可以先放他床上,还没问,你家住的远吗?”

姜司南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其实我在香港还没找到住处,最近睡太空舱。”

谢忱奇异地看了姜司南一眼。

姜司南从这个眼神读到一句话:混这么惨?

他作为前辈,还当过人家朋友的老师,多少有些自尊心挂不住,补充解释道:“我的猫眼有眼疾,胆小敏感,离不开人。找工作的第一要求就是允许带它,所以被不少地方拒绝过。”

谢忱听罢了然,香港的房租确实不太管人死活。他无所谓地点点头:“哦,我这儿随意。宋娴......我母亲,她很喜欢小动物。”

“是的,在等你过来的时候,宋太太对它爱不释手。”

“那你先将就住这儿吧,之后拿到薪水再说。”

谢忱拎上垃圾替姜司南带上门,到酒馆的调酒台旁点了支烟,顺手递了一支给调酒师。

他自认为与姜老师不算熟识,只在少年时见过一两次,属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一范畴,还不至于听对方几句卖惨就乐意收留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家门。

虽说杨今予前脚刚走,家里刚好空出了位置,他一个人又实在无趣。

离打烊也快了,谢忱打算“例行公事”去跟宋娴问个安,就溜之大吉。

他是偷着同宋娴分居的,自己在外面另有去处,掐算着时间每隔几日就回去跟宋娴住上一两天,就这么循环往复了几年。

宋娴都要怀疑儿子的人品了,好几次告诫他不要换女友太频繁,心要定一定。

还真是抬举他了,哪来的什么女友,光养杨今予一个都要掏空钱包了!

不过也多亏三年前杨今予来香港投奔,他才能正大光明少回家几次,宋娴也理解的,男孩子嘛,和兄弟们聚起来就没个尽兴,由着他们小伙子爱干嘛干嘛去了。

谢忱这人,说他薄情寡义都是轻的,别人家母子若是多年不见,指不定怎么执手相看泪眼。他倒好,自打迁回香港,就没一天不想法子躲宋娴。

杨今予很无语的评价他,在内地没妈的时候天天盼着回,回来了又躲人,宋阿姨的拳拳爱子心全喂进了狗肚子。

谢忱不反驳,也不回应,对于这份迟来的母爱,心安理得当着他的白眼狼。

店里的调酒师阿Ken年龄不大,算是谢忱的歌迷才来这里上班,正是好事儿的年纪,接过烟贼头贼脑喊了声哥。

“忱哥,靓仔咩料呀?可唔可以做细佬啦。”他问姜司南什么来头,见人家新来的,就想收做小弟。

谢忱懒懒地倚在吧台,单薄的眼皮下没什么神采:“随便。”

烟没抽完就掐灭了,要了杯白水,攥在手里若有所思喝着,等人。

他的视线全落在正唱歌的宋娴身上。

店内的圆舞台没什么特别的,基本上每一家音乐酒馆都会有这样的小舞台,作为酒馆的气氛组,办了金卡的客人享有点歌权。

没人点歌的时候,他和杨今予唱什么底下就听什么,但为了不吓跑客人,他重新制定过一次歌单,把杨今予那几首鬼哭狼嚎的破玩意全删了。

这些天回了趟内地,店没人管,圆舞台基本成了宋娴的主秀场。

宋娴早年是陪酒歌女出身,讲出去会遭人白眼,但在那个群星闪耀的黄金年代,她的歌喉登上过报纸,颇有一番说法。

小舞台交给宋娴代班,谢忱还算放心,如果不穿的这么......就更好了。

谢忱又无意识扫了眼二楼的休息室。

姜司南。他一字一句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

姜司南的出现是预料之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小破酒馆是开过什么光,刚走一绝对音感,又来一个吉他大师。

本来说是招副琴,给他打下手的,但现在不得不重新分配了。

说句不愿承认的,姜司南方才展现的技术再给他练十年也不一定够得着,要一个这样的下手,他还不配。

他从来就不配那把琴。

调酒师阿Ken突然搭话:“忱哥看来心情还不错?”

谢忱瞥了一眼,心说你哪只窟窿看出来的,挂个眼科去吧。

他放下水杯,眼皮半耷不耷朝上看,暧昧的霓虹光球忽明忽暗,在他无精打采的瞳孔上闪啊闪啊,好像永远转不到尽头。

他说:“我封麦,以后不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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