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食堂虽然价贵，但胜在有包厢私密性好，家庭条件不差的学生大多选择这里。正是吃午饭的点，走廊里学生很多，嘻笑打闹并肩而行。

林芷从厕所洗完脸出来，贴着墙壁而行，正路过一间包厢门口，包厢门被突然打开，她这眼神也就不经意撞了上去。

霍衍的手停在空中，冷白纤细的手指微微屈着，走廊里暖黄色的光落在上面，带着如梦般朦胧的缥缈感。

是那个被表白的男生。

暖黄色的灯光同样落于他的眉眼之上，仿佛翅膀泛起彩色斑斓的黑色凤尾蝶，轻轻浅浅停在他的眼眸上，在一呼一吸间投下成片的阴影，明明唇边笑容灿烂，却难掩眉宇之间的一丝淡漠疏离。

难怪这般招人喜欢。

林芷擦去颊边的水珠，拢了拢鬓边的发丝，不自然地朝着霍衍点了点头，“嗯，我们刚吃完。”

走廊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空气瞬间沉寂了下来。

霍衍的耳边传来心脏的剧烈跳动，纤纤玉指划过发丝却像悠悠划在他的心上，带着羽毛般的触感一遍又一遍地搔弄着。他缓缓放下打招呼的手，一时之间嘴中窒住不知怎么开启下一个话题。

“这么巧，我们也刚刚吃完，姐姐有没有来过宜大啊？”徐灏景适时接过话茬，没让话头吧唧一下掉在地上。

林芷抬起眼同霍衍身边年轻痞气的男子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这是第一次来。”

“啊，那姐姐不是宜城本地人吗？”徐灏景做了个“您请”的动作让过林芷，一拍还在愣神的霍衍，朝着他眨了下眼，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将人挤到林芷身边。

林芷偏身抱着肩膀瑟缩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是宜城本地的，不过我在老城区。”

徐灏景摸了摸下巴，朝着霍衍递过一个眼神。

霍衍收拾心情，掀了掀眼皮，状若无意地开口：“姐姐是才刚大学毕业？”

林芷扶了把手弯的外套，笑容不入眼底，“我已经工作两三年了。”

“哇～完全看不出来哎～这要打学校遇见，我还以为是今年刚进来的学妹呢～”徐?话题王?灏景如是说道。

林芷浅笑却没有回。

知道林芷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霍衍也不再打扰她，徐灏景撇了撇嘴，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树影偏斜，食堂后厨炒菜的轰鸣声渐歇，包厢门陆陆续续被打开了，走廊里的空气随着人流的增多而愈发热起来，味道也不大好闻。

人影熙攘，声音嘈杂，气流不通，在外跑了一上午的林芷犯了饭晕，眼皮格外沉重。

近处咔哒一声，脑袋昏沉的林芷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肩膀一沉，人被带着往后退了半步，一只有力的手臂赶在包厢里的人出来之前微微拦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冲出来的人。

包厢里出来的女生没想到外面有人，说了声不好意思，牵着手往前走了。

林芷停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半侧身回头，霍衍站在身后半个身位，视线还停留在刚刚离去的女生身上。

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停在他线条漂亮的脖颈如三角形一般的喉结上，鲜利清新的松木气息从眼前的男生身上不断涌来，朝着她的脸面汩汩不息，喉结的尖点动了，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从上至下划出一道暧昧的直线。

林芷觉得脸热，窒塞的走廊没有穿堂风，带不走人潮里的热气，将她的脸烧了个通红。

“谢谢。”林芷退出包围圈外，低着头偏过脸去，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以期给自己降温。

“给你。”

林芷抬起头，眼前是一方素色手帕。

“遮一下口鼻，人多气味不大好闻。”

屈起的手指掩在背后，忍不住扣了下墙面，她本该拒绝的，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都怪饭晕将人的思绪搅成一锅糊粥。

林芷伸出手接过手帕，霍衍的手指一瞬间便松开。

“走吧。”

走到门前，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林芷脑中的混沌瞬时醒了大半，她取下遮掩口鼻、带着松木香气的手帕，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处理。

“这个……”

“手帕……”

林芷抬起头，霍衍正看着她手中的手帕。

视线相撞，因着这一刻话语的重叠，因着这一刻的对视两人都笑出声来。

笑完后，燥热褪去，思绪清明，她不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的人。

林芷将帕子放进公文包中，从里面拿出手机，“你加一下我，我买到的话还给你。”

霍衍依言拿出手机，迅速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眼看着林芷扫上，自己的联系人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才在心中长舒出一口气。

“我还是挺喜欢它的……”说着霍衍的眼神从林芷的脸上轻轻滑落，定于林芷的公文包，脸上挂满遗憾与不舍。

林芷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公文包露出一角的手帕，几秒后抬起头，扯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啦，我会买一个和它相似的还你。”

领导和老专家正在门外抽烟，林芷回身同两人摆了下手，“我先走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看着那位姐姐远去的背影，徐灏景施施然地开口：“你倒是挺会装，真就准备这么装下去？”

避过身后出来的同学，霍衍又习惯性地抚摸头发，手才刚触到就不自然地停了，眉眼也低垂了下来，“去我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