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霜眼带讥诮地看着陈彦之，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扯过小莲，将她摔在地上，然后看也没看叶如霜，直接走了。
平安赶紧向叶如霜告罪，然后急匆匆追了上去。
“小莲！”叶如霜扑向小莲，想接住她，还是晚了一步。
小莲浑身瘫软，见她过来，泣不成声。
“小莲，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好的去煎药，怎么惹的他？”
小莲也觉得自己倒霉，陈彦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今天就让她碰到了。
她抽抽噎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叶如霜听完一时也不知说她是倒霉还是幸运，她突然想起什么，问她：“那药，现在在哪里？”
说到药，小莲精神就来了，她绘声绘色得将她如何敏捷的抢了药，又是如何快速将药倒进了井里说了一遍。
说完破涕一笑：“小姐，你放心，我机灵着呢！”
叶如霜哭笑不得，心里暗流涌动，伸手将小莲抱进怀里：“你受苦了。”
小莲知道兹事体大，更何况她也没受伤，挣扎着要起来：“小姐，地上凉，你快点起来，身子要紧！”
等两个人将情绪收拾好了，小莲一脸难色：“小姐，那，那还要不要熬药啊？”
叶如霜也在烦恼这事，她第一次用话挤兑，眼看陈彦之生气离开，可是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小厨房人多嘴杂，若是没有今日这出，随意说熬个补药，没人会起疑。可是今日这一闹，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依我看，老爷也并非半分不关心你，不如你再等等？”小莲本就不赞同此事，见叶如霜有些犹豫起来，更是见缝插针道，“小姐，你没看到，老爷以为我谋害你，那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还有啊，刚刚老爷可是说我谋害主母呢！”
叶如霜一愣，刚刚一片混乱，她又慌又怕，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主母？说的是自己？可是分明不久前，他还说他未曾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叶如霜心乱如麻。
“小姐！”小莲趁乱打铁，“真不再等等吗？”
叶如霜脑子里一片浆糊，长吁一口气：“罢了，再等两天吧！”
“嘤嘤……”原来是小狐狸被刚刚的一场闹剧吵醒，出来找主人。
叶如霜伸手接过小狐狸，顺着它的毛发，笑了：“小东西，是不是你也不开心了？”
小莲也笑了：“小姐，这狐狸恐怕有灵性，来哄你呢！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
叶如霜摇摇头一边逗弄狐狸一边说：“不要，它本该自由自在，若是叫了名字，恐怕它以后都回不去了。等它好了，我就要将它放回山里去。”
小狐狸就像听懂她的话，瞪大眼睛，支支吾吾的叫起来，好像在说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老爷……”平安气喘吁吁，这一天可谓是一波三折，他这腰差点没废了。
陈彦之停下脚步，头也没回：“你去，找个人捞一下。”
“捞什么？”
“药！”陈彦之冷静下来，“小莲倒掉的药，你去找个人捞起来，看还能不能辨认出来是什么药。”
“记住，悄悄行事。”
一开始，陈彦之只觉得好心被叶如霜当成了驴肝肺，如今冷静下来一想，小莲的所作所为，必然是她知晓的，甚至可能就是她让小莲煎的药。
直接去问她，恐怕一无所获。
如今，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什么药，让主仆两反应如此之大。
平安不敢说药材恐怕早就沉底的事，生怕陈彦之又怒，只好招呼了下人带了网兜去捞。
……
“你说什么？”名香还在想着下一步计划，就听见丫鬟小红在她耳边将打听到的事告诉她。
“你说老爷和夫人吵架了，你从哪里听来的？”名香紧紧攥住小红的袖子，神情紧张。
“下人都在传呢，依我看呀，定是夫人之前见您和老爷要好吃醋撒泼了。”小红一脸的幸灾乐祸。
名香却没半分喜悦：“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什么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她想了一下，接着道：“如果问不出来，就打听一下，他们是在哪里吵起来的。”
小红很快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也令名香有了危机感。
“你确定是老爷主动去的正房？”名香不相信，不是说陈彦之根本不去正房的吗？莫不是自己消息有误。
“是不是夫人派了丫鬟，使了什么手段，老爷才过去的？”
小红忍着被掐痛的手臂，实话实说：“确实是老爷主动过去的。”她偏头看了看门外，倾身过去，名香会意附耳。
“不过听说啊，老爷揪了夫人的贴身丫鬟，直接过去兴师问罪呢。说不定呀，夫人是犯了什么大错了。”
名香放开小红的手，激动地站起来：“此话当真？”
小红重重点头。
名香拍手叫好，见小红还躬着身子，挥了挥手让她起来，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红。
“你这次做得很好，拿着去买块好胭脂。”
小红见了银子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她跟着名香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不是个虐人的主，可是在银钱方面实在抠搜。
名香点了小红脑袋一下，悠悠的道：“放心，等你主子我在府里站稳了脚跟，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招了招手，低声说：“你去府里找几个人，不拘是丫鬟还是婆子、小厮还是车夫，一定要打好关系。”
小红意会，点了点头，手里的银子攥得紧紧的。
名香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她自行玩去。
见小红离开，名香才敛了神色。
陈彦之最好是为了挑叶如霜毛病才去的正房，要不然……
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了那鬼地方，入了这大宅门，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她不后悔，只庆幸自己当日的决断。
妾……名香咬着嘴唇，就是做妾，也须得是府里最得宠的，哪怕陈彦之如今对自己只有厌恶。
……
晚间。
“小姐。”小莲提着食盒回来，将饭菜一一摆放好，不知道该不该将听到的说出来。
叶如霜一向不让小莲布菜，见她没去吃饭有些不解。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莲眼圈一红，赶紧摇头，那些个瞎编排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小姐你先吃着，我去吃了饭再来伺候。”
出了门，小莲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的小姐这么好，为何过得这么苦！
叶如霜不知滋味的吃完了饭，见小莲还没回来，想着去找她，顺便散散步消食。
刚走到小花园，就听见小莲的声音，她刚想叫小莲，就发现小莲声音不太对劲，仔细一听。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夫人也是你们能编排的，小心把你们发卖了。”小莲声音带着哭腔，让叶如霜本来走过去的脚步停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小莲如此动怒？
“小莲，我们说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小丫鬟是新来的，整日听着夫人不受宠，这不今日老爷夫人吵架一事，让她嗅到什么，吃了饭和几个小姐妹在这嚼舌根。
“府里的规矩呢？”小莲知道对方仗着自己不会将那些话说出口，所以才有恃无恐，可是她再恨，也只敢拿府上规矩说法，甚至连闹到小姐那里去都不敢。
“什么规矩？吃了饭和姐妹说说话都不行了是吧？”小丫鬟一脸不屑，以前还掂量着府里只有一位夫人，可是昨日新姨娘进了门，已经给她抛了橄榄枝，她可不怕。
有其他的小丫鬟扯了扯她，想劝她不要跟小莲作对。小丫鬟不知，她们可知道，虽然府里都说夫人不受老爷宠爱，可是只要是府里的老人，哪个敢对夫人不敬？
以前那些个无缘无故被发卖的丫鬟婆子就是下场。
也有丫鬟庆幸，刚刚小丫鬟拿夫人开玩笑的时候自己没接话，不然小莲一个告状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小丫鬟可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她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今天就要好好治一下小莲，算是给新姨娘投一个军令状。
“小莲，你我都是丫鬟，没得你在夫人身边伺候，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她昂着头，一脸得意，“今天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是要去找管家来评评理的。”
小莲环顾在场的丫鬟，本想找出一两个能支持自己的人。谁知道丫鬟们见她看过去，都低着头装鹌鹑，不敢加入她和小丫鬟的这场官司里。
小莲只觉得心寒，小姐管家时多为下人考虑，从未如别家有过剥削之事，可是眼前这些人，她们怎么配小姐真心相对？
小莲眼里含泪，看向一脸挑衅的小丫鬟，心思几度流转。她双手握拳，只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可是她知道不行，闹大了小姐必定会知道，小姐已经伤心至极，如果再让她听见这些腌臜话，她不敢想小姐会如何。
见她咬紧牙关迟迟不回应自己的话，小丫鬟呵呵一笑，上前扯着她的领子，语气随意的说：“小莲啊，都是丫鬟，你可得记得自己的身份。”
叶如霜不可置信，小莲在人后竟然被人如此欺负，她看着小莲抿得发白的嘴唇，一脸颓败，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的麻雀。
她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