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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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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淙拉着李艾的手回家。

路上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刚才他和李盛进去的及时,李艾没有遭受更大的伤害。

可伤害事件的后坐力会持续很长时间。只是现在不发作。

李艾晃了晃他的手:“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别告诉奶奶。我害怕。”

恐惧是孩子的第一反应,她觉得这是她犯下了个让大人担心的错。李家淙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别怕。你没有做错,但这件事一定要让你爸妈知道,我们一起去告诉警察,让坏人得到惩罚。”

“他会有什么惩罚?”

“会进监狱,失去自由。”李家淙说,“你是小孩子,以后要多注意,要小心坏人,不要在没有大人的允许下,和别人单独去其他地方。”

“这些话,妈妈说过,但那个叔叔我认识。他说他带我去看马蜂窝,他可以打掉,我才过去看的!”

“有时候,坏人会假装好人和你交朋友。”

“那怎么分辨呢?”

李家淙被问住了。

这世界的残酷真相他还不想对一个八岁的孩子说,担心将李艾推向更深的阴影,以后活在胆战心惊中。想了想,说:“很多人都会隐藏自己的目的来说谎骗人,或者做一些事,从行为看目的,有的人目的是好的,有的是不好的,是用来伤害别人的。”

“长大之后你就可以自己分辨,而长大的过程中,你会有很多机会锻炼这种分辨能力。”

李艾点点头,不过看起来似懂非懂。

-

李家淙用家里的座机打给了李艾在外工作的父母,第二天下午,李艾妈妈就回来了,带着李艾去了派出所。李盛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

派出所人员很少,前面排着一个互殴纠纷,两方吵着对方把自己打得更严重。

李家淙坐在李艾身边,皱眉看着闹哄哄的人群,低声说:“还记得我昨天说了什么吗?”

李艾:“记得。”

李家淙:“你还记得在我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李艾:“是李盛!李盛哥,跟坏人打起来了。坏人被打跑了。”

李家淙笑着说:“如果问起来,我们说,是我把坏人打跑了,好么?”

李艾眨了眨大眼睛。

很快,那个锻炼分辨能力的考题就来了,人生无处不在。

她看着李家淙,似乎正等她的正确答案。

李艾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从一个人做得一些事来看一个人的目的。她知道,家淙哥要说谎骗人了——但目的是好的。

录完口供,嫌疑人是谁、住哪,一清二楚,警察很快出警了。

折腾一下午,回村里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们三个人从客车上下来。

李艾他妈牵着李艾,叫住了他:“家淙,谢谢你啊,但这件事……”

“我不会说。”

“谢谢,”李艾他妈看起来很朴实的女人,脸色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刻入肌肤的焦虑表情,“你是城里孩子,村里的事一个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亲戚,但……李艾太小了,这事太难听。也怪我没时间管她,是真的没时间……”

话音颤抖,颤着颤着,这个女人就流泪了。

而且越来越崩溃。

李家淙不会安慰,站在原地,表情无可奈何,他觉得可能是一个母亲疏于看顾到孩子而愧疚落泪:“大娘,我这个假期在这过,可以帮您……”

李艾妈妈摆摆手,说谢谢,也像是说“不麻烦”,擦干了眼泪。

村里很静,没有路灯,仰头星空仿佛咫尺。在拐角,李家淙目送了这对母女,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开在村中心的小卖部。

那里面露出的灯光,照亮玻璃橱柜,里面码放着各式各样的小食品。

李家淙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在昨天,听到那句“小强-奸犯”时,他的记忆时钟被拨回,起点就是这里。

小时候他和李盛确实见过,那是有印象的第一次回老家,他爸给了他零钱,让他带着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男孩去买东西。

小卖部里有很多人,有一铺小炕,有人在上面打扑克,有人在抽烟,男的女的,烟熏火燎。

李家淙把钱伸到橱柜上,要了他想买的糖,正等着,听到身后啪地一声。

回过头,看见他领来的男孩被打了,打得是手——是李盛摸了一个女人的胳膊,他被当场“抓获”。

“谁家孩子啊?”

“那院的。”

“瞎抓瞎摸什么?小流氓啊!这大孩子咋就这样?”

“随根。”

“跟他爸一样。”

好像有人在劝什么,让她别骂,说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后面李家淙记不清了,他知道拿了糖,李盛跟他走了,买来的糖分给了李盛,因为他看见他在掉眼泪。

不是孩子那样的大哭,而是默默的两行泪。

李家淙应该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懂发生了什么,情绪感触,全部忘记了。

回家以后,他坐在炕沿裹着糖,听到大人讲闲话,语调怪异新奇。

现在李家淙想起来,连上串,知道那是在说那个男孩,也就是李盛的身世。

——李盛的父亲因犯强/奸罪被枪毙。

而李盛是因那一场罪孽而出生的孩子。

-

据说是入室抢劫,没有搜刮到任何财物,但有一个吓破胆的女人,歹徒施行了强/奸。在那个年代,这种罪行很重,嫌疑人被抓入狱,没有多久便被执行死刑,尸身由家人领回,裹着草席,埋进了荒山里。

同年冬天,李盛出生。

受害人并非本村人,孩子出生后,原家人要把孩子丢弃,但被李盛爷爷得知,找到家里,磕了几个头,经过一番撕扯,最终将李盛抱回了家。

隆冬大雪,一个丧妻丧子的男人带着一个刚出不久的孩子,勉强活过了这个冬天。

于是,李盛的存在在村里成了最为经久不衰的话题。几乎每一年,李盛长大长高,都会更具话题性。

他的模样像谁又不像谁了。他的性格奇怪又不奇怪了,他们尤为好奇,李盛的母亲到底是谁。

建在这里的教堂每周日进行礼拜,却不能救赎这样杀人的口舌。

李家淙不知不觉地走到李盛家门口,那里灯已经灭了。

他明白了李盛那些奇怪的举动——不敢贸然进入任何人家的房间,怕被当作不轨,上演曾经的罪行,他不在外面赤膊也是。

是这个世界给他上的枷锁。

他没有在都结婚的年纪结婚,因为村里的女孩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他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液。

李家淙现在很想分他一根烟,但他站了片刻后,还是回了家。

-

从那以后,一连几天。李家淙都没有去找李盛。

“你抽烟啊?家淙?”他奶闻到了他屋里的烟味。

李家淙躺在炕上,把书从眼前拿下,天热得不行,电风扇咿咿呀呀地转,半死不活。太热,热到抽烟被发现了。李家淙都懒得解释:“嗯。”

他奶:“你不学好!”

李家淙:“是啊奶,我不仅抽烟,我还喝酒。我爷呢?晚上我陪他喝点。”

他奶瞪着眼睛:“你疯啦!给你告诉你爸!”

李家淙坐起来:“又拿我爸吓唬我,您也不知道心疼我,他打我都下死手!”

他奶:“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李家淙长叹一口气:“您来我这儿什么事?”

他奶:“我能有什么事?看看你干啥呢!走了,不招你烦。”

“奶,等一下。”

他奶反而表情很嫌弃:“干嘛!”

李家淙:“给我两块钱。”

他奶捂着兜警惕起来:“要钱干什么?你爸可不让我给你钱。”

“两块钱!就两块钱!”李家淙说,“我拿两块钱都回不去家!用两块钱也要汇报么?”

他奶不耐烦地嗯嗯了几句,掏出来两块钢镚扔给了他:“阎王爷不欠小鬼钱。”

李家淙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从炕沿上捡起要来的两块钱说:“谢谢我亲奶。”

他拿了钱就越过他奶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李盛家门口,犹豫两秒钟,把手伸进去门上的小洞,反手拉开大门,走了进去。

一般很快李盛都会出来看,但这次没人。李家淙不请自进,走到那间小屋门口,看到李盛躺在那张小床上,光着上身,颈间全是汗。闭着眼,眉间不安的蹙动,似乎在做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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