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对对，我是见过，她是穿着蓝色连衣裙，脖子上带着一条天鹅项链对吧，当时天有点黑，我们一起走了一段，后来我到家就自己回家了，并不知道她去哪里。”

“这样啊……那我们再去前面找找。”

说着，白客舟给江流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先走，等江流走了，白客舟立刻装作随意搭话的样子问道：“你觉得刚刚那个姐姐脖子上的红丝巾怎么样？我感觉和你也很配。”

那女孩一愣，她刚刚注意根本没在江流身上，只得接话道：“是挺好看的，不过我不太喜欢红色。”

“所以，你确定那是一条红丝巾？”白客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刚才她和你讲得那么久的话，你都能记住她脖子上带了什么，你和元月在黑灯瞎火里仅仅一面之缘，你就记得她脖子上带一条天鹅项链……你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不短吧？”

那女孩一愣，脸色骤然一变。

白客舟再看去的时候，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了“表情”，不，更准确的说法是，她面上的“五官”没有了！

再一看，她的脸居然变成了元月的脸！

“这……《无颜女》？？？”

白客舟大惊失色，他惊讶的不是眼前女孩的变化，而是她的变化怎么那么眼熟。

前段时间白客舟为了能和方大作家搭上话，认真读了方天笑的很多作品，其中有一个奇幻短篇讲的是古代妖怪在都市生活的奇幻小故事，这本书里的妖怪白客舟在教科书里根本没有读到过，因此非常敬佩方天笑的想象力。

白客舟记得方大作家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叫做《无颜女》，就是一种天生没有脸的女妖，经常诱骗年轻女孩，害死她们后再把她们的脸皮占为己用。

……但是，这不是虚构的妖怪吗？

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呢？

那无颜女被白客舟揭穿，立刻化作一缕浓烟，夺路而逃。

但没行几步，就被江流捉住。

白客舟有些好奇：“姐姐，你见过这种妖怪吗？”

江流摇摇头：“无。”

“我想也是，你知道吗？这都是最近一本很红的小说里幻想出来的妖怪，怎么会出现在现实里出现呢？不过——”

白客舟先放下这个问题，“还是先问清楚，元月到底去哪了，她有没有……”

白客舟犹豫了一下，避讳说出那个字眼。

江流却淡淡道：“活着，我能感觉到。”

元月确实还活着，白客舟与江流在无颜女的破旧小屋内发现了昏睡的元月，以及之前失踪的一些年轻女孩。

这些女孩虽然被无颜女夺去了“面皮”，但只是昏睡，在江流的“恐吓”之下，无颜女也立刻将脸还给了这些女孩，元月甚至来得及赶去参加下午的期中考试。

这件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顺利得让白客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忍不住问黑瞳：“如果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但后来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让你找到了解决办法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你会怎么想。”

黑瞳用白眼瞪他：“你小子又捅了什么幺蛾子？”

白客舟一噎：“……什么叫我捅幺蛾子……根本没说是我好吗？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这种事不可以么？而且这事已经解决了！”

只是解决了太快了，快得让他总觉得不安。

黑瞳用眼刀剜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吧？”

白客舟：“……”

“行吧，就算那个朋友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样？臭小子，你知道你哥哥读书时候在捉妖学府和明遇争夺首席的事情吗？”黑瞳道。

这白客舟倒记得。

白风行和他不一样，白风行不是废物，不像白客舟读的是普通人学校，白风行上的是捉妖盟的特立学校。

捉妖学府第一名毕业的捉妖师叫做“首席”，多少年来，首席的称谓就是一种荣耀，是每一个成长中的捉妖师梦寐以求的目标

但是白客舟记得最后确实是哥哥拿了首席啊，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和明遇姐姐有什么关系？”

黑瞳叹了口气：“前几次摸底考试，都是明遇第一，你哥哥第二，但是为什么最后毕业却是你哥哥第一？”

白客舟：“……他考场发挥比较好？”

“……我们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成功来的太顺利了，就代表着哪里存在问题。”黑瞳意外深长地说，“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当时毕业是捉妖盟的长老们压了明遇的成绩。”

白客舟哑然：“为什么？”

所以就说捉妖盟这种学校不行啊，考试分数居然还有人为干扰的因素在，哪像他们现在的大学，统一电脑考试统一电脑阅卷统一电脑打分，全部都是选择题，连主观的浮动空间都没有。

考了多少分就是多少分，所以每到期末老师登记成绩的时候，多少大学老师熬夜绞尽脑汁捞学生，试图把所有挂科的人捞及格。

白客舟还记得永宁城市大学他们学院有一位名叫何田玉的老师曾经在第一次上课时面无表情说过：“如果你们考了60分，不要以为是你们很努力，其实是我很努力；如果你们考了59分，不要怪我不努力，我已经努力过了，是你们太不努力。”

白客舟疑惑地问：“……那捉妖学府为什么不允许明遇姐姐首席毕业呢？”

白客舟对明遇的印象不深，但知道她在领导捉妖盟期间是完全的铁血派，她手上的业绩不错，光是解决的天级大案就有十数件，可见她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难道是她出身或者血统问题让长老们不喜欢？

白客舟知道捉妖界非常在意血统纯正，因此他作为血统纯得不能再纯的长平白家的捉妖师却长成了个废物才会引发多么人的嘲笑。

“不，这和出身、血统都没有关系。”黑瞳冷冷道，“……明遇不能做首席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捉妖学府创校三百年，首席从来没有女人，所以长老压了她的分数，不允许她以首席称号毕业。”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理由的白客舟愣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

他很想吐槽这也算理由？

或者说……这却突然说服了白客舟，比阶级、出身、血统、能力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是可怕地融入所有人血液的歧见——性别。

白客舟没说话。

“不过后来明遇搞出那些个丑闻，也确实证明了长老们的当初眼光没错，女人嘛，总是感情用事。还好她还算顾忌了捉妖盟的脸面，主动请辞了。”

“……和这没有关系吧。”白客舟板着脸，听不出什么语气，“她后来出事是后来的事，这和她当初毕业应该是第一名是两码事，你不能用结果推置原因。”

“噢，你不满意，那你去和长老们说啊？这成绩又不是我压的，她出丑闻也不是我害得，我陈述事实，有什么问题吗？”黑瞳反问道。

“我……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

白客舟讨了个没趣，不想再说什么。

不过，黑瞳有一句说的是对的，推进太顺利的事，背后一定有其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开始写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