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京城逐渐热闹了起来,而此刻城门口却停着众多的马车。
马车外面一个悠闲公子哥打扮的男子正在拿着扇子不断地扇着,眼神还止不住的看向一旁仿若谪仙般的白衣男子。
“东楼兄,好久不见啊,这些年怎么也不知道去小弟那里喝几杯啊。”
说话的人正是南桑宇,哪怕十年过去,早已成了南桑王,性格却依然如那年一般。
东楼溪依然面带温和笑意,一身白衣很是儒雅。
“这不是怕打扰了你吗?”
东楼溪说着眼神不由得看向了另一辆马车。
“哎,也不知这次西城和北姜会不会来?若是来了,我们四人岂不是可以和当年一样再次把酒言欢?”
南桑宇说着很是徜徉,东楼溪听到这面色间却带了丝担忧。
事实上齐文帝只是立了贵妃,并不是立后,按照常理他并不需要亲自前来,但是他还是来了。
东楼溪想到这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南桑宇。
比起东楼溪直接去了驿站,而南桑宇则是直接进了皇宫,毕竟他可还有另一种身份,那就是齐文帝的妹夫呢?
更重要的没看到自家夫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进宫了吗?
“皇兄,你是身体不适吗?”
永安公主本来还很兴奋,只是看着齐帧的样子不由得轻咬贝齿,面上浮现了一丝担忧。
齐帧坐在让他们坐下,然后亲自给他们倒茶。
“南桑的水土还适应吗?”
齐帧虽这样说着但眼神却是直直的看向南桑宇,南桑宇一时间立马低下头装作品茶的样子。
“很好,皇兄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永安公主与齐帧虽是半路出家的兄妹,但是感情却很是深厚,她看着齐帧苍白的面色,很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一时间很是沉默。
“陛下,臣与公主进京前,父王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向陛下贺喜。”
齐帧听到这面色微微一笑,原本流露出的孤寂之感尽数消失,留下的是一种缱眷的幸福,让人不禁怦然一动。
皇兄一定很爱那位昭贵妃吧。
永安想到这心中不禁舒了一口气。
她自出生起便是待在皇宫,若不是皇兄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出来,可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并不幸福,相反透出的是腐朽的绝望,可是第一次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幸福的生机。
这应该是昭贵妃给的吧。
北姜昭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东楼溪和南桑宇已经进京了,而随着他们的入京,北姜和西城也各自派人进京前来送上贺礼。
北姜来的人自然是顾怀林,北姜昭刚知道的时候,面色间带着不赞同,毕竟他的身体......更重要的是当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对方已经上京了,而此刻就在那金銮殿上。
她的忽然失踪,自然瞒不过比干心窍的顾怀林,聪慧如他,恐怕早就知道与齐帧有关了。
北姜昭自是不担心其他方来的都是王爷,而北姜来的是丞相会有什么,毕竟于顾怀林而言都不是什么事。
只是哪怕如此她依然有点担心,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金銮殿外不远处。
北姜昭握着手中的信,忽然金銮殿中出来了一群人,还没反应的时候,前方出现的人直接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人一身黑衣蟒袍,动作间带着无可睥睨的气势,面如冠玉,可是两眼之间尽是冰冷,行走间带着空无一物的坦然与浩荡。
全身上下透露的煞气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散三尺。
可是此刻北姜昭的眼眸却控制不住的湿润起来,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了出去,整个人与这时间仿佛割裂一般,她忽然提起裙子往前跑了去。
那条宫道北姜昭曾走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是如此的长。
西城陵淡漠的看着停在前方的女子,眼神中只剩下了冰冷。
“西城......”
北姜昭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向他伸出了手,只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只剩下了惨烈,她的手还横在半空,而那个人早已越过她而去,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第一次北姜昭感觉到了害怕。
“阿昭,你没事吧。”
温暖且带着亲和的声音在她背后想起。
北姜昭愣愣的看向来人。
“东楼溪。”
“阿昭,昭贵妃真的是你。”
东楼溪语气中几乎带了丝确定,只是眼眸波动,却又带了几丝复杂。
故人相见本是一件喜事,但此刻北姜昭完全没有心情,她的心依然停留在刚刚离去的西城陵身上。
“今日阿陵会来,也的确出乎了我们意料,当宫人唤道,西城王来时,我们都吓了一跳。”
东楼溪清浅的笑着,语气间永远是那么温和,哪怕他心中对于昭贵妃有多么好奇,但是此刻却依然没有过问半分。
就如同十年前四方学府中,他知道她女儿身后一样。
那时她刚来西方学府,北江堂留下的势力错杂,她身边只有水来,外有三皇子等人,内有北江堂的人,行走间都很是吃力,虽然后来她一点一点梳理,将北江堂留下的刺头给解决了,这才得以专心对付三皇子,而就在这段时间中发生了一件让她羞愧茫然之事。
那就是她来葵水了,年下女子早熟,大多十二三岁就来初潮,而她却是过了十五,可偏偏自己却很是茫然,更可怕的是她还刚刚因为他们的刁难掉入了水中。
当时是东楼溪的出现解救了她。
更甚至那些用品都是他替她准备的,哪怕到了后来早已不必,但是那段时间若不是他,她还真难能那么快解决。
“阿陵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东楼溪忍不住想要安慰北姜昭,北姜昭扯了扯嘴角。
“多谢东楼王。”
一句东楼王早已表明了北姜昭的态度,东楼溪却很是失落。
明明他们是最先相识的,可为何她可以与南桑宇把酒言欢,可以与西城陵生死之交,却唯独对他如此疏远呢?
“阿昭,我说过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谢。”
“还没有恭喜王爷即将喜事来临。”
“不是的,阿昭,我......”
东楼溪当场就想反驳,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发现接下来的话仿佛根本不必说出口。
那清浅淡薄的眼眸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吧。
“阿溪,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愿意成婚,祖父并不曾逼你,可是你该知道东楼王肩负的重任,有些事十年就该有一个答案了。”
老东楼王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东楼溪,仿佛早已知了一切,东楼溪一瞬间想要逃避。
他怎么不知道,只是如今当看到眼前的人,他恍然发现其实他真的忘不了。
阿昭,你可知西城陵能做的,我也愿意。
东楼溪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可偏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却让他连说对方一句坏话都不能。
说实话,南桑宇最近很头大,早知道他就不出宫了。
南桑宇啊南桑宇,你说你怀念个什么啊,北姜兄又不在,你能搞定什么啊。
西城陵仿佛别人欠了他钱是的,那脸如黑锅一般,全身都是冷气,南桑宇觉得自己都快要冻僵了,至于东楼溪面色间也很是奇怪。
现在他只盼着立妃大典尽快结束,他好早早的离开。
只是对了,怎么这立妃这么慢呢?
北姜昭看着送来的汤药,理都不理。
“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人熬制的,你......”
北姜昭不想听,她趴在桌子上,任旁边的人碎碎念着。
“为什么不喝,你难道不想解毒吗?”
“能解得了吗?”
北姜昭的语气很淡,齐帧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如今算来我也没什么留恋了,北姜已经回来,我的仇人也都死的死废的废,真要能解脱也不错。”
北姜昭的语气很淡,她其实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她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窝在北姜,其实更多的是在等死。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阿昭。”
北姜昭抬起头看着齐帧,眼尖的看到他胳膊上的划痕。
“你放心,这药里不是我的血。”
齐帧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
北姜昭恍然想起那年她中毒,醒了后,当知道那药里是用齐帧的血为药引时,她直接打翻了药碗。
脱口而出的话让齐帧的脸再也没有一丝血色。
“我不会喝的,我宁愿死也不会喝仇人的血。”
北姜昭想起往事,眨巴了下眼睛,她看着药碗。
“齐帧,你该知道的,当年那碗药我不喝并不是因为嫌弃你的血,而只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禁脔罢了。”
北姜昭有点无奈,但最终还是叹息着说起了往事。
“水来的事,我的确恨过你,怨过你,但是我更恨的却是我自己,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置于险地,最后却让水来替我承担了一切。”
北姜昭轻手抚摸着桌上的那盆兰花,面色温柔。
“你总以为我当年不喝那碗药是因为里面的血,其实只是我不愿意为了活命而出卖自己罢了。”
那碗药虽是解药,但是一旦服用,就代表和献血的人从此命运相连,心意相通,从此后北姜昭便再也离不开他。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愿,只是没想到当初她说了那么多,可偏偏眼前的人却只记住了那么一句。
“若那是西城陵的血呢?你......”
“我也不会喝。”
北姜昭没有一丝犹豫,她是北姜昭,从来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属。
相思引的毒早就变异了,当年她宁愿死也不愿喝下以他血为引的解药,最后关头齐帧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替她缓解了毒性,但是他们都知道的,这不过只是拖延罢了。
十年早已是极限了,更别提临山关那日她强行动武,体内的毒素早已逆转了。
“齐帧,何必呢?已经十年了,不是吗,你我都知道的。”
“不会的,阿昭,是你说的不是吗,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会知道转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