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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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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外吃过饭,陆野要兼职先去了南庭,李一一独自回到家中。

站在冰箱前,她拿出黑板檫将上面「六月十五一起去校庆」的字擦掉,用粉笔再一笔一划写上娟秀的字迹。

「七月七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游乐园的票是李思蓓给自己的,柳南最近和这家乐园有合作,商务部拿到近百张门票,她转手就拿了几张给自己还有林希。

李一一因此多向她要了几张,想让陆野一起去,但考虑到他与自己的同学不熟悉,让他把其余两张票给夏思瑶和白诚安。

如果有朋友陪同他一起,想来陆野会放松些。

大多时候,她觉得陆野是不自在的,就像在学校哪怕是戴着校徽,他走到何处,都始终有种无法与旁人自然对视之感。

仔细一想,她也发现,每次在便利店遇见他,不是独身一人,就是固定和一个男同事一起,再无其他人。

如果他有那样的童年经历,与人保持距离,也算正常,又或者他根本不懂得真正的友情到底是什么?

想到此,李一一缓过神回到卧室,将电脑盖掀开。

一束白光落在脸庞,映出她面色凝重。

手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又在控制板下滑,在搜索什么。

她记得陆野朋友圈关于记录“你”的日期,她也同样在陆野手机看到了两年前自己的照片,得知了他的童年过往,得知他没有谈过恋爱。

她好奇,朋友圈的“你”是谁。

也想要证实一个猜想。

找了许久,眼睛隐约干涩。

她终于看到一条社会新闻。

1999年关于浲县文兴镇江阳村,陆某某故意杀人罪成立、宣判、到判决书下来,两年后执行死刑。

李一一很紧张,抽出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汗,才重新将整个案件看了一遍。

陆建民被捕后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九月八日,他从外地赶回江阳村,因为路途遥远到家已经九日凌晨,自述里他说自己因赶路太累加之是个暴雨天才会情绪失控,然后将气撒到智力低下,无民事行为能力的女人身上,从而导致对方死亡。

交代清楚之后,陆建民因为有多次前科,但并无酗酒、吸毒等情况。他在理智清醒的情况下杀人,未被判定为激情或冲动杀人,而是故意杀人罪。

一审结束,他也并没有提起上述,只在执行死刑之前,对前来采访他的记者说,可否见他儿子一面。

看到此李一一觉得太过奇怪,陆建民为什么会不辞辛苦哪怕凌晨都要赶回家?而这样一个人急着回家的人,会因为赶路下雨就生出怒气?从而举起刀杀死有夫妻之实的另一半,似乎是悖论。

而陆野说陆建民是在清晨想要杀他,按常理如果是激情杀人,事后几小时他应该清醒。后来他又已经在牢里,见陆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而在最后,写这篇报道的记者说,陆建民问他,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没办法出人头地了。

记者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所有犯罪者会在等待死亡的最后阶段,对人生进行忏悔。而陆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儿子,他只在生命最后才想起,他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是让儿子再无依靠。

看到这里,心口被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填满,李一一看到那个日期。九月九号。

猜想得到证实。陆野朋友圈的“你”,是他的母亲。

九月九,是她的祭日。

于是她想起什么,再次搜索关于浲县与文兴镇的新闻。

2006年,从七月开始浲县多地开始连续暴雨,不得不进行抢险救援活动,而在连续一个月之后,八月二十七日的夜晚,文兴镇的老桥坍塌。

李一一深呼吸了一口,这是陆野给她提过的事件。

那时他说了“报应”两个字。

她手指间的汗又沁了出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按着下滑建继续看报道。

遇难者一共五人,驾驶车辆是吴某的一辆大众老款捷达,他和其中一位陈姓男人是丰华村的,另外三人则和陆野一样,来自江阳村。

几人皆是无业游民,其中三人已成婚,一人有盗窃前科。

等水褪去经过打捞,确认汽车残骸后,宣告五人失踪、死亡。

李一一看完整片报道,其实关于五人的信息并不多,主要还是围绕抗洪活动展开。

是她从遇难者名单中找到的,她看了地图,两个村是邻村。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将这件事和陆野联系上,几个遇难者的年龄算起来与父辈差不多。

要说他们做出虐待、欺负陆野的事,不大可能。

忽然她身体颤抖一瞬,差点儿将电脑撞在地上。

这个年龄与陆野无关,但是与陆建民,甚至与他母亲可能相关。

其中一人还犯过盗窃罪,陆野说过,陆建民也做过同样的事。

加上母亲是被拐卖这件事,她更加疑惑,陆建民作为一个作奸犯科,无任何亲属的人,哪里来的钱去卖人?就算他有钱买了,怎么会杀死她?如果只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他就更加不应该想要杀陆野。

一团迷雾就这样悄然涌上心头,将整个房间都包裹出低气压状态,可是这七人都已经离世。

所有的真相,都随着生命的消失,彻底被掩盖在时间长河。

李一一坐在椅子上,望着电脑上打开的无数窗口,眼底的白点好像扩散成一张编织的网,她同时查了关于拐卖,失踪人口的新闻,发现原来数量如此多。

陆野并不知道母亲的姓名,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沉默了许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下。

北川,再次迎来一场雷雨。

雨水密密层层的敲打在玻璃上,随着冷气吹散了房间的闷热。

李一一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起身去关掉窗户。

雨线激起朦胧,将整个城市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能宽慰自己,人生只可永远向前,陆野走到今天,已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窗边站了许久,床上的手机闷声闷气的震动起来。

李一一回头去将它接起。

手机那头的李一鸣先是故作深沉,“度假村的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一一知道他也就在自己面前抖抖威风,坐到床上,“我倒想问问你准备好了吗?听柳南说,你把大部分的活儿都丢给他干了?”

这话一出,李一鸣绷不住了,“我这不是京北还有事儿嘛。”

“你自己的事都不干好,反倒来质问我!”李一一笑骂了他一句,“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

“你敢说我没事找事!”

电话那头发出文件板拍打的声音,随后李一鸣继续说,“我刚刚看了他传过来的文件,其中有一家绿植公司,是你要求他去找对方合作的,规模不大根本就不够格和度假村合作,但是你告诉他,是临时的,因为后续可能需要补一些植被,之前找的几家都是外地的,有一家本地的方便救场些,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吃回扣了?”

李一一翻了个白眼,“我吃自己的回扣?”

听到这话,李一鸣简直快要气吐血。

当年他十八岁的时候,罗怡不但什么礼物都没送,还把他自个儿丢去国外,断了他的生活费,让他勤工俭学了大半年。

可是自己的妹妹,高考结束有礼物,生日有礼物,十八岁岁的礼物都已经提前几年规划。

就是这个北川的森林度假村。

他抗议了许久,结果被父母一同忽视,如今还要听妹妹说出这样伤害自己脆弱幼小心里的话,简直要哭。

他不服气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

“你刚刚不是说了一遍吗,还要我重复你才满意?”李一一怼了回去,但又怕他气急了乱给母亲说什么,她转移话题,“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小笙也要和你一起来吧?”

她知道聊到丁笙,李一鸣总是会有劲儿的。

果不其然,李一鸣立刻就说,“应该七月中旬过来。但是,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目的就是商量这事儿。”

“你说。”李一一躺在床上,他哥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小干了什么坏事,也是要拉着自己一起下水的。

“我想和丁笙去西藏自驾游,但是她暑假过了就得走,所以...”

不等他说完,李一一心下了然,“你要和她去玩,然后留我去配合柳南处理准备工作是吧?最主要的是,妈妈问起来我还得替你圆谎。”

“不愧是我冰雪聪明的好妹妹。”李一鸣不确定她是否会答应,开启夸夸模式,“你看咱妈这次也很放心你,说了就是给你练手的,你才是adc,柳南和我,不过是辅助。”

李一一叹了一口,知道哥哥就这个德行了,反正从小替他遮掩的事情多如牛毛了,多一件也无妨,何况这是丁笙想要去玩。

她只好答应,“行,但开业当天你得来。”

“那是肯定的。”

李一鸣保证后,和她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

随着夜深,李一一在网上下单了许多制作蛋糕、甜品的材料。

她不懂这些,只能一边查资料一边加入购物车。

最后竟买了近百件物品。

长时间看手机屏幕,眼睛干涩,她去找到一盒眼药水,仰头刚刚滴了两滴。

眼尾刺痛,她紧闭着眼睛,“嘶”了声,却刚好和门外发出的声音重合。

这动静不像陆野平时回家的响动,她边垂眸拂去泪痕,边穿上拖鞋往外走。

门厅处她前些天为陆野安装的感应小夜灯一直长亮着,而屋内空无一人、

李一一有些诧异,借着月色看了眼墙上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

她迈着极小的步子,胆战心惊靠近防盗门。

走出两步,就看到一个手机掉在地上,顺着往下,一团黑影在夜灯旁边。

陆野身上还穿着工作服,浑身无力,瘫软半倚靠在鞋柜上,手还摊开着,手机应该是因此而掉下。

她赶紧跑上前,喊了声,“陆野。”

无人应答。

男人清冷面容在醉酒后线条柔和,眉目却紧锁,胸口起伏得厉害。

浑身浓浓酒气,浮在空气中。

李一一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推推陆野叫醒他,却发现手机未上锁,停留在页面。

而这一次的主屏幕,竟然还是她的照片。

是在夏天,她穿着粉色T恤,扎着两个松垮垮的马尾辫,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和李思蓓一起吃冰淇淋。一双眼因笑意而微微弯下,像明亮的月牙,而她的鼻尖还沾染着一丝冰淇淋的雪白。

李一一眉心跳了跳,侧目看一眼陆野,视线再回到屏幕,她想锁屏,可是无论如何手却按不下去侧边的按钮,生出窥探的心思。

在她反复衡量时,男人断断续续的嗓音在夜里格外清晰,他浅浅唤了声。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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