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栖的礼物准备了很久,一天两天三天,礼物不见踪影,他也表现得有些焦躁了,打电话发短信不断催促。
姜小鱼拨弄着手中的新手机,这是姜女士见两兄弟都要给他送礼,她也凑热闹,意思意思,买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给他。不过,姜小鱼用多了国产手机,一时不会操作外国货,一点点摸索手机功能。
他头也不抬地问孟栖:“你是在网上买的吗?”
“我怎么可能在网上买?网上有什么好东西。”孟栖强调道:“定制!是特别定制的礼物!知道吗?”
姜小鱼哦了一声,一只毛茸茸的白狗咬着牵引绳蹭到它腿边,仰着脸,一双葡萄眼特别惹人爱。
这是孟芳平的礼物!
一只幼犬,腿很短,走起路来像一团拖在地上的毛球。
于是姜小鱼给它取名毛球,当时孟芳平还问这是不是小名。他不,这就是大名啦!
这几天,姜小鱼都牵着毛球去林先生家找贝雷玩,毛球习惯了,很有时间观念地叼着绳子过来了。
“我要带毛球去玩啦!”
“去吧去吧!”
孟栖有些心烦意乱,看姜小鱼很宝贝孟芳平送的狗,便感觉自己输了。他在球友群里问谁要去打球,想去发泄郁气。
姜小鱼蹲下身,把套索往毛球脖子上一戴,有些松,想了想还是穿过两只前爪,套在它前胸上。
毛球很兴奋,小尾巴快要旋转起飞了。
他牵着绳,发出口令:“出发!”
小白狗蹦蹦跳跳跑在他前面。
虽然才短短几天,就能看得出狗随主人了。毛球轻易被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吸引了注意,走得慢了,姜小鱼低头看手机,走到了它前面。
林书影今天没有在楼上作画,陪贝雷在草坪上等它的新伙伴。
贝雷半蹲着,紧闭嘴巴,一双眼睛在门外搜寻。
当它看到姜小鱼,嘴巴张开了,一条红红的舌头露了出来。这是它兴奋的表现。
林书影看向铁栅栏外,不一会儿,忍俊不禁起来。
只见少年走在前方,垂下的手拽着一根绳索,那绳索末端的项圈早就空了,拖在地上,引得那只小白狗蹦蹦跳跳地追,好不容易追上,它便努力钻进项圈里,姜小鱼根本不知道身后的故事,一个劲往前走。
小白狗没能钻进项圈,只好继续往前追。
林先生家中大门开着,姜小鱼收起手机,径直走进去,便看到林书影和边牧贝雷蹲在草坪上,他捂嘴轻笑,而贝雷也伸着舌头哈气,好像也在笑。
姜小鱼有些莫名其妙,手臂往前一抬,想牵着小狗走过去。
结果,他傻眼了。
拖过来的只是一个项圈!
他捡起项圈,对着那个大洞发呆。
林书影笑得合不拢嘴,伸手一指:“别怕,在后面呢!”
姜小鱼迅速回头,小白狗费劲地迈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来。虽然被落下,但它没有生气,咧着嘴巴在笑。
它走在主人腿边,才知道生气,爪爪踩住主人的鞋,汪了一声。
贝雷凑过来,鼻子顶了顶毛球的腹部,直接把它顶翻了,露出肚皮躺在地上。
接着,贝雷瞅了瞅姜小鱼,好像在说:“给你机会了,还不快哄?”
姜小鱼蹲下,揉着小白狗的肚皮,直把它揉得嘤嘤叫。
林书影抚摸贝雷的背毛,问道:“怎么今天牵绳过来了?”前两天都是直接抱过来的。
姜小鱼道:“我看网上说,狗狗不牵绳就代表主人不负责。”
林书影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看向贝雷:“前不久,我带它出门散步,即便牵了绳,也吓哭了一个小孩,赔出好多小饼干才哄好。”揉揉狗头,“我寻思,要不要下单一个止咬器。”
姜小鱼闻言看向那眯起眼睛快要化成一滩水的小白狗。
“咳,那小不点就不必考虑止咬器了。”
他们放了狗在草坪上玩。因为养狗的关系,林家并没有设置小花园,直接弄成够狗狗跑来跑去的草坪了。
姜小鱼若有所思道:“等毛球长大了,会不会祸害花园的花?”
“那是贵宾犬吧。是小型犬还是大型犬?”林书影不太懂狗,贝雷一直是他妹妹养着。
“我不知道。”
“送你狗的人没有提吗?”
姜小鱼想了想,孟芳平送狗时说了一句话——“我看你很喜欢那只毛绒熊。”
小白狗确实很像一只毛绒小熊了,林书影恍然大悟:“那就是小型贵宾了。”
姜小鱼想到他床上那只庞大无比的毛绒熊,挠了挠头,语气迟疑:“也不一定吧。”
临近中午,谢绝林书影的午饭邀请,姜小鱼一手抱狗,一手拎着小饼干回家了。
这袋饼干,孟栖分一半,孟芳平吃了几块,连姜女士都饶有兴致尝了尝,最后小白狗看着一家人吃饼干,鼻头动了动,馋得快要淌口水了。
姜小鱼也分给它一块。
午睡后,姜小鱼又出门了,他要给小白狗送去宠物店洗澡,顺便买一些狗狗用的零食、玩具、还有洗浴用品,当然还有符合它体型的狗绳。
司机李叔有空,送他出门。
将小白狗送去宠物店后,姜小鱼去了宠物用品店,在店员的口若悬河下,买了一大堆狗狗用品,各种袋子塞满了手心,快要提不起来了。
他还定制了狗屋,留下地址,制作好就会送货上门。
李叔看见他买了那么多东西,也很吃惊,赶紧下车帮他放进后车厢里。姜小鱼坐上车,没什么事情了,准备在宠物店等毛球洗好澡就回家。
他没发现,附近站着一个身姿笔挺的少年。穿着耐脏的深色短袖。脚下是一双刷得很干净的球鞋。
黑车低调地离开了。
裴愈默了许久,他从不关注车的品牌,反正也买不起。但那辆黑车的线条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奢华。
他看了眼姜小鱼进去过的宠物用品店,想起自家那只窝在竹篮里便很满足的小瘸狗,踌躇了一会儿,走进店里。
店员很热情地询问他的宠物是猫还是狗。
他的目光在那些价格牌上一滑而过,声音平静道:“狗。”
“请问是什么品种呢?”
“中华田园犬。”
店员愣了一瞬,“哦,土狗啊。”
裴愈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出了店门。
店员忽然被甩了一记冷眼,愣愣看着他背影,才打量起他身上的穿着,在裴愈穿过玻璃门时,切了一声,“乡巴佬!”
裴愈面色不改,没有片刻停顿,仿佛没有听到那句冷嘲的话。
是裴愈……
在黑车彻底进入车流时,姜小鱼忽然有所感应,朝后窗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敢忘却的身影。
是裴愈啊!
他动了动唇,看向前方专注开车的李叔,没有说出停车的话。
但一路上心神不宁,想着裴愈到底有没有发现他。
下了车,旁边有家奶茶店,他正准备喝点甜甜的奶茶缓解一下不安的情绪。他站在展示柜前。
店员问:“你好,要点什么?”
突然出现的系统声音和店员的话重合了。
【叮——】
【检测到攻略对象在附近。检测到攻略进度下降。请宿主努力攻略!】
这是……在催他去找裴愈吗?
“你好,要喝什么?”
见客人发呆,店员再次询问道。
姜小鱼回神,比出两根手指头,“要、要两杯香芋波波奶茶。”
订单做好了。
姜小鱼跑到车旁,跟李叔说一声,便兴冲冲捧着两杯奶茶跑了。李叔伸出车窗,有些不明所以。
看见了同学,要请对方喝奶茶?
他长叹:“真有朝气,不会是女同学吧?”
宠物店和宠物用品点离得不远,跑过去只要十多分钟。
当姜小鱼气喘吁吁地跑到店门前,环顾四周,已经看不见裴愈了。
他进了店,店员看到大顾客,客客气气的。
姜小鱼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孩子?”接着仔细描述了裴愈的长相。
店员脸皮一抽,说了谎,“不好意思,没看到。”
姜小鱼顿时泄气了,早知道就让李叔停车了。现在去哪里找?
此时,裴愈进了书店买老师点名要的教辅书,这些书籍不常见,只能在市区买到。
书很贵,两本书报老师的名字打完了七折。还是贵。需要大几百。
裴愈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由在心里计算这三百多块钱能够他吃多少天的早餐。
他掏出来的钱票都很散,一块的,十块的,二十块的,五十块的……书店老板戴上眼镜慢慢清数了好久。
他忽然想到,宠物店一袋狗粮就要六百八十块,这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强作镇定地走出门。
难道店员的嘲讽没有听到吗?
只是瞬间感到无力,没有力气争什么。
结完账,裴愈刚要走出门,却看到了姜小鱼的身影。他捧着两杯紫色的奶茶,左顾右盼,不知在找什么。
裴愈顿在原地,深深看着男孩白皙的侧脸,那光照得他朦胧胧的,似乎是梦中才有的场景。
裴愈慢慢退回书店里,退到阴影处。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里复杂的情绪。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不要有交集。他拥有的东西太少,容不得一点差错,他的路不能再走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