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坐在画室里的霍衍已经洗干净手上的笔墨，口袋里手机振动个没停，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把振动关了，手机放在一边，提笔开画。

等他上传完，再来看手机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霍衍打开手机，一长串徐灏景的语音消息占据屏幕。

霍衍懒得点开，拨了个电话过去。

“什么事？”霍衍开了扩音，手上还在整理已经画完的稿子。

“你还是不是人啊？”徐灏景恨不得把一口牙都咬碎了，“饭都不留我吃，直接给我赶出去……”

好吵。

霍衍拿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顺手将电话给挂了。

手机中只余一阵忙音，徐灏景拿着手机差点给砸了，幸好卿卿宝贝坐在身边帮他顺气。

徐灏景搂了下身边人，胡乱地亲上一顿，总算把火气压了下去，又拨了回去。

电话刚接通，霍衍那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是一样的话，“什么事？”

徐灏景默了下，压下心中的火气，“那姐姐真住进去了？和她男朋友？”

霍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阳台前，推开门懒懒地伏在栏杆上。间隔着一间房的位置就是林芷的房间，条状若丝的灯光从厚重的窗帘与窗帘之间透出来。

林芷还没睡。

“不是。”

“什么不是？那男的不是她对象？”

“嗯。”

“啧，那就是住你那了。”徐灏景叼着烟，言语含糊，“大好机会，把握住。”

小飞虫寻着手机的光凑到了跟前，霍衍不耐地退后了一步，挥手驱虫，“没有几天。”

“有几天算几天，及时行乐，你还真能跟个比你大六七岁的人结婚啊？”徐灏景用手心抬起身边人的下巴，吧唧了一口，用逗趣的语气问身边人，“是不是啊，卿卿宝贝？”

霍衍挥虫的手顿住了，林芷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透出的光也变得更加明亮。

林芷在窗前做什么？

“徐灏景，帮我问问，”霍衍贴着栏杆走了几步，确认林芷房间的窗帘后再无动静。

“什么？”

“这个点你旁边的人为什么会站在窗前？”

伏在徐灏景胸口的乔乐卿自然听见了，她缓缓抬起脸，徐灏景正低头挑眉看她，她抚在他胸口的手缓缓上移，指腹落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直起柔弱无骨的细腰，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还能在做什么，当然是在等，我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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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霍衍拧开了房门，笔在纸上划过的簌簌声是最令他放松的声音，但今天画完画后，他皱着眉头，心中郁气不平，他不该打那通电话……

他偏头侧身看了一眼林芷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声响，他在门前怔了几秒后转身下楼……

霍衍停在楼梯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楼梯间的声控灯在时间到后自动灭了，他抬起头，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无端的烦躁仿佛夏日火焰一寸一寸灼烧他的理智。

所以在寂静的深夜里，她坐在窗前透过清冷月色在等谁？

他下了楼，打开厨房的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

轻轻关上冰箱门，又关了灯，黑暗有如夏日暴雨倾泻而下，霍衍走到楼梯边，灯光亮了起来，他的手掌刚刚搭在木制的扶手上，便又撤回，转身朝着沙发走去。

了无睡意，进了房间，也不过是看着天光从满目漆黑变成泛着冷意的白。

黑暗中霍衍几步走到沙发边，正要坐下，沙发上突然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抱歉，我在。”

霍衍按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一紧，棉质的布在手中打起褶，他压住心中的奇怪情绪，暗暗抹平了褶皱，调整了语气，“姐姐？”

林芷捏着手中的被子坐起身来，差点被碰到的脚搭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霍衍摇头，几步走到客厅开关处，打开了灯。

一瞬间的亮光让林芷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她偏过头去，闭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

沙发上已经被她睡得一片乱糟糟的，她扯过被子胡乱地遮掩了痕迹，抿唇再次道歉，“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早上，你起床之前，我一定整理好。”

开完灯后，霍衍就回到了沙发边，睡懵的林芷发丝凌乱，眼中迷茫，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将被子扯下，露出有些旧的绒绒睡衣，白皙中透着粉色的圆润脚趾踩在地上，因为冷而微微蜷着。

霍衍没有答话，目光绕着沙发打圈随后定在一处，林芷的拖鞋只有一只在脚边，还有一只不知所踪。

霍衍蹲下身子，低下脑袋查看沙发下，还有一只果然在里面。他伸进手臂，将拖鞋拿了出来，和另一只拖鞋并在一起放在了林芷脚边。

“夜里寒凉，穿上鞋。”

林芷有些受宠若惊，勾着嫩白的脚背缩回了沙发里。

霍衍拿回跌在沙发上的水，窝进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大口。

冷白纤长的手指紧握着瓶身，瓶中水渐低，大朵的气泡在水中不断变幻着形状，印着灯光变亮又变暗。

霍衍换了睡衣，丝绸状的睡袍在灯光下卷起一条条流光一般的褶，形状分明的锁骨在V领之下更加清晰，锁骨同线条清爽的下颌线之间是上下蠕动的喉结，有着令人忍不住驻足侧目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