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霜见小莲将小绿带过来丝毫不意外,不过她也没特意过问小绿的事,而是让她先跟着小莲熟悉一下。
一直到吃午饭,小绿都没离开过正房,就在小莲身后当小跟班,指哪打打,将小莲哄得连连点头。
“小绿,我现在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至于做得如何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终于来了,小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莲姐姐尽管吩咐。”
“你附耳过来……”小莲与她耳语一阵后问,“听懂了吗?”
“嗯!”小绿郑重点头,将收拾好的食盒提起来,离开了正房。
“她走了?”叶如霜看小莲身后少了个尾巴,知道小莲心里有了决断,“如何?”
小莲不回答好还是不好,神秘兮兮的说:“还没到时候。”
叶如霜不用再问,就知道她是决定留下小绿了,至于她让小绿去做什么事,她也没必要过问,本就是替她找的人手。
一直到傍晚,小绿都没过来,小莲有些等不及,时不时就朝外张望。
“不可能啊,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还没来?”
“你让她做什么事了,你要是急,就出去找她去,可别杵在我这里碍眼了。”叶如霜打趣道。
看了一眼叶如霜,她正优哉游哉得喝茶,小莲跺跺脚:“小姐,那我过去了,你要是有事……”
“去吧,去吧,我能有什么急事,不急的事我等你回来就是。”叶如霜扬着手,一副恨不得小莲赶紧走的样子。
小莲也不再犹豫,拔腿就往外跑,想着快去快回。
“哎呀!”
“哎哟!”
刚出正房一个拐角,小莲就和人撞上了,两人都是飞奔,速度快,一下子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小绿?”小莲揉着屁股,率先认出了对方。
小绿比小莲摔得狠,是从小莲声音听出的来人。
“小莲姐姐,你这是赶着去哪呀?”
小莲想着若是自己再等等,小绿就能过来,此时若是说自己是去找她,难免让她觉得自己不信任她的能力。
“我想着去小厨房看看小姐的药熬好了没,都这么晚了。”
小莲拍拍自己的裙子,站起身拉了小绿一把,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小绿抿嘴一笑。
这是有所收获咯?小莲也笑起来。
原来小莲中午让小绿去做的事不是别的,就是让她去老爷书房处守着,随机去探听消息,看看有没有老爷大怒责罚下人的情况。
若是有那起子被打罚发卖的丫鬟什么的,让她务必搞清楚名字特征等。
“怎么样,罚了几个?”小莲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小莲姐姐,你可真神了,人在正房都能猜到有人要受罚。”小绿此时还不忘恭维。
“你快点说,别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小莲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是。”小莲揉着额头,这才眉飞色舞的说起来:“我守在老爷书房附近的小路上,看着秦伯一个下午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
“听说呀,是在查府里有些丫头嘴巴不干净的事。”
“然后呢,然后呢?”小莲握着拳头,忍不住笑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爷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秦伯来来回回的,说不定是彻查此事了,那天说流言的可不止小姐见到的那几个。
“晚些时候,我亲眼见着秦伯亲自带人去抓人呢。”小绿手舞足蹈,恨不得让小莲亲眼看见。
“抓到了吗?”小莲心急得不行,可是又想听爽快的经过,不忍心打断。
“那是自然,抓了十几个丫鬟呢,那场面……”小绿双手比划着。
“十几个?好,很好,然后呢?”小莲虽然在笑,眼睛却有些湿润。
“一共十几个人,主犯也查到了。”小绿偏头看了一下四周,“是府里廖嬷嬷的娘家侄女——小春。”
是她,就是她,那一脸鼻孔朝天的样说不是她小莲都不肯信!
小莲恨不得跳起来,兴奋的问:“都罚了吗?”
“都罚了!”
小莲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拉着小绿的手就朝正房走去:“你随我去见小姐,将你刚刚说的这些告诉她。”
小绿懵懵地跟着,脚步踉跄,不怪她,实在是小莲走得太快了。
“哎哟!”小莲突然停下脚步,小绿一个不查撞上了她的背。
“不对。”小莲放开小绿的手,回过头看着她。
不对,若是和自己想的一样,责罚必定不小,轻则一顿好打,重则发卖。
不管是哪一个,这么多人受罚,小绿没理由能这么轻松自在的和自己描述。
毕竟她说到底也是陈府的丫鬟,她就不怕哪天棍子打到她的身上?
不说远的,她今日听自己的去老爷那里查消息,虽然查的是个不起眼的事,但是若被人知道了,也没好果子吃。
除非,除非……
小莲脸上唰的一下全白了,浑身颤抖起来。
“小莲姐姐,你怎么了?”小绿顾不上自己撞痛的额头,看小莲突然变了脸色,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
“小绿,我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小莲哑着嗓子问,“你说她们都被罚了,受的什么罚?”
就是这事啊,小绿轻吁一口气,这个她知道,她就是因着打听这事才晚回来的。
“除小春外,都各自罚了一个月的月银呢!”
小莲脚一软险些站不住,她双手攀着小绿的手臂,急急的问:“那小春呢,她被罚了什么?”
“小春就惨了,她可是被罚了整整三个月的月银呢!”小绿伸出手掌作出三的样式,“整整三个月呢,小春当场就哭了!”
“三个月的月银啊,那真是罚得很重了。”小莲放开她的手,白着脸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小绿不疑有他,附和道:“可不是呢,三个月啊,整整三个月!”
小绿说的都是真心话,二等丫鬟三个月的月银,对她来说,说是天大的责罚也不为过。
她入陈府前,拿过最多的钱也不过几个铜子。如今在府里她是三等丫鬟,一个月月银一钱,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二等丫鬟一个月一两银子,是她的十倍,三个月,就是三十倍,那是比她的命还贵重得多得多。
当初秦伯留下她,给人牙子开的价不过八钱,就这,人牙子也是喜得看得清牙龈。
“你走吧。”小莲用尽全力推了小绿一把,小绿纹丝不动。
她全身无力:“你快走。”
“那,那小姐那里?”小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怕今日若是离了正房,就没机会再来了。
“你快走!”小莲嘶吼出声,小绿一下楞住了。
“是,我这就走。”她委屈得眼圈都红了起来。
“小绿,你今天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小姐也很满意。你先回去等着,放心,过不了多久正房就是你的归处。”
小莲比小绿还狼狈,眼泪喷涌而出,她几乎带着恳求:“所以,你现在先离开这里,好吗?”
小绿脑子乱成一团,还来不及欣喜目的达成,就被小莲这样子吓到,见她这样,小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哽咽着走了。
“小莲?”叶如霜好像听见小莲的声音了,她不是找小绿去了吗,怎么这么快?
叶如霜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放下手上的笔出去看看。
“嗯,小姐,我回来了。”小莲不停地咽口水,想让自己快速恢复情绪。
“小莲,你快进来,我新写了一幅字,你给我看看怎么样。”
叶如霜看着天色渐晚,心情很好,一个人兴起,拿出笔墨纸砚在书房写起大字来,此时字成,正需要人分享喜悦。
小莲推门而入,看着书案边拿着大字左看右看,笑得极为灿烂的小姐,她心里涩得泛着苦味。
她的小姐怎么这么命苦。
“小莲?”叶如霜听见开门的声音,却迟迟等不到小莲过来。
以前这种时候,小莲早就扑上来将她一阵好夸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待看清小莲的脸色,叶如霜手一松,那副刚刚还令她喜笑颜开的大字就这么飘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落在了地上。
“小莲,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我刚刚跑太快,狠狠摔了一跤。”小莲听见自己说。
叶如霜赶紧上前,拉着小莲左看右看,着急的问:“摔哪了,我看看,哪里疼,流血了没?”
见她身上有些泥灰,也不敢上手去拍,生怕拍痛了她。
“你倒是说呀,哪疼了?”见她仍是不说话,叶如霜急得声音都大了起来,“不行,我让人叫李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小姐,我不疼了,刚刚只是摔懵了。”
小莲刚刚已经下定决心: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反正小姐之前就不关心此事,这样也好,不期望就不失望,小姐也不会不开心,就这样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的问话惊到了两人,她们同时向来人看了过去。
老爷!
小莲的心狠狠一颤,握紧拳头才能克制自己,亏她之前还认为他对小姐有几分真心,实在是瞎了眼。
看见陈彦之脸上带的笑,小莲差点当场吐出来。
与小莲态度相反的是叶如霜,她一见到陈彦之,眼睛瞬间泛光。
“子轩,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