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景朔是把洛辰当哥们还是当对象，日子是要过的，合同是要签的，CP热搜还是要买的。吴有鹏悠悠暗自叹了口气，毕竟自家艺人都被拐走了，这热度不刷白不刷啊！
“虽然我觉得周编剧能指名我是觉得我气质贴，但也不可能就凭一部网剧的表现放手让我参演吧？”
洛辰有些好奇地问：“他本人打算给我剧本围读开小灶吗？”
“这你不用担心。”吴有鹏似笑非笑，表情很是神秘，“你出演的话，可不只是开小灶，绝对会好好给你准备一道硬菜。”
英华传媒大厦。
周潜编剧——或是说周潜导演，因为合同的签订涉及两位主演，周潜作为《直到雨停》的最大话语权人自然是亲自与主演交谈。
洛辰与景朔端坐在沙发上，认真听周潜交代提前进组的事。
“是这样的，我们剧组取景是在莲乡山那边。莲县以前的经济条件不好，二中只能建在莲乡山上，位置偏远、路径崎岖，现在经济发达了，莲县二中去年就搬去了新校区。这个莲乡山上的旧址自然就被废弃了，刚好用来给我们剧组实地取景。”
周潜翻开资料继续道：“虽然场景还需要准备布置，但两位主演所住的宿舍和供电供水都已经备得差不多了。为了让你们更好地体会剧本、理解角色，你们需要提前进组，在学校宿舍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剧组还未到齐，地方比较偏远，环境也比较艰苦，你们可以接受吗？”
原来吴有鹏说的硬菜是指这个。
洛辰学生时参加过不少期的夏令营，挖过野菜也啃过泥巴，对恶劣环境算是接受良好。
正所谓，想要去演好一个角色的最好方式便是亲自体验他的生活，洛辰对此颇有兴趣。
“我是没问题的。”洛辰和景朔窃窃私语，“你可以吗？看上去要在山上住好久。”
“我也可以。而且莲县曾是《千金近杀》的一处取景地，我对莲县的环境不算太过陌生。”景朔小声回答。
“都没问题的话，二位若是档期充裕，周末就可以准备进组了。”
周潜笑盈盈地直接拍板。
***
莲乡山上多常青树，一年四季都是枝繁叶茂的模样，非常适合采景。
校园霸凌是社会热点，但国内涉及这个题材的电影不算多，怕不好卖座，也怕讲不好故事。周潜为了手握《直到雨停》的最大话语权也没接受太多的融资，剧组搭建得有些捉襟见肘。
洛辰知道后带着景朔自降片酬提着大包小包光速入组，说是在体验角色的过程中也可以帮剧组忙，颇有倒贴来演戏的势头。
两位主演准备齐全地搬进了学校宿舍，可不巧的是剧组没有准备齐全，连床被褥都发了霉。
道具组的小徐很是不好意思，检查道具本身就是他该干的活，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湿度高潮气重，剧组比较忙我疏于检查，没想到居然起霉了。等剧组的司机回来，我们马上就去镇里买新的。”
“一来一回是不是得好晚了？”
洛辰估算了一下来回的时间，问道：“剧组有车吗，我们可以自己去，这样还可以顺道补一些缺了的生活用品，买几个脸盆之类的。”
“有是有，但只有一辆三轮。”小徐摸了摸后脑勺，神情尴尬地说。
说着，小徐就从棚子里推出了一辆有些破旧但依然□□老式的农用三轮车，酱红色的载货箱上还有着没清理干净的稻谷碎，看上去确实有些年代了。
“这个怎么开啊？”洛辰表情很是迷茫。
“我也不太懂，这台三轮车是周导演弄过来的，附近的村民应该会开。”小徐刚从电影学校毕业的行人，从小到大都在城里生活，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型号的农用车。
“钥匙给我。”一直安静的景朔从洛辰身后走出来，从小徐手里取过的车钥匙。
景朔走到车前，从容地将车钥匙插入并轻轻转动，发动机随即轰鸣起来，发出低沉的响声。景朔淡淡地瞥了一眼仪表盘确认油量，又轻轻拍了拍车身，态度认真得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破三轮在他的手下即刻原地升值。
“我会开，有头盔么？”
“你怎么会开这个？”洛辰怎么也想不到，景朔居然会开这个玩意。
“当初在影城接群演的时候，有些剧组会优先收有别的技能专业证件的演员。像是主持人证、驾照之类的都还比较普通，还有需要俄语B2的。摩托驾驶证的考试周期不长，为了能多接点角色，我就在大学的时候去通过了摩托D照。”景朔答道。
要会技能也太多了吧！
洛辰抽了抽嘴角，从载货箱上捡到了两个头盔，拍了拍灰尘把干净的那个给了景朔：“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你均点位置给我。”
小徐在后面出声叮嘱：“两位老师路上小心！”
景朔拧动油门，三轮极具产品特色地晃着开上了道。
农用三轮的座椅本来就可以载两人，但这辆车款式较老也较小，而洛辰和景朔又是高挑的成年男性，坐上去的时候是真的有些挤了。
洛辰没多想，将本该贴着景朔胳膊的那只手绕过景朔的后背，变换为了一个揽腰的动作。
石子小道凹凸不平，轻微的震动让人起起落落，洛辰把景朔搂得紧，两人身侧贴着身侧，皮肤相贴的触感传送着彼此的体温。
“你说，齐久和孟轻会不会也这样贴着骑过车？”洛辰忽然说。
“……高中生不能开这个吧？”景朔犹豫。
“可以骑单车呀，单车的后座也能载人，而且后座载人的方式比较正常，侧着揽的感觉不太舒服。”
洛辰觉得手有些酸，这段路又比较平，将手肘靠在车板上后随意地闲扯道：“不过单车后座也很挤，要是有大一些的后座就好了。像《恶灵骑士》里的那种坐骑，又大又酷炫，体验感一定很不错。”
洛辰喜欢这种有关超级英雄的作品，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坐骑的大小，又喋喋不休地讲了许久恶灵骑士的座驾。
“……尼古拉斯·凯奇骑的那辆有原型的，其实就是辆重型机车。”沉默许久，一直安静听着洛辰讲话的景朔忽然冷冷道。
“我知道啊。但那辆车造型就是很酷，不加特效也摄人心魂，没人能拒绝。”洛辰看向景朔，却发现景朔藏在偷窥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紧绷，柔软的嘴唇此刻也抿成了一条缝。
“我拿的是D类驾驶证，那种机车我也能开啊。”
景朔闷闷道。
等等，景朔这是在——
洛辰忽然福至心灵，惊讶道：“不是吧，恶灵骑士的醋你也吃啊！”
“……”年轻且当红的演员此刻觉得自己非常没有面子，只恨没有早日打入好莱坞，酸里酸气一字一句地说，“只能用过时的三蹦子载你可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别醋别醋。”
洛辰端看着景朔这变扭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抱着自家驾驶员真切道：“你是我男朋友，谁都没有你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坐在三蹦子里笑，也不愿坐在重机车里哭。”
景朔也觉得这醋意来得离谱，要是以前，这些发散的思绪也不是不能忍受。可自从白棠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后，这个吃醋的标准一低再低，自己总以奇怪的姿势喝上一壶又一壶暗醋。
农用三轮开到了目的地，景朔慢慢地摘下头盔，细软的黑发被汗湿，白皙的脖颈也盖了一层绯色。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有些奇怪，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景朔主动坦白，“我以为你答应我的告白后，我心中的占有欲会降下去一些。但现在感觉它不仅不降，还越来越强烈。”
“真这么醋啊。”
洛辰有些意外，但真心觉得这些事不足为虑。洛辰比任何人都明白，即便景朔的占有欲生出了刺，景朔也绝不会将尖锐的那一面对准自己。
“我明白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比较好？”
“我觉得这样有点不正常，但……算了，你在我身边就好。”景朔有点郁闷。
洛辰不希望景朔太过焦虑或严肃，轻松地笑着说：“那很简单，我们这不是都要准备同寝了吗。有那么多对手戏要拍、还有那么多我想不通的地方需要你帮忙解读，还担心你嫌我烦。”
“是吗，你有哪里不太懂？”
“嗯……就比如说，齐久把孟轻关在寝室那一段。”
二人走进小卖部挑选缺少的日用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剧本中特意写到，齐久为了不让孟轻看到自己坠楼而上锁的时候，会有一个眼部的特写镜头。那时齐久表现的感情既不是面对死亡的悲伤、也不是结束一切的释然，却是有些有些生气地看了孟轻一眼。我一直都琢磨不明白，为什么齐久会对孟轻感到生气呢？既然是周编剧写的剧本，不可能是单纯地为了蒙骗观众、或给剧情卖一个关子吧。”
洛辰摸着下巴思考道：“或者齐久是在生自己的气？”
“也有可能是二者皆有，齐久既对孟轻感到愤怒，也对自己非常生气。”
景朔拿起了一面镜子，镜子倒映着自己的面孔。
“孟轻出现在齐久生活中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如果他早一点出现，齐久或许不会选择走向毁灭，如果他晚一点出现，齐久或许不会在意让他也见证自己的死亡。”
“可孟轻却在那个雨天出现了。他的分量对齐久来说算不上救赎，却也在脆弱的时光中建立了一段重要的羁绊。齐久对此感到愤怒，于是选择了一个拙劣的方式，去阻止孟轻见自己最可悲的模样。”
洛辰愣住了，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愣愣道：“原来是这样……”
“当然，这也仅是我的个人解读。能与周潜面对面交流，还是问问他比较好。”景朔补充道。
洛辰忽然问：“那我呢？”
“……什么？”景朔不解。
洛辰与景朔对视，睫毛轻垂，问得认真：“我有出现在一个正确的时间点吗？”
景朔脸颊发烫，从风衣的内口袋里拿出了一封被体温捂暖的信，低声道：“回去再看——至少别在我的面前看。”
“好。”
洛辰从善如流，选择背对着景朔拆封。
景朔：“……”
洛辰用指甲小心拆开漆印，心脏也跟着跳动得活泼。
白色的信纸上，熟悉的笔记写着一首小诗：
我在剧院长大，可以在喜剧中不笑场，也可以在正剧里不紧张
可每当我看见你的时候
我既不能控制微笑，也无法藏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