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分头行动，两个小时就筹集到了近一半的鲜花。

“还好，咱们这个快递速度真的感人。”小琴松了口气，“不然我第一次干这么重要的活，就把事情搞砸的话，我都觉得要被开除了...”

货车一车车开到了摄影棚，运载着缤纷的花束，让大家提着的心一点点放下。

莫羽笑着开始把花搬到图纸上示意的位置，汗水从额头滑落。

“办法总比困难多！”她看着慢慢成型的花墙，双手叉腰，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而且叶之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开人吧。”莫羽转头看向小可，显然这事儿，她比较有发言权。

小可立刻点头，“当然，叶之老师可好了。我记得我刚入职的时候，把叶之老师艾特错了。我还以为我连试用期都通不过呢，结果叶之老师什么都没说，还安慰我来着，让我别放在心上。”

“真好，怪不得叶之老师他大火！”小琴感叹，并送上了美好的祝福，“希望老师一直大火！”

因为鲜花插曲的缘故，三个人原定在晚上八点下班的目标没能达成。

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他们还在检查各个设备能否正常运转，舞台的灯亮了一整排，

滋滋，莫羽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叶之的消息。

“听导演说你还在加班？”

莫羽本来因为加班而产生的疲惫一扫而空。

看来叶之很关心自己嘛。

她嘴角扬起，手机上却打着一些试图让叶之心疼的话。

“是啊，因为处理了一些意外，还在摄影棚，唉（叹气）。”

不知不觉，莫羽和叶之的聊天，似乎从拘束变成自在，又鬼使神差变成了此刻的亲昵。

“还有哪些没做完？”

这不是短信，而是真实的叶之的声音。

莫羽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叶之就站在门口朝她挥手。

哪怕在黑暗里，莫羽也一下认出他的轮廓来，宽肩窄腰长腿，特征明显。

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灯光照耀下的地板之上。

此刻，叶之连发梢都在闪着淡淡的光晕，叫人移不开眼睛。

“还有哪些没做完？”叶之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试灯光呢，马上结束了。”

叶之走到莫羽的身边，抬头看了眼刺眼又灼热的舞台灯，转向她所在的方位，问道，“哦，就是站在这儿吗？”

莫羽讷讷地点头，“对，就是看一下打光效果。”

小可和小琴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分别从灯控室和后台冒出头来。

然后，她们就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座位空无一人，叶之和莫羽就这么被如同圣光般的白光笼罩着。

他们面对面站着，叶之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深邃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莫羽，如同幽静的海域，平静却深不可测。

半晌，小可率先恢复了思考，“那个，叶老师你怎么来了？”

叶之半点没打算避嫌。

他指了指莫羽，“来看看实习经纪人怎么还没下班。”

小琴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家老板，又看了看刚才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莫羽，挠挠头，张了张嘴唇。

小可抢先一步开口，“我们设备基本都测试完了，就先走了。莫羽你记得等会儿关灯哈。”

说着，她扯过小琴的衣袖，把她拉离了摄影棚，又拉上了来时的车子。

直到车子开出了三公里远，小琴才突然问道，“我们就这么把莫羽留在那里吗？这里很偏远诶。”

小可扶额，暗示道：“叶之老师会送她回去的。”

“哦，果然叶老师是个好人呐。”小琴感慨。

闻言，小可的方向盘晃了一下。

*

摄影棚内。

哪怕小可和小琴默契地离开了，莫羽和叶之其实也不算处在什么二人世界，《见习经纪人》的导演组和摄像组的几个工作人员还在认真工作。

两人陷入奇怪的沉默。

莫羽迟来的尴尬涌上心头。

“我去关灯。”她找了个理由，匆匆和叶之分开。

灯控室里，莫羽将亮着的整排灯的开光一一扳下。

啪、啪——

要把人烤熟的光源一下没了亮度，舞台最终也归于黑暗。

莫羽起身，把灯控室的白炽灯也按下了关闭键，才出了门。

好黑。

她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凭着一束微弱的光源，寻找返回舞台的路。

下一秒，她的眼前出现了另一束光。

两道光源在地板上相遇，画出了一个交叉，就像是一个奇妙的十字路口，承载着命运般的兜兜转转。

莫羽抬头，看见了叶之熟悉的轮廓，“你怎么来了？”

“太黑了，怕你迷路，也怕你摔跤。”叶之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担忧。

“走吧。”莫羽小心地拉着叶之的衣袖，两人手机的手电筒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叶之的方向比莫羽好一些，不一会儿就把人带离了摄影棚。

等到工作人员也摸黑离开，莫羽这才锁上门，以防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对运气差的人来说，每一个细节都得保证万无一失。

“小可她开车走了。”莫羽看着只停着三辆车的停车场，哦，其中还有两辆是节目组的，朝叶之抬了下巴，“你是不是得负责，把我送回去。”

叶之笑了下，“我的锅，肯定得负责把你安全送到俱乐部。”

他先给莫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给她护着脑袋，让莫羽坐进车里。然后和准备继续跟拍的导演组说了一些什么，才上了驾驶座。

“诶？不拍了吗？”莫羽看着窗外开始收工的摄像师，好奇地问道。

叶之点燃引擎，车子缓缓行驶。

“嗯，太晚了，就让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

“也是，都快十二点了。”说完这句话，莫羽突然意识到，这也意味着，距离叶之生日，只有20分钟。

一想到自己应该是第一个祝叶之生日快乐的人，莫羽心里开始打起鼓。

算了，要不闭上眼睛装会儿睡吧。

见莫羽不说话，叶之默默将音响调轻。

舒缓的古典乐进了莫羽耳朵，就像是催眠曲，本来就因为干了一下午加晚上的体力活有点疲惫的莫羽，竟然真的缓缓睡着了。

莫羽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她动了动眼珠，感觉车子好像已经停下，这才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到了么？”

“嗯。”说着，叶之将手中的剧本合上。

莫羽睡得有些懵，但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时间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

凌晨2点！

她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叫我？”莫羽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解开安全带。

“反正回去也是看剧本，在哪里都一样。”

“剧本？”莫羽突然想起之前试镜的事情，声音都调高了，“是张民导演的电影吗？”

叶之点头，给她展示了剧本。

本子的第一页赫然写着《鲸鱼与烟花》，张民导演作品。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莫羽激动地一下抱住了叶之。

叶之身上的木质香气再次钻进鼻孔，让莫羽贪恋。

黑夜和车内逼仄的空间给了她更多勇气，让她不再压抑和自我欺骗，诚实地面对内心的想法。

“谢谢。”叶之低沉的嗓音在夜晚格外清晰。

莫羽不想承认，她不想松手。

“生日快乐，叶之。”

最终，她在叶之的耳边留下一句祝福，才缓缓松开了环着他脖颈的手臂，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我28岁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祝福。”叶之勾起嘴角，“很幸运是你送给我的。”

“啊，我的礼物还在房间。”莫羽拍了下大腿，有些懊丧，“看来不能做第一送你生日礼物的人了。”

莫羽以为叶之会生气或是伤心，但他的反应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叶之没说话，他的眼神逐渐深邃，像是宇宙里的黑洞，吸引着莫羽被迫和他对视。

莫羽被盯得心头以颤，一股若隐若现的危险感萦绕着。

“干...干嘛...”她咽了下口水。

回应她的仍然是沉默。

终于，叶之喉结微动，“如果是你的话，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叶之自然有没能说出口的后半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他移开了目光。

安全感重新包围着莫羽。

她打开车门，和叶之挥手再见，“晚安大寿星！”

叶之被这称呼逗笑，无奈地回应，“晚安。”

叶之做在车里，靠在皮质椅背上，掏出了手机，给李阁发了一条短信。

“我准备生日会之后和莫羽告白。”

他在心里默数三秒，手机果然亮起。

是李阁的来电。

叶之接起电话，李阁激动的声音就响彻整个车厢。

“叶大影帝？你能不能看一下今天几号了！”

叶之淡定地回答道：“12月26日，凌晨两点十五。”

“你也知道今天就是你生日了啊！”李阁深呼吸，咬牙切齿，“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还知道提、早、通知我啊？”

“不客气。”叶之轻笑，“总之，麻烦李大经纪人不要让我的告白，给莫羽造成太多舆论的困扰。”

李阁没辙，只能照做，“行吧，你记得给我加班费！”

“嗯。”叶之笑意更浓。

*

第二天下午，生日会现场，莫羽特地早早过来帮忙。

趁着生日会的主角正在化妆和试衣服，莫羽悄悄地来到了投递信件和礼物处。

这里是每年叶之接收信件和礼物的一个窗口，但是礼物不能太贵重，超过300块的工作人员一律不收，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莫羽今年的礼物是一本厚厚的手帐，贴着叶之从出道到现在的每一步成长，最难买到的周边和杂志，莫羽全都有。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认出来，她特地戴着口罩，把手中的物品给工作人员确认，然后投递到小箱子里。

终于，莫羽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加入同事们紧张的筹备。

生日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叶之身着黑色燕尾服，剪裁得体款式修身，握着手麦踏着背景音乐闪亮登场。

几乎所有粉丝都一下瞪大了眼睛。

还好，叶之只是假意要唱歌。

他很快就开始摆姿势走秀，并把话筒递给了底下他邀请过来参加生日会的某知名歌手，帮他唱歌。

呼，耳朵得救了，莫羽想。

生日会的流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莫羽变换身份之后，也多了一份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再出意外。

还好，每个步骤都没出错，很快叶之开始和大家分享今年的生日感想。

说之前，叶之朝莫羽的方向瞥了一眼，意味深长。

尽管莫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在叶之的发言开始后，她很快明白了。

这是叶之第一次向粉丝们袒露他的心声。

他深呼吸后缓缓开口：“我今年已经28岁，距离出道6年了，拍了十四部作品，好像不算太高产，但好在有幸运地被很多人喜欢。”

“非常感谢今天愿意来到现场，花费宝贵的时间陪伴我度过这一个难忘的生日。你们的祝福我都有收到，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健康快乐，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叶之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其实，今天我还想和大家说一个秘密。”

此话一出，台下粉丝一片哗然。

很多眼尖和追星久的粉丝，已经嗅到了名为恋爱和八卦的酸腐味道。

果不其然，叶之下一句就让女友粉心碎。

“我今年找到了喜欢的人，但还没有表白。希望有一天，我能有机会和大家介绍她。”叶之像是朋友一样对参加生日会的粉丝说道。

“不要啊！”台下开始骚动。

“希望大家也找到生命中的那个ta。”叶之举起话筒，补充道。

身后，他深深地给所有人鞠躬，上半身几乎贴着双腿，比九十度更多。

台下“不要”的呼喊持续了多久，叶之就鞠躬了多久。

直到，鸦雀无声，会场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李阁：你不是说生日会后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