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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周乾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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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布奇离去的第二日,清晨王城就下起了漫天大雪,如王城附于雪山之上。

周御史夫之子病亡的消息传遍王城,周御史夫因此昏厥卧病。周家入眼皆白,祭奠的白条与雪相融,好似连上天都在为此感哀。

周府人尽悲惨之色,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哭丧声,周氏跪在灵前面色呆滞,双眼红肿不堪,足见丧子之痛的绝望。

周乾母亲早亡,周氏是周坤的继妻,一直视周乾如所出,一朝命亡,让她难以承受。

陶嬅踏进周府时,望眼过去一片雪白,沁雯执伞,方懿扶着她往正堂而去。

正堂之上棺木正摆,四周挂满了符条,几名女子跪在一侧低哀,中间一位妇人看着已经累尽半倚在女婢身上。

陶嬅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一阵复杂,周氏身边的婢子见陶嬅忙暗暗提醒,周氏这才抬头,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不堪,女婢扶她起身微微垂礼,陶嬅难得伸手虚扶。

“还望长公主殿下担待臣妇失仪之罪。”

她的声音粗哑,想来哭了一夜,陶嬅自不会怪罪,“夫人节哀。”

闻此,周氏面俱痛色,垂首落泪。

方懿上前取香,陶嬅受完香礼,方懿接过安于牌前,陶嬅哪里曾想那日净庙节一遇,竟然让他也成为了这开局的牺牲品。

她心中虽然感慨,却也知无法逆转。

她试图将他拉出去,是他自己甘愿陷入其中,如此结局想来都是命。

只是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长公主殿下如此伤神,是惋惜周大夫病故吗?”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陶嬅侧身望去,杨柏邑一袭白衣迈步走来。

见他,陶嬅的眸光一沉,“杨世子来此何干?”

杨柏邑垂身行礼,面上难得多了几分认真,“听闻周公子病亡,所以特地前来祭拜。”

闻言陶嬅率先看向周氏,见她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放心。

她转身看向杨柏邑,脸上多了几分极为明显的怒意,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出去。

杨柏邑目光落在手腕之上,眼中多了几分笑意,随着她的步伐跟了出去。

方懿沁雯见此相视,二人跟上守在不远处。

陶嬅将他拉到一处僻静廊下,翛然间甩开他的手,眼底盛满怒色,“杨世子做事不要太过分,给自己积点德才好。”

这算是陶嬅第一次礼法上的失礼。

杨柏邑故作不明,“长公主此言何意,我倒不是很明白。”

陶嬅冷笑,“周乾如何身亡世子当真不知吗?世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柏邑面上一阵讶然,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他让褚江做的极为隐秘,不可能有人发现。

“布布奇没有这个胆量敢在这个时候对周乾动手,能做的除了你又有何人。”

正如顾昭所说,这样的逼迫行径他没胆子做。

杨柏邑嗓间发出一阵清脆笑声,“被长公主看穿了。”

他这幅模样落在陶嬅眼中,只觉的是挑衅,周乾因此丧命,而他一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实在令人憎恶。

陶嬅的目光莫名让他不喜,他眸色略沉,一声嗤笑:“长公主以为不在战场之上就不用见血吗?”

“战争早已开始,见血是必然。周乾自己撞上来送死,我自然借机好好利用。”

“今日我是如此,若换成长公主难道会为了他丧失良好时机吗?”

陶嬅抿唇不语,杨柏邑接下来的一席话更是让她袖下的手指紧紧攥住,“何况,长公主殿下不也为了保全六殿下希望熊拓就此命亡吗?”杨柏邑的语气充满讽刺。

陶嬅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的朱唇有些轻颤。

“长公主殿下,你我本是同一类人,相煎何太急呢!”【1】

杨柏邑凑身在她耳旁轻语,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让她忘了反应。

好在他很快挪身离开。

陶嬅的眼睫轻颤着,她真的在仔细想他所说的,是啊,若是换做她,她或许也会这么做。

“听闻周乾对于和亲一事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可惜生不逢时,古来和亲确实悲者众多,但是不得不承认和亲确实综合了利益,缓解了战争。”

周乾的想法他是极为欣赏的,但也仅是欣赏,不能苟同。

时机不对,光想又有何用。

说到这,他似想起什么,“长公主的已到了适婚年龄了吧。”

陶嬅皱着眉,不知他说此话何意。

“长公主应当听说过十几年前大商与滦州的战役吧。”

说完,杨柏邑绕过她走到廊边,伸手去接落雪,他的声音有些空,显得悠远,“路将军掀翻了滦州一名勇将的马匹,以至于那名勇将昏迷至今未醒,长公主可知何人?”

未等她答,他自顾说道:“是我哥哥。”

陶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她是有所听闻的,听说当时父王还厚赏了路将军,后来让他去了宁城坚守。

杨柏邑回头看她,他嘴角挂着笑,眼底却一片凉薄,“他昏迷至今十余载,王上当知滦州不会真的心存友好之意。”

“那场战役由大商引发,若非滦州顽抗,大商后方粮草补救不及又怎会留存滦州至今?”

每每提及此事,他甚至能幻想出滦州将士如何抗力阻挡,他的哥哥又是如何奋力抗敌。

战争触发之时,他不足四岁,哥哥告诉他安然等他回家,他会教他最厉害的剑术。

他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哥哥深陷昏迷的消息,母亲闻此消息悲极亡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柏邑收回思绪,敛住眼底那抹悲色,他轻笑,“我想说什么长公主还是不知吗?还是故作不知?”

陶嬅抬眸对上他那双透亮的眼,他似笑非笑,像是等她的反应。

此刻无声的对视,像是将她看穿了一般,她紧紧攥紧袖下的手,指甲嵌入肉中恍若未觉。

如今滦州势起,大商自然不敢轻动,当年荆南依势而居,如今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现今局势已经明朗,大商如何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到最后难保不是以和亲保全大商威严。

话已至此,陶嬅怎会听不明白,她是不信,不信父王会真的抱着这样的心思。

陶嬅暮然回神,她抿着唇不再多言,朝他颔首后离去。

杨柏邑看着她的身影,他理应高兴的,高高在上的太华长公主,备受王上宠爱的长公主,知道自己不过也是王上执政的牺牲品。

他的面上毫无喜色,甚至没有半分报复带来的快感。

他怎么了,他不知。

陶嬅刚行至大门,就碰见刚刚下马的顾昭,他的黑色斗篷之上沾满了雪,他只身走来,立在她的面前,陶嬅仿佛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寒之气,“臣参加太华长公主殿下。”

陶嬅微微点头,“顾统领也是来祭拜周公子的。”

顾昭颔首。

陶嬅不知顾昭和周乾是何关系,只以为是朝臣之间的祭拜,所以并未留意顾昭眼中冷漠之下的那抹悲伤。

她正欲离去,顾昭沉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臣有一事想问长公主殿下。”

“何事?”

顾昭上前,沉声问:“杨世子于长公主而言如何?”

陶嬅皱着眉,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顾昭再次开口:“长公主殿下会记住周乾命亡一事的,是吗?”

此言一出,陶嬅身后的方懿惊得立马去看陶嬅的脸色,顾统领向来恪守规矩礼教,今日居然如此失礼。

陶嬅面上并未恼怒,顾昭的冷眸直击她的内心,那双染了寒霜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似要给她的眼睛也浸上一层寒意。

陶嬅沉默许久。

顾昭第一次这样如此失礼,他紧盯着她似是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

她不知,此时还有一人在一门之后等候她的答案。

良久,陶嬅终于错开目光,语气淡淡,“此事自有父王为周御史夫做主,顾统领大可放心。”

“那长公主呢?心中作何想?”顾昭再一步逼问。

陶嬅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顾统领想要本宫心中作何想?周乾如此行径不过自寻死路,本宫警告过他,是他非要一脚踩进来。”

“长公主曾言要保全他,如今命丧长公主心中无所感触,不以动摇吗?”

陶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顾统领究竟想说什么?本宫的目的想必顾统领最是清楚,其他人等自与之无干,顾统领若是怀疑谁,拿出证据父王自然会为之做主。”

顾昭想要试探她此事的态度,她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任谁都没有办法,杨柏邑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战争早已开始,不是只有战场之上才会见血。

布布雅不就是这场战役中第一个为之献祭的人吗?那日净庙节她已经出言警告周乾了,周乾自作聪明非要插上一脚,如今不过死不足惜。

周乾她不是没有出手相帮,是杨柏邑不肯放过他。

顾昭直言:“长公主当真如此作想?”

“是。”陶嬅坦然承认,她向来不是心慈之人,没有那么多悲悯。

“臣知道了,臣告退。”他不再多问,行礼后转身走入周府。

刚进入周府,顾昭余光闪进一抹身影,怎么说周乾也是他的知己好友,一朝命丧他心中时有恨意,尤其当凶手就在眼前,顾昭的黑眸深了几分。

“你为何在这里?”顾昭上前两步走到他的面前“这里不欢迎你。”

杨柏邑扫了他一眼,不想与他纠缠,“是,所以我正欲离开,顾统领这是……”

杨柏邑目光落在身前挡住他去路的人身上,顾昭沉着脸,许久才缓缓挪步。

杨柏邑迈着随意的步伐走出大门,顾昭目光直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才收回目光往大堂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魏国曹植《七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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