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结束后，春季赛即将拉开帷幕。
近段时间，各家俱乐部选手都已经进入了训练赛阶段，直播时间相应也比之前少了一些，大家都想在年后的春季赛前半段取得好成绩。
此时已经临近跨年夜，姜柔荑的工作也要比往常更多一些，除了日常的直播外，云竞自己的跨年活动、直播间的年度抽奖、部分其他平台的颁奖盛会等等，塞满了她的排班表。
“妈妈，我圣诞节就不回来了，替我向瑞恩问好。”
一大早，姜柔荑就赶着时差给大洋彼岸的母亲拨了个电话，往年她都没有缺席过加州的圣诞月，但今年她事业红火，加上刚刚花了一大笔钱购置固定资产，眼下正是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实在是走不开。
何姝真似乎正在工作的画廊忙活着什么，一听她这句话，表情有些遗憾：“啊？不回来了吗？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少吃点自己做的饭，能出去吃就走两步。”
“？”
不是我说，妈妈你这叮嘱好像不太对劲吧。
何姝真将屏幕怼近，语重心长交代她：“最近我看TIktok上很流行一种白人饭，这不就是你做饭吗？能不开火就不开火，一开火就炸厨房，反正你学会做饭是难了，还是出去吃吧，身体是吃出来的你知道吗？”
“你还知道白人饭啊？”，姜柔荑笑出了声：“那等你过年的时候回国，来我的大house试试看我做的黑暗年夜饭。”
“行，到时候我带你瑞恩叔叔一起回来。”
姜柔荑挂断电话后，就打开了直播间。
今日她要播的，正是之前去欧洲拜访的那位厂商的作品，是一个主机平台的第一视角RPG游戏，需要操控角色在核废土中探索，最终完成主线剧情。
【开播啦！来咯来咯！】
【今天不考虑玩玩英雄联盟吗/doge】
【对啊，姐姐上次的开团好帅！】
“那是队友给我的机会好，以及另外一组的嘉宾放了点水啦！我什么段位，大家一清二楚。”
姜柔荑谦虚地回复了夸奖自己的弹幕，顺手操控着角色在黄沙漫天的废土环境中寻找资源。
【别人都在播塞尔达，你在这里播捡垃圾】
【云竞最佳广告位：小手柔荑】
【金主爸爸们都看到了吗？】
【她真的，我哭死。】
“没播王国之泪主要是没蹭上第一波热度嘛，之前不是搬砖去了吗？年末了比较忙，可能会速通播一点，尽量让自己的弱智操作少一些。”
姜柔荑去欧洲的时候答应了这个厂商，会在年前播一段主线游戏，为他们年后的新作造势，这才是她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的理由。
但新作还没有官宣发售日期，她作为受邀的主播KOL也能分享太多。
【嘉年华真是害人不浅啊！】
【好像从嘉年华回来后，LKG的队员就疯魔了】
【哦对对对，笑死了每天都在播奇怪的歌单】
“嗯？”，姜柔荑在滑动速度非常快的弹幕墙中，捕捉到了这几条关键信息。
嘉年华已经快要过去一整周，这一周里她很少出门，所以几乎没有和隔壁的俱乐部有过什么联系。
她和沉韫都默契地选择了装作不认识。
这又是怎么了？
谁疯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探究，但就像磁铁控制不住力场，她还是开口问了直播间网友：“最近不是都在训练赛吗？他们怎么了？”
【姐你去看Danny直播间就知道了】
【笑死，他正好在开播…】
【你们污染了自己的耳朵还不够是吗！】
姜柔荑眉毛拧在一起，好奇心已经快冲出屏幕，她按下了esc键，将正在游玩的游戏暂停，打开了云竞的网页直播间，输入了LKG三个字母。
按下回车键后，搜索界面出现的第一个推荐位是沉韫的直播间。
姜柔荑注意到他似乎正在播RANK排位赛。
她几乎是差点就要直接点进去，但网友们提到的“发疯人士”并不是他，姜柔荑在摄像头前愣了一瞬间后，点开了一旁许单阳的直播间。
刚一点开，苦情的音乐声就出现在耳机里。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
“什么东西？！”
姜柔荑下意识皱眉毛，灵活地打开了音量控制面板，将音量调低。
【哈哈哈哈欢迎来到苦情歌王子的直播间】
【他在循环失恋歌单？？？】
【他说他精神失恋了哈哈哈笑发财了】
【是整活啦，姜姜你别理他们】
姜柔荑记得LKG的这位新上单，许单阳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已经开始有这么惨痛的爱情经历了？
“他在整活吗？怎么都开始做云竞Kanye了，水星记都唱上了？”
【受害者+1】
【哈哈哈哈昨天八哥也来了！】
【前天Rock直播就说受不了了】
【沉哥也看得下去啊？没打死这小子？】
对啊，姜柔荑看到这条弹幕时才注意到，许单阳这个臭小子播音乐怎么是公放啊？虽然是训练后的自由RANK，这未免有些影响队友心态。
“小手姐姐来了？？？”
屏幕画面上的直播忽然出现了许单阳的声音，他似乎并未预料到姜柔荑会来自己的直播间。
【你小子已经集齐主机区的两壁江山了】
【姜姜：什么鬼玩意？】
【今天沉哥打死现眼包许单阳了吗？还没。】
许单阳端正了自己刚才吊儿郎当的姿势，对着镜头前挥手：“小手姐姐，我是上次嘉年华见过的LKG上单许单阳，Danny！”
说完后，许单阳呲牙咧嘴地笑出了八颗牙齿。
他觉得这是友好的象征。
但屏幕前的观众只觉得这孩子智力看着有点问题，不免为LKG之后的春季赛旅程捏一把汗。
【这孩子不会是共享墨菲特大脑吧？】
【上单嘛，正常！】
姜柔荑顺势给他送了一个超级火箭，这是云竞主播之间串门的不成文规定，她自然也不能落下见面礼。
她麻利地付了款，嘴上也不忘给直播间的粉丝交代：“看来现在年轻主播们还是挺有活力的，作为前辈给他刷个火箭。”
【姜姜姐大气！】
【你就爱看这种整活的是吧！】
【Danny骗到八哥的火箭你还不够吗！】
姜柔荑点击了赠送按钮，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的直播间也出现了横幅。
这种高价值的礼物是会在所有云竞主播的直播间里挂1分钟横幅的。
“哇！谢谢！谢谢！感谢小手柔荑女士赠送的超级火箭！”，许单阳差点从屏幕前跳起来，激动地和自己身旁的队友说：“沉哥！小手姐姐给我送火箭了！超级火箭诶！”
原本还笑着的姜柔荑，差点表情凝固。
啊？沉韫也在啊？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啊？
屏幕上，许单阳像是配合节目效果似的，时间卡的刚刚好，恰好在这时点爆了对面的水晶取得了胜利。
然后，他立马“嗖——”的一声，将电竞椅平移到屏幕的另一角。
作为观众，姜柔荑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许单阳当然是去找沉韫炫耀了：“沉哥，你听我说了吗？小手柔荑给我送火箭了，虽然是平台主播见面礼啦……但是但是！”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许单阳的直播间。
沉韫按住了他，物理让许单阳闭麦。
很快，他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明明只是露了一个头，许单阳直播间画面的弹幕都变得多了起来。
【沉哥！帅哥哈喽～】
【他长得是真帅啊MD】
【我一个男人看了都觉得确实…】
沉韫的睫毛微微闪动，他似乎在找摄像头的位置，几秒钟后，他抬眸看向许单阳购买的美颜摄像头，本就光洁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姜柔荑在这一瞬间想到了电影里的那种冰原狼崽。
沉韫就是这样的风格，明明是英挺韫秀、棱角分明的少年，却总是带着直勾勾的血腥味，自有一种傲慢又慵懒的王者气息，像他的打野风格似的蛮横不讲理。
他找到摄像头的位置后，忽然开口对着姜柔荑喊话：“柔荑，你不要搭理他。”
声音清晰又低沉。
姜柔荑愣住了。
这是沉韫和她这么多年未见，再相逢时说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避讳，坦荡地唤了她的名字。
一时间，她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在飞速划过的弹幕海中失去了理智。
【哇直接叫名字的吗？】
【一起打过比赛肯定很熟了】
【沉家女粉别发疯啊，我们姐姐本来就叫小手柔荑！保护！】
沉韫和她没有连麦，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回复，于是，他做了一个有些大胆的决定。
他也在自己的直播间里打开了姜柔荑的直播。
当姜柔荑的脸与许单阳的直播间一起出现在他的画面中时，观众不淡定了。
【我靠？这是什么套娃行为？】
【沉哥，我有点晕了…】
【我在沉哥的直播间看小手柔荑看许单阳旁边的沉哥……什么玩意？？？】
姜柔荑也晕了，呆呆地假笑：“啊……你好你好！”
过于笨比了，她这明显是大脑过载了。
观众也懵了，没想到云竞的三位主播在这里一层套一层。
然而，令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场套娃直播的尾声，竟然是沉韫大气麾下的三个超级火箭。
【LKG沉韫Silence为小手柔荑的直播间送出超级火箭，一起来围观吧！】
【LKG沉韫Silence为小手柔荑的直播间送出超级火箭，一起来围观吧！】
【LKG沉韫Silence为小手柔荑的直播间送出超级火箭，一起来围观吧！】
同样的话，在所有人的直播间滚动了三遍。
姜柔荑的直播间以指数级的关注度上涨，她虽然刚才有些懵，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答谢：“谢谢……谢谢LKG沉韫选手赠送的超级火箭，三个，三个超级火箭！破费了破费了！”
话题中心的黑发男人听见了她的答复，看向摄像头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常年被阴霾笼罩的深山退散了浓雾。
不过仅仅是一个眨眼，他又换上了平日里慵懒又无所谓的冷酷表情。
姜柔荑注意到了他一瞬间的温柔。
她都快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个熟悉的炽热眼神，好像带她回到了七年前的某个放学后，沉韫站在阳台栏杆边，注视着她玩3DS上的横版过关游戏。
班里有个男同学嘲笑她绝对过不了关，姜柔荑攒足了劲儿要通关，放学后呲着牙躲在阳台较劲。
沉韫没有催她赶紧离开，反而站在她身旁，宠溺地看着她操作人物，时而欢呼雀跃，时而懊恼不已，他始终陪伴着她。
“柔荑，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少年的鼓励恍惚间还在耳边。
谁能知道在她还未成名，对直播这项事业见不到任何希望时，有多少次回忆起沉韫的这个眼神。
回到屏幕前，姜柔荑再次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感谢了沉韫的大手笔：“谢谢！谢谢！”
“自家小孩不懂事，打扰大家直播了，拎走了。”
沉韫在屏幕前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镜头里，同时关闭了自己的直播，揪着许单阳就去了一旁的小房间。
【熊孩子在外面丢脸被daddy发现了哈哈哈】
【让他把骗来的火箭钱请吃火锅！】
【全程状况外的柔荑姐姐hhh】
姜柔荑整理了一会儿心情，屏幕上依旧在滚动的超级火箭横幅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她冷静地重拾直播节奏，三言两语化解了刚才的尴尬，为沉韫和许单阳都找了个台阶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再次飞扬了起来。
姜柔荑无奈，这种烦闷又隐约期待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我终于决定要放弃你的时候，你却忽然伸出手了。
明明说了再也不要回头，实际上当沉韫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灵魂还是会忍不住靠近他，心甘情愿，永无止境。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真不争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许单阳（沉浸于苦情音乐中）：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沉哥：痛，太痛了！
姜姜；痛，太痛了！
许单阳（呆呆版）：啊？你们都在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