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嬅这边,他们刚走上佑宁街,作为最繁华的街道,早早就已经开张招揽生意了。
陶嬅掏出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地方,他们现在佑宁街,离得最近的就是上面的北琼酒肆。
二人相看一眼,决定先去这里。
不知为何陶嬅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
二人走进口,里面小二马上上前招呼,杨柏邑要了间楼上的单间,要了两壶上好的“琼浆”。
小二见状屁颠儿屁颠儿引领二人上楼。
杨柏邑仿佛真是来喝酒的,还在问小二别的酒。
陶嬅上楼时目光警惕扫了一圈楼下,楼下三五成群的坐一桌吃酒,掌柜的在台前算账。想是感受到了一束强烈目光,他抬头与陶嬅目光相聚片刻,陶嬅瞥向别处。
反倒掌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想是在审视什么。
进了房间,杨柏邑扫了眼房间的装潢,透着古典的雅志,不像是酒馆,反而像是品茶的地方。
没一会,门被推开,小二送上两壶酒,便退了出去。
陶嬅正欲开口,杨柏邑伸手拦住,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倒酒喝了起来。
甚至还不忘赞赏,“果然是好酒,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啊!”
杨柏邑给她倒了一杯,陶嬅接过抿了一口,她眸色渐亮,又一饮而尽。
仿佛极为痛快,“果然是好酒。”
陶嬅想问不能问,二人真就吃了顿酒便走了。临了,掌柜的还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出了酒肆远处,陶嬅这才皱着眉问:“被发现了?”
杨柏邑给了她一个还不算太笨的表情。
陶嬅眉间的褶痕渐深,“就因为我进门看了两眼?”
“何止。”
“你的目的就差一张纸贴在脸上了。”杨柏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他叹气,“走吧,先去下一个。”
“好。”
陶嬅知道,这个北琼酒肆至少近几日是不能来了。
下一是与佑宁街相邻的酒楼,当陶嬅站在门前时,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个客宾满盈的酒楼居然暗藏着钱庄。
一时她只觉心境复杂,王城脚下,这些暗地里的老鼠却也不少。
二人进去,杨柏邑同样要了楼上一间,谁知那小二面色难道:“客官,楼上包房满了,要不委屈您坐大堂,也显得热闹啊!”
说罢,陶嬅就欲转身,杨柏邑被她逗笑,“去哪?”
“大堂啊!”陶嬅愣愣答。
杨柏邑忍着笑看向小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里。
那小二眼笑眉开,偷摸装好招呼着二位上了楼,楼上客人很多,楼道里还有很多来回过往的客人,这回陶嬅倒是警惕不再乱看,跟在杨柏邑身后。
进来房间打发走小二,杨柏邑迫不及待起身四处扫量,陶嬅在一旁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要往门边走,上前攥住他的胳膊,“你要干嘛?”
她的声音里都是警惕,杨柏邑笑笑,瞥了眼门外,意思很明显。
“凭什么信你?”
“敢跟我来,不敢信我?”
偏巧这时候门外传来愈重的脚步声,杨柏邑给她一个眼色,陶嬅会意。
两人坐回位置上,杨柏邑故意高了几个嗓调:“怎么,华兄这时候还要瞒我不成。”
他故意身子往前压低了几分声音:“你那货给我,我帮你找个靠谱的地方,最后只要给我三分利就成,怎么样?”
杨柏邑看着她,陶嬅怔了怔,立马入了戏,“不行不行,我那货值不了几个钱,给你两成,你帮我找门路。”
“不行不行。”
两人争执起来,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两人磕磨了许久,小二在外听着动静,许久才听见一声进,这才推门进来。
小二脸上堆满笑,“客官,您二位的菜,请慢用。”
小二放下菜,临走好看了眼陶嬅,小二笑嘻嘻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出了门,那双贼溜的眼睛就转起来了,“好买卖来了。”
他搓着手,看了眼陶嬅那房间这才离去。
两人听着动静,许久陶嬅才试探出声,“走了?”
“你刚刚发现什么了?”陶嬅问。
杨柏邑只笑不语,拿起筷子就动手吃起来,“唔,不错,果然是王城里最好的饭馆。”
陶嬅见他还有心思吃,想说什么介于她王室教养终于还是忍下来了。
总不能不让人吃饭。
杨柏邑一边吃一边道:“急什么,我已经看出门道了。”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杨柏邑朝她挑了挑眉。
“你看到走廊尽头那个房间了吗?”
陶嬅点头,刚刚上楼的时候,有好几个来回走的人,她还发现,少有几个都是从走廊尽头那间进出的。
如果那真是一个正常的包厢房,怎么会有人进进出出呢?
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明目张胆,这根本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陶嬅脸上染就一层怒色。
杨柏邑拍了拍她的手,陶嬅凌厉的眼神看向他。
“来都来了,这饭可是给了钱的。”
陶嬅瞥了他一眼,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食欲。
好不容易要走,陶嬅这回装出一副这顿饭吃的一点也不愉快的模样,临走二人还磕磕碰碰。
那原引领二人的小二见状连忙上前招呼,“二人吃好了啊,下回再来啊!”
小二将二人送到门口,陶嬅临走时,那小二一拍脑门,“哎哟,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这位公子,您好像有东西落下了。”
陶嬅回头,指了指自己,“我的东西?”
“是。”
陶嬅未答,反而转身看向杨柏邑。杨柏邑眯着笑:“华兄东西落下了,不妨回去拿,我在这等你。”
杨柏邑给了她一个眼色。
陶嬅点点头,跟着小二进去了。
刚上楼,那小二寻了个隐秘的地儿,便道:“公子,适才冒昧,听见您想出一批货,不知是什么货?”
“怎么?你有办法?”陶嬅露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后又一副怒意,“我原以落下什么,原是你故意匡我。”
陶嬅欲甩袖离去,那小二连忙拦住,请着笑道:“公子别急,您不是要出一批货吗?小的有门道,也只需公子让一分力,让小的赚一份辛苦钱。”
陶嬅忍下怒气,瞥了眼他,“你真的有?”
“真有,真有。”
“只是不知公子想出的是什么货?”
陶嬅犹豫片刻,“我出的你恐怕没门路。”
陶嬅凑近他跟前,低声道:“御品。”
“御,御品。”小二有些结巴,他原以为会是什么古玩字画什么的,“这…这我…我接不了。”
小二要走,又被陶嬅拦住,“哎走什么,你不是说有门路吗?”
“公子哎,御品…”小二恍觉自己声音太高,压低了些:“御品!可是掉脑袋的事。”
他也就是赚点小钱,引个路什么的,但是御品万万不敢沾,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为了这么点钱把命丢了不值当。
“不妨这样,你引个路,我若成了,给你个辛苦钱,怎么样?”
“公子,莫说我给你引路了,你便是整个王城翻一遍,也没人敢给你引这路啊!”
小二摆摆手,抽的空隙赶紧溜跑了。
原以为运气上门,没想到沾了身晦气。
陶嬅见小二走了,她故作常然想要靠近走廊尽头那间房,脚步越来越近,陶嬅只觉自己心跳跳的极快。
她正预备跟在一人身后混进去,突然一股拉力将她扯了出去。
她回头看,杨柏邑一脸肃然,拉着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怎么了?”
杨柏邑不说话,一个劲拉着她走。
两人拐进一个偏僻人少的街道,陶嬅甩开他,闹不清他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拉住你,你进去就没命出来。”
杨柏邑看着她,满眼的怒气。
他就是怕她擅作主张自己动手,要不是他防了一手,她要是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陶嬅抿着唇,不说话。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这么猖狂。”说这背后没人撑腰她都不信。
杨柏邑冷笑,“你以为呢?”
陶嬅不知道他所指的是谁,但是隐约又好像知道一点。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找出陶如肃会在哪进行交易。”
她有些刻意回避,不想去想这背后的事情。
“至少这里可以排除了。”
陶嬅拿出那张纸条,除了北琼酒肆和酒楼,就剩下铁铺和一家当铺及书坊。
“今日是不能去了,专挑这么些地方太引人瞩目了,等过了这两天再去一探究竟。”陶嬅说。
杨柏邑点头,赞同她的想法。
午间没有太阳,天气倒是凉爽,这时候去踏青也是极好的,奈何今日不行。
杨柏邑将她送回长公主府,一再交代她不要轻举妄动,这才离去。
陶嬅哪里这样被人叮嘱过,心里有些微动,她隐匿那点异样,只以为怕自己拖累他。
方懿进来放东西,这才发现陶嬅已经回来了,“长公主殿下,您什么时候的,怎的不喊婢子送水。”
“长公主殿下,顾统领来了。”沁雯进来通报。
陶嬅紧皱着眉,还未说话,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她抬头,顾昭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幽幽盯着她,看的她直发毛。
“顾统领何时处事也这么没规矩了,本宫的长公主府也是你乱闯的地方吗?”
顾昭从厉声中惊醒,他醒神看了眼陶嬅,目光微惊,躬身拱手道:“臣失礼。”
“臣听长公主府上侍监所言,恐长公主殿下遭贼人之手,故而失礼”顾昭解释道。
陶嬅讶然,那怪今日回来未见到他。
“行了,起来吧,不过是误会一场。”陶嬅笑道:“本宫府邸外,谁敢乱动。”
“不过还是多谢顾统领好意了。”
顾昭站在那,他不动也不说话,陶嬅愣了片刻,问:“顾统领还有什么事吗?”
“王宫内的刺客至今未明,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顾昭单膝跪地,等候陶嬅发落。
谁知头上只听到淡淡一句,“本宫以为顾统领是个聪明人。”
顾昭抬头,一脸茫然。
陶嬅也不愿再多说了,“罢了,顾统领回去吧。”
“是。”顾昭声音有些沉,他起身恭敬行礼,“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