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澹卿被粗暴的推入牢房,脚步几个踉跄,跟腱的伤泛起疼痛。澹卿不明所以的蹙眉回看,却见星宫弟子面无表情的将牢门紧锁。
“吱嘎——”
厚重的牢门隔绝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澹卿将地上稀稀拉拉的稻草拢到一起,勉强垫起一块干净地方。
潮湿逼仄的牢房中,只有摇摇欲坠的一盏小烛火。
微弱的光亮,无需红丝带柔和。
澹卿抬手抚上遮于眼前的红巾,指尖停留感受着残留的熟悉气息,终是没有取下。
红巾点缀在白皙的脸颊,如同一尘不染的仙神沾染红尘。
澹卿盘坐在角落,淡漠着神情。
“嘀嗒—嘀嗒—”
规律的水滴声相伴,澹卿暗暗冲击着压制内力的封印,忘记时间的流逝。
期间没有人来,澹卿也没问缘由。
冷漠的仿佛,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左护法。”
牢房外,隐隐传来恭敬呼声,银色的双眸缓缓睁开,看向牢门方向,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左护法。
“咚!”
一拳不由分说的冲向澹卿,澹卿赫然起身,肘护胸前,目光透过红丝带,看清对方冰蓝色眼眸中的桀骜和莫名的敌意。
“做甚?”
“咚,咚!”
回应澹卿的是接踵而至的两拳。
卸枪为拳,澹卿的拳脚功夫自然不弱。
接连扑空,让左护法恼了火,隐隐流露上仙之力。
“轰——”
带有内力的一拳,重重打在澹卿的腹腔。
“...咳!”
一片殷弘,染上薄唇,澹卿摔靠在坚硬的墙壁,淡然的神情出现一丝痛苦的裂痕。
澹卿咬牙抬头,目露不悦。
“是练...”
话音刚出,左护法一掌按向澹卿的唇齿,用虎口堵着后续的声音。
不留余力的冲击,也使得澹卿的后脑撞向墙壁,被迫咽下未说的话。
“你也配提?”
左护法贴着澹卿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澹卿不甘示弱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左护法,右手如钩,钳向对方的喉头。
左护法似乎吃定失去内力的澹卿软弱可欺,不屑的冷笑,没有丝毫躲避,只是速度更快的出拳,打向澹卿腹部。
“噗——”
澹卿呕出一口血,可浓郁的血又被堵在左护法的掌心,弄花了白皙的脸颊,左护法似乎颇为满意,唇角也勾起笑容。
“澹卿,你杀害玄星师弟,其罪当诛!”
左护法忽而高声说道,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澹卿一头雾水,可左护法的拳脚如雨点砸在身上,堵住所有的疑问。
伤皮不伤骨,比起为同伴的死讨公道,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泄愤。
澹卿半跪在地,弓身护着要害,血顺着唇角垂落在地。左护法粗暴的扯着白发,澹卿被迫仰起头,看到对方蓝色的眼底是真真的杀意和被迫的克制。
“你这个废物,哪里值得她损心耗力。”
左护法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出心声。
“咳...”
澹卿一身傲骨岂容他人践踏,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左护法的衣领,将其猛的拉低,左护法被迫俯身,对上锐利的银眸。
左护法一愣,转瞬升起更大的怒意,一脚踹向澹卿的丹田。
“呃...!”
巨大的冲击似乎要震碎丹田,澹卿当即泄了力,痛苦的瘫软在地。
意识模糊间,澹卿的看见左护法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信,捏起自己的手在上面画押。
昏暗的烛火,照向失焦的银眸,浑身的疼痛带走最后的意识。
“哈...”
白发凌乱的铺散在地,睫毛微微颤动,薄唇微启,澹卿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醒来。
体内的真气缓慢流动,左护法竟然打松了内力封印。澹卿靠着墙勉强坐起,小心的催动真气,修复着外伤。
直到牢门再一次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竟是...
徐听花。
“澹卿,你受苦了!”
徐听花一脸焦急的提着衣摆,小碎步跑来,搀着疑惑的澹卿走出地牢。
刺眼的阳光,顷刻撒来,幸亏有红丝带的柔和。
澹卿眯眼看去,只见解愁余怀抱无情剑侧身以待,身旁是不起眼的星宫二长老。
“澹卿,解师姐来接我们回宗。”
事情发展远超预料,澹卿迟钝的扫过众人,嘶哑的问道:
“风姑娘呢?”
“...”
诡异的沉默充斥。
“澹卿...”
徐听花惋惜又犹豫的开口:
“风里风错杀玄星,已经伏法,这段时间让你蒙冤受苦了。”
“?!”
银眸瞬间瞪大,错愕的看着徐听花,澹卿方要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才发觉徐听花暗中抠着穴位。
“哪曾想星宫宫主跟风里风....哎。”
徐听花皱着眉,摇着头,不满的嘟囔,随后话锋一转。
“幸亏有二长老主持公道。”
“...你...在说什么?”
澹卿挣开徐听花,后退半步,难以置信的干涩问着。徐听花有模有样的冲着二长老拱手示意。
“二长老及时揭露左护法刑讯逼供,众目睽睽之下,星宫宫主被迫下令处死风里风。”
寥寥几句,勾勒出星宫宫主深陷逼宫的惊心动魄。
澹卿却被“处死风里风”,震惊的失去言语。徐听花面色犹豫的上前半步,煞有介事的低声解释道:
“相传,星宫宫主在人间跟风里风有过露水情缘,因此袒护她,如今你捡回一命,先速速同我回宗。”
“徐...”
澹卿通体生寒,不敢置信的看着徐听花。
[澹卿。]
忽而,神识中响起徐听花的传音,澹卿眯着银眸,渐渐咬紧槽牙。
[徐兄,你在说什么?事实并非...]
[真相不重要。]
[那风姑娘呢?]
[...]
徐听花没有回答,伸手要拉澹卿离开,却被一把甩开,澹卿淡漠的神色终于动容,再次传音质问:
[风里风究竟如何?]
[已死。]
徐听花平静的看着澹卿,细长的丹凤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澹卿只觉眼前的徐听花,陌生的令人如坠冰窟。
“轰——!”
澹卿真气翻飞,不再多言,右足踏碎砖石,直奔星宫宫主寝殿。
一心要问个究竟。
且不论当时玄星没有小金鱼护体,退一万步讲,也是自己所为,怎可牵连别人丢了性命。
思至此处,澹卿的速度又提一层。
“退下!”
寝殿近在眼前,却被一道凌冽剑光阻拦前路,澹卿愤而右手在空中一展,谢雪沾溪枪应召而来。
“当当当——”
呼吸间,百次交手,金鸣之声回荡在星宫上空。
新仇旧怨,竟让澹卿一时间跟左护法打了平手。
交手中,澹卿迟来醒悟,前些日的相敬如宾,只是表象,在看不到的另一面,早已机关算尽。
强行封印的情绪,终于破冰而出,一股邪火陡然而升。
左护法鄙夷的看着澹卿,不屑的喝斥:
“星宫岂容你造次?!”
“滚!”
澹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庞大气息,白发恣意而飞,银眸得燃异火。
攥枪的右手,用力到发颤,澹卿劈开左护法的剑尖,夺得空隙,冲向寝殿。
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庭院中,她安静的靠在藤椅上,翻着旧书,只瞧岁月静好。
澹卿半只脚踏入庭院,劲风摧落树叶沙沙。
下一秒,被赶来的左护法擒住后衣领,不得再进入半分。
上仙下仙,如隔鸿沟。
左护法已动真格,澹卿挣脱不开束缚。
挣扎中,澹卿一把扯下遮于眼前的红丝带,露出充满血丝的银眸,目眦欲裂的嘶吼着:
“练...红缨!”
练红缨闻声看来,浅棕色的眼眸中是深不可测。
“放她进来。”
“宫主!!”
左护法皱眉,语气中是千万不愿,却被练红缨一个眼神刺了回去。
“唰——”
银枪//刺出,停在练红缨眼前一寸,枪尖的凌风,吹起她的黑发。澹卿的胸膛起起伏伏,咬牙质问:
“你早知二长老会背道而驰,故意作梗你和无情宗,所以你将计就计。”
“对。”
“练...红...缨!!”
枪尖又近了一分,澹卿怒不可遏的瞪着眼前人。练红缨合上书,平静的唤道:
“谢雪沾溪。”
四个字直击心脏。
一瞬间,汹涌的记忆和当初的誓言,铺天盖地而来,邪火退却,心慌取而代之。
枪尖无力的垂落。
练红缨没有责怪,继而平淡说道:
“你该走了。”
澹卿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虚弱,自顾自的问道:
“风姑娘在哪里?”
“...”
练红缨没有回答,只是拾起书,又翻了一页。
赤裸裸的无视,拱起澹卿的情绪,又壮了三分胆量,一把抽走练红缨手中的书,将其高高举起,一幅要摔在地的模样。
练红缨不悦的抬眸,澹卿瞧之,几声重重喘息,将高举的书册轻轻放在桌面。
练红缨瞥过书册,又看着澹卿,声音也凉上几分。
“伏榕予你生命,是让你为了外人,忤逆我?”
“...”
澹卿喉头滑动,气势又弱了三分,目光也躲闪的垂落在地。但心口的疼,不知是因风里风,还是练红缨,驱使澹卿低声说道:
“可你早不似从前。”
“什么?”
澹卿深吸一口气,仰头阖眼,脑海中是曾经的红衣,沐浴在阳光下,扬起明媚清澈的笑。
“我说....如今的你,就算伏榕在世,也认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家伙,胆子大了,但又没完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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