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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赠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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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蒲城的艺教界有这么一个传言,据说有个教弦乐的姜老师,他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是坏小孩。

小城百姓的眼界很局限,并没有给孩子培养才艺的意识和闲钱,通常认为只有在学校成绩不好的坏孩子才送出去学点吹拉弹唱,另谋出路罢了。

而姜司南所在的那条文化街,数他琴行生意最差,因为他是个搞摇滚的,带出来的孩子也搞摇滚。

成日奇装异服聚在琴行还不算,还经常出入酒吧夜店场所,说是去商演,但谁知道未成年的孩子们会不会在那种地方学坏?

大众对玩乐队的刻板印象一向如此,基本与“纹身、染头、不务正业”挂钩,所以一般良人都对迷笛琴行望而却步。这导致姜司南的学生大概率也确实是棘手的刺儿头,一个赛一个的有性格,家里学校都管不了了,才扔到他这里。

谢忱不是姜司南见过最嚣张的同学,相反他觉得谢忱其实是个能听进去话的,这匹野马意外的通人情。

正如谢忱听完他的话后,没有嘲笑他假大空灌鸡汤,也没有不屑地掀桌子摆臭脸。

他只是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转身走了。

若留心看,男生耳朵被染上浅浅的一层薄红,姜司南快步跟上去时,还听到了蓬勃的心跳声。

姜司南承认自己用了点小心思......

他很少用那样的眼神去对待一个学生,但每次祭出,都会成功安抚一头躁动的小野兽,这算是他多年“不良少年驯服师”练就出来的小技巧。

他的经验告诉他,越反叛的孩子越有一颗敏感的心,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轻轻敲响,听听里面的回声。

谢忱的反应显然是正反馈,姜司南暗自欣喜的跟上去,告诉谢忱:“我很喜欢你弹琴的样子,你知道吗,你在舞台上会发光。”

谢忱:“......”

姜司南:“你的音色是我听过最特别的,用年轻人的话说,耳朵会怀孕那种。”

“哦,那你怀孕了吗?”谢忱无语默了一眼。

他停在体育馆外的泊车行道,对一辆摩托弯腰摸了摸,取出两副头盔。

“教师通用话术说完了吗?说完了就上车。”谢忱扔了一副给姜司南。

姜司南抱着头盔打量了片刻,发现是一辆旧哈雷,上的蒲城牌。

“这是你以前的车?”

“嗯。”谢忱没多说,长腿一跨,差点踢到姜司南。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姜司南戴好头盔,上车前解释道:“那不是通用话术,是我出于个人喜好,真心的。”

“那你的喜好可真不怎么样。”谢忱自嘲的笑笑,扣上了头盔。

依旧是毫无征兆的发车,不要命的速度,嚣张的马达声。

这次姜司南长了记性,没有让自己太狼狈的摔在谢忱背上,单手犹犹豫豫,要抓不抓地放在谢忱腰侧。

谢忱没什么情绪的提醒:“不想被甩掉就抓好,双手。”

他们乘着倒春寒的风,驶过这座新旧交替的北方小城。

蒲城的夜色并不美,星星很少,月也稀薄,空气中的凉气直往人脖子里灌。

姜司南浑身都被刮透了,唯一能挡风的,只剩身前来自谢同学的生硬倔强的体温。

下了高架桥后,谢忱并没有直接带他回排练室找乐队,而是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手里多了瓶热饮和一袋乱七八糟的东西。

热饮扔给姜司南,那袋东西被他挂在车前镜上,炫酷大哈雷瞬间有了买菜老头乐的既视感。

姜司南隐约看到塑料袋里装了泡面、三明治一类的速食:“你自己每天吃这些吗?”

“不然呢。”谢忱重新发动车子,载着姜司南往排练室开。

那还怪尴尬的,姜司南觉得自己做为助理陪老板来出差,结果到了住别人家吃好喝好,扔老板一个人惨兮兮到处觅食。

“谢忱,要不以后到时间了你来今予家,添双筷子我们一起吃?”

“不要。”谢忱的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他家我一秒都不想多待,即使现在已经清理干净了。”

姜司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没亲眼见过满屋子血的自杀现场,但大概能理解,那种视觉冲击给谢忱带来的阴影是巨大的,他不想踏足也正常。

这样想着,他有些心疼,这两个孩子谁都不容易。

姜司南抱在谢忱腰上的手无意识紧了紧,似是不经意的安抚。

谢忱察觉到了,低眼瞥了下,也没说什么。

到了排练室后,姜司南看谢忱和杨今予一见面就互瞪,谁也不跟谁说话,却默契地坐到一起,连翘腿姿势都一样。

他简单问了一下是哪个小节出问题了,随后背上谢忱的琴,领杨今予他们一起合奏,给谢忱演示了一遍自己的弹法。

“神了!”小天儿叫了一声。

杨今予看向谢忱,绷着脸说:“看吧,这就是你的问题。情绪空间就没有留白,像姜老师刚刚给和弦做减法,即兴的那几个错音就很好。”

谢忱:“你不早说,是你自己说不明白话。”

谢忱悟性是极高的,只听了一遍就明白姜司南意思了,要怪就怪杨今予不好好说人话,一会儿说“太干燥”,一会儿说“没节奏”,全是抽象形容词。

姜司南适时地打圆场:“好啦,打击乐和弦乐平时用到的术语本就有代沟,你们两个都对彼此的专业耐心些。”

他俩也不是真吵,没一会儿又勾肩搭背出去抽烟了。

姜司南留在排练室,耐心指导小天儿和曹蝉的单人练习。一直排练到很晚他们才散,谢忱先走一步,姜司南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跟上杨今予说:“今予,晚上我会晚些回去。”

“嗯?姜老师有什么事吗?”

姜司南笑笑:“给老板做宵夜呀,哄哄他,你今天可把人气得不轻。”

杨今予轻哼一声:“是他自己听不懂人话。”

“别这样讲,他其实很在意你的评价,你后面夸他有进步的时候,别看他臭着脸,其实是在害羞。”

“有吗?”杨今予夸张地看过来。

姜司南:“有的,谢同学心很软,对他嘴甜一点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杨今予瞳孔地震:“什么?你说谁心软?”

姜司南胸有成竹看向杨今予:“亲测有效。”

杨今予:“我怀疑我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金发男生嘴上这样犟着,脸上早就心虚了,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这个镜子更知道忱哥有多口是心非。

一如他此时反应。

姜司南看透红尘地摊摊手:“。”

显然姜司南治理反骨很有一套,他突然出现在谢忱现在的临时住处,要给他做夜宵,谢忱没有表现出不愉快。

甚至说......他立即扔了手中的泡面。

姜司南喜欢趁谢忱吃饭的时候跟他聊正事,因为往往谢忱吃到美食时,心情都还不错,很好说话。

“明天开始,你在不排练的时候,我过来给你加小课怎么样?”他似是随意的问出来。

谢忱掀起单薄的眼皮,默了姜司南一眼,片刻后又百无聊赖地垂下去。

姜司南阐述自己的理由:“我知道你原本就不想参加这个比赛,但既然已经来了,得过且过是一天,全力以赴也是一天。比起前者,你们甚至可以拿个冠军回来,把对手一个个干掉不爽吗,还是说你喜欢输?”

“这是激将法吗,姜老师。”谢忱面色平平吹着热汤。

姜司南摇摇头,淡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可惜你的琴在我手里发挥不出作用?那你拿上它上台,我想效果应该很好,他们也更认可你的技术。”

“......你是在吃琴的醋吗。”姜司南眉心跳了一下,突然觉得谢忱意有所指。

谢忱:“没有,你比我弹得好,本来就是公认的事实。”

姜司南心口有种微妙的感觉,轻声说:“他们认定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你是他们唯一的吉他手,谢忱。”

他将“唯一”二字咬的特别重,希望谢忱能感受到。

谢忱敷衍的“嗯”了一声。

姜司南感觉自己应该是意外发现了谢忱的另一个秘密——他在不安。

他居然是不安的,在今天并不理想的排练碰撞中之后,他看到了同一把琴在两任主人手中的差距。

他把杨今予的气话当真了。

他觉得他不配。

这可不是什么好心态,姜司南琢磨着,从脖子里摘下自己一直带着的项链。项链吊坠是一枚金属拨片,早年他自己手工磨的,同样雕刻了J字母。

尾翼是镂空的涟漪形状,中段有极细微的卡指弧度,尖端是水滴弧。根据那把琴的独特性,这枚拨片是最大程度与之契合的钥匙。

当年姜司南将吉他与效果器、官方配套等设施一并打包给了杨今予,唯独这枚拨片他给自己留下了。

一来这是他的私人贴身物品,就算他愿意赠送别人也不一定想要,二来是他确实舍不得,自己最后的那点青春全在这上面了。

姜司南此刻却没什么犹豫的,直接递给了谢忱:“这枚拨片你试试。”

金属薄片上还沾带着他的体温,不轻不重扣在谢忱掌心。

谢忱拧眉,没搞懂姜司南:“我那儿最不缺的就是拨片。”

姜司南淡淡道:“这枚不一样。虽说市面上的拨片都大差不大,对吉他的影响也微乎其微,甚至拿着硬币都能弹。但这枚拨片是根据那把琴设计过的,中间有限制你右手拇指与食指的特殊曲面槽,如果你能把它用顺手,那把琴会发出你想要的任何声音。”

“......”谢忱听出来了,这东西很贵重,至少对姜司南来说。

他更不想要了。

姜司南却不容拒绝,托起他的手背,替他合上了手心,拍了一下,完成了交接仪式。

“谢忱,我不想说太沉重的话,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束缚。但你信我吗,我可以在五月一日比赛之前,还你一个全新的自己。”

“别自说自话,我没记得要答应你,我觉得我现在挺好。”谢忱纳闷地翘起腿。

姜司南:“怕输不敢赌?”

谢忱:“无聊。”

姜司南:“那我换一种说法,谢老板,我想跟你谈笔生意。借你本人使用一个月,届时连本带利归还。”

“......”

谢忱只觉得好笑,斜眼看过去:“使用我?怎么用?”

他的柳叶眼微微上挑着,是一副慵懒又促狭的神态,像是被不经意间撩拨了兴趣,等着听听看游戏规则有多荒谬。

他对姜司南歪头:“我的利息很高,姜老师确定?”

姜司南强行镇定了一下,心说你好好说话就行,别动不动就触发主唱被动技能。

他走过去,郑重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叫你起床。”

有些人惯会得寸进尺:“那顺便早餐也负责了吧,从利息里算。”

“......”

谢同学,羊毛不是这么薅的,望周知!

作者有话要说:糟糕,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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