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曼哈顿的太阳染红了天空，司瑾站在钢琴前给专辑制作人燕泽打电话。
燕泽带着几分起床气，不情不愿的。
“燕泽，我写了一首歌，你过来看看。”她很淡定地说出这句话，倒是燕泽却异常激动。
“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最近灵感枯竭，一句歌词也写不出来吗？”
司瑾盯着写满歌词的纸看了良久，淡声道：“昨天晚上喝完酒突然有灵感了。”
燕泽连忙起床穿衣服，“等我二十分钟，马上到。”
燕泽是她的专辑制作人也是创作上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司瑾昨晚从酒吧回来后就多了点写歌的冲动。
她坐在钢琴前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把之前写的歌曲修改完美，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后她又突然惊醒，穿着睡衣就往录音室跑。
生怕脑子里的灵感流失。
燕泽来的很快，他头发鸡窝一样，睡眼惺忪地靠在工作台上。
边看歌词，边听司瑾谱曲。
司瑾坐在钢琴前给和弦加创意，说：“这里转A怎么样？”
“Good job！”燕泽一听到音律就精神起来，很快进入状态。
他坐在架子鼓旁伴随着钢琴的节奏敲出几个鼓点。
确定好基础旋律后司瑾停下弹琴，拿出手机修改歌词。
她叫过燕泽：“你来弹，我把歌词再改一改。”
“OK！”
直到下午两点两人都泡在录音室里，直接把这首歌的词曲全部都完成了。
中午，在附近拍戏的罗绮刚好过来蹭饭，司瑾顺便拿了新写的歌词给她看。
罗绮大眼一扫，然后眯起八卦的眼睛盯住司瑾，“宝贝，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男孩吧？”
司瑾靠在沙发上喝茶，想到了闻绪精致的脸蛋。
她说：“为什么这么问？”
罗绮拿起歌词纸，把其中一段歌词念出来。
“Then come kiss me,sweet and twenty,youth’s a stuff that will not endure.”
话音落罗绮蹭坐到她身边，笑着看她：“你敢说你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昨晚不是说了嘛，一见钟情。”
“而且这首歌确实是想着他写出来的，但我为了唯美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情感上有夸张成分。”
罗绮喜眉笑眼的问：“行啊Kiya，来真的啊?”
司瑾浅浅勾起唇角，淡笑道：“不然呢，我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罗绮激动地像个粉丝，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和他发展呢？”
她扫了一眼司瑾的仪容仪表，觉得她今天盛装打扮一定是要出门，“下午是不是要和他约会啊？”
“今天的天气可是非常适合情侣约会。”
司瑾打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无奈道：“今天下午我是没空了，我爸让我去找我哥说点事。”
罗绮遗憾道：“真不巧。”
午饭过后罗绮回片场拍戏，司瑾换好衣服，独自开车去了NYU。
司瑾的哥哥韩汀洲是NYU斯特恩商学院的研究生，他不愿意接受家里安排的联姻，躲在学校半个月都不回家，电话也不接。
所以司瑾今天是奉老爸之名抓这个不孝子回去的。
韩家上上下下没一个能管得住他，只有司瑾在他面前还比较有分量。
所以韩父无可奈何派出女儿，要求她务必在明天晚上把人带回去。
时间紧任务重，因为电话打不通，所以司瑾下车直奔韩汀洲的宿舍。
哥哥的室友告诉她：“你哥哥现在应该在篮球场。”
篮球场外很萧条，落叶堆满墙根，积雪融化后留下一个个小水坑。
午后的太阳十分暖和，司瑾摘掉围巾搭在手腕上，她把长发拢到脑后，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更加引人注目。
韩汀洲刚坐下休息，一转头就看到拦网外的司瑾。
他手肘夹着篮球，慢悠悠地来迎她：“Kiya，你怎么来了？”
司瑾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汗用，语气和眼神都是无奈：“我是来抓你回去的。”
韩汀洲摇头笑了下：“谁让你来的？”
“你说呢。”
两人并肩走到操场上，登上洒满阳光的看台。
韩汀洲和司瑾是异父异母的兄妹，两人是重组家庭但关系却异常的好。
韩汀洲比司瑾大六岁，从司瑾到他们家就对她照顾有加。而且韩汀洲再无法无天放荡不羁也会听司瑾的话。
所以今天他即使知道司瑾是来抓他回家的也不逃跑。
“我爸叫你来抓我回去说明他是真没辙了。”
“你还知道啊，韩爸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显是压制着怒气的，他这次是真的被你气得不轻。”
韩汀洲：“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他非要我去联姻。”
司瑾皱着眉头踢了下他的小腿：“和你联姻的又不是别人，芷琰姐跟你青梅竹马，而且人家暗恋你那么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韩汀洲转过身往栏杆上依靠，吊儿郎当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我和秦芷琰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关系一下子从好朋友变成夫妻。”
“我就是……太突然了，有点接受不了。”
“那你就离家出走啊？”司瑾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二十多岁了，都不能成熟点。”
“这不没办法了么？”韩汀洲指尖顶着篮球旋转，一下没弄抓好，篮球直接从看台上掉了下去。
跑道上刚好一个男生跑步过来，停在篮球前往看台上看。
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司瑾瞳孔微缩一下，突然笑了下。
——是他。
韩汀洲看司瑾一直盯着下面的男生，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你们认识？”
司瑾趴在栏杆上轻轻笑了声，淡声说：“嗯。”
她眉尾轻挑，转身往下面走去。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韩汀洲：“哥，明天记得回家，我先走了！”
司瑾将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慢步从看台上下来，一直走到闻绪面前，她唇角挂着淡淡弧度，蓝眼睛像一汪海洋。
闻绪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镀了一层光。暖阳的橘调让他眼睛更加勾人好看。
看到她走过来，闻绪抬手摘掉自己的耳机。
现在闻绪面前，司瑾抬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眸底有了一丝笑意。
她微微仰着头，视线撞进闻绪浅褐色的眼眸，瞳孔收缩的幅度都近在咫尺。
她唇角的笑容没有昨晚清冷，但也算不得温暖。
“又见面了。”
今天依旧是金发碧眼的妆发，米白色的毛呢大衣衬得她身形更加修长。
闻绪看着她在阳光下更显透亮的冰蓝色眼睛，觉得那是一种无声的□□。
闻绪言笑，“这算是巧合么？”
司瑾仰着的脑袋微微歪了下，她会心一笑：“在中国，这叫缘分。”
闻绪微扬起下巴，“那我们还挺有缘。”
“当然。”
司瑾低头看了眼手表，“有时间吗？陪我吃个下午茶。”
“去哪儿？”闻绪没有拒绝他。
司瑾带他去了校门口附近的咖啡馆，靠近橱窗的位置正好空着，司瑾坐过去后服务员立马拿着菜单过来。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咖啡馆暖气很足，闻绪脱掉大衣回答她：“都可以。”
司瑾微微挑眉：“那我就随便点喽。”
服务员走后，司瑾随意地撑着下巴盯着闻绪看，几秒种后她猛然想到：“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Kiya。”
闻绪垂眸失笑：“我知道。”他唇角弯起，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新人歌手Kiya，专辑发售一个月就登上了Billboard的前一百名，去年年末还获得Prive音乐大赏的最佳新人奖。”
“这么熟悉我，你是我的粉丝？”
高脚杯里倒了果汁，闻绪轻轻点着杯壁，柔声道：“我是你的歌迷。”
服务员上来了两份巧克力蛋糕和两杯摩卡，司瑾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奶油，“所以昨晚，你是假装不认识我？”
闻绪轻笑一声，沉声否认：“没有，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粉丝要学会不打扰自己的偶像。”
司瑾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她挑眉一笑，“很有原则。”
“应该的。”
司瑾喝了一口摩卡，香味在舌尖弥漫，她放下杯子，问道：“你也在NYU上学？”
闻绪带上笑眼，回答道：“嗯，在斯特恩商学院。”
“这么巧？和我哥哥一个学院。”
闻绪略显惊讶，他想到了刚才和司瑾站在一起的男人，问：“那是你哥哥？”
“对啊，他也是斯特恩商学院的。”
“Kalman教授的研究生。”
闻绪了然道：“你哥哥叫韩汀洲吧。”
“你知道他？”司瑾抬眸看了他一眼。
闻绪解释道：“Kalman教授是商学院最有威望的教授，而且他从来都只带一名研究生或者博士生。”
“所有商学院的学生都知道教授的弟子是个华裔，叫韩汀洲。”
“看来他还挺出名。”司瑾笑着调侃哥哥。
“主要是他很优秀。”
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关注比自己优秀的人。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转到了西边，整条街道都撒满了夕阳的金色余晖，两人便步行去车站等大巴。
他们的手都垂在身侧，走路的时候会不经意摩擦到。等到第三次相碰的时候，闻绪收回手揣进了口袋里。
司瑾垂眸淡笑。
“你请我吃蛋糕，不如我也带你去个地方吧？”闻绪的头发被微风吹起，黄昏的金色阳光很温柔。
司瑾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去哪儿？”
闻绪眉眼含着笑，声音在黄昏里格外温柔：“去一个你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一直想去的？”司瑾有些疑惑，问：“什么地方？”
闻绪没说话，带她上了大巴车。
这辆巴士上几乎没有人，车窗外是独属于曼哈顿的橘色日落，窗内只有夕阳透过明亮的玻璃洒落在座位上。
闻绪扭头去看她，阳光让她的睫毛在脸颊打下阴影，轻微的眨动愉悦了这个冬季的午后。
作者有话要说：“Then come kiss me,sweet and twenty,youth’s a stuff that will not endure.”——《第十二夜》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