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叠登上金字塔阶梯，慢慢走到b班位置，坐下了。

刚才柯涯宣布他的等级后表示，“本来其它导师极力推崇你去A班，是我认为你需要更多的历练，力排众议让你去了b班。这也是一种爱护，你能理解吧？”

理解个虚影团团！

但节目在录制，他忍耐地说声谢谢，面容平和地走上来，暗忖着什么方式刀人合适。

此时，金字塔下的排名公布继续，塔上的选手们没被镜头带到，都在交流各家欢喜，没人在意他。只有仍在C班的室友老大，还踮脚转头，隔着一排座位冲他讲‘悄悄话’，“我还是！觉得你！该去A班！”

这么远的距离，悄悄话也挺大声。

孟叠笑了，‘悄悄地’回答他，“你人还怪好的！”

下次得问问这老大究竟叫名字了。

“cut！录制结束！谢谢柯老师和大家！”经过两小时录制，导演组终于宣布。

选手们瞬间挎肩缩背，正想呼朋唤友时，迅速被接下来的消息炸到。执行导演邰峰站在舞台中央，像是刚回忆起来，“对了，今晚初舞台首播，大家别忘了收看！”

初舞台！？

选手们闷头录了快半个月节目，无论勤奋或者摆烂，都像在和没有回音的孤岛对话。而终于今天，他们能听到外界的回声了！

一个个疯狂了，激动汹涌的人流挤出演播厅门口后便分成两股，一大股流向宿舍大堂，那儿有大屏会实时播放节目；一小股流向储藏室，那儿有手机可以自己欣赏。

孟叠是后者。

手机自主性更高，一可以调倍速，二可以反复欣赏自己镜头，更适合他。排队拿手机时，他琢磨出几条观前笔记，比如“观察镜头里自己表情是否僵硬”“观察左半边脸还是右半边脸更上镜”“看看镜头多的人是什么情况”……

然而等他深吸一口气，五倍速点开节目看完后，竟没见到自己一个镜头。

速度太快了？

这可是两期初舞台一起放送，整整四小时的节目啊！他不死心，原速再放一遍，这次直接跳过舞台播部分。甚至连误入的衣角、虚化的背景他都仔细观察分析了。

真的，一个镜头也没有。

设想过遭遇各种困难，但孟叠完全忽略了最致命一种——

节目组一剪梅。

按理来说，摔成企鹅那个初舞台不是印象最深刻吗？那个片段不该大大营销吗？他都不企鹅ptsd了，怎么就一点不给放？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果然经过搜索后，发现不止自己这种待遇，很多小公司选手都是毫无镜头。广场上全是各家一剪梅粉丝的吐槽。孟叠确定了，为保大公司选手镜头，小公司里有潜力的选手就被牺牲了。

呵，令人发笑的短视。

四小时的节目呈现得波澜不惊，看得人意兴阑珊，播放量难以为继。搜索自己名字，无人关心；再看看别的选手粉丝都在嚷嚷着叫垃圾公司买营销。

他回忆着原主背后的小公司，确实，也是时候探探对方深浅了。

通讯录里只有公司的座机，没有工作人员微信或手机。电话播出很久后才被接通。

孟叠刚喂了一句，对面已经连珠炮似的开腔，“外卖快递放前台，商务合作请直说，面试报名投邮箱，over。”

察觉电话将被挂断，他赶紧阻止，“等等，我是孟叠。”

“什么？梦什么蝶什么？哪家外卖？”背景音嘈杂多变，似乎在刷短视频。

“……参加《奋斗吧少年3》的孟叠。”

“噢～是你啊～”对面终于关掉嘈杂的视频，“比赛怎么样了？你淘汰了，还是出道了？”

这根本没关心过节目啊。

“今天刚播初舞台，但没有一点镜头。”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他不愿和不能做主的人多说，“老板能听电话吗？或者给我他的手机。”

“嘿，”对面笑了，“我不就是老板？公司就你们小猫三两只，难道还请得起工作人员？行了，出道了再叫我，我穿风光点去签字。当然，更可能被淘汰，你到时直接回来，坐公交啊，也就转几趟车。打车公司不报的。”

说完就撂了。

一阵嘟嘟的忙音传来，听得孟叠牙疼。

这破公司，记得上辈子压榨了原主近十年，躺在小演员们的血汗钱和违约金上，吃喝玩乐。真不值呀！不过报复这公司是之后的安排了。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没镜头，这是选秀大忌。没镜头，等于没粉丝，等于没票数，等于被淘汰。除非运气爆棚从别处增加曝光，被大批粉丝捡了，否则不可能逆天改命。

排除拿刀冲进导演办公室，威胁她给自己加镜头这样的后备选项，他决定自己找营销。

可惜当时没来得及用设备记录自己的初舞台，否则综艺届又能多一个“企鹅扑倒”名场面。如今只能靠另辟蹊径的营销吸引粉丝了。

孟叠掏出微信小号，这号伪装成经纪人加过不少业内群。此时他从里面问到几个营销工作室的联系方式，然后群发咨询，“你好，我是《奋斗吧少年3》的选手经纪人，你们工作室的营销套餐怎么收费？”

对面通通一言不发，很有效率地甩来他们工作室的价目表。私人化定制人设包装、互联网大数据热词推广、kol垂直渠道多维曝光……

项目看得他眼花缭乱。

价格惊得他目眩神迷。

看看卡里一万出头的余额，竟连最低档套餐都买不起。这……接下来怎么办？

与此同时，节目组也在开大会。

“实时播放数据不高，各平台买的热搜降得很快，投放的营销参与度不多。”播放后三小时的数据被拍在桌面上，“换句话说，前两期，血扑。”

会议室众人脸色都不好。

“哎呀，我就说初舞台分两次播嘛，非要一次播完说提高收视率。我看，收视率也不高嘛。”有人阴阳怪气。

提议同时播两期的主管还没找到词反驳，总导演阿颖姐握着咖啡开口了，“节目还没播个一二三，就开始内讧甩锅的人，现在可以申请换组，我们节目容不下这样的大神。”

“我……”那人想解释。

阿颖姐淡淡看了他一样。

那人便乖巧闭嘴，不敢造次了。开玩笑，播得再差这也是能进履历的s＋级项目，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来的。要真换组去了别的糊综，那才是没地哭呢。

阿颖姐见他安分了，继续敲打团队，“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抱怨的话别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也别说。如果看不起我们项目，想换组的现在就打申请，我当场批准。”

底下人一个个臊眉耷眼的，都不吭声。

“行，既然没人要走，我先讲讲我的看法。”她压力巨大，夜不能寐，此时借着冰美式提神，“我认为两期连播的决策没错，热度低根本原因还是选秀流程太相似，观众们失去新鲜感。”

别说路人不想看，连三百选秀粉丝都没多大兴趣。

即使有“凌太子爷选秀初舞台”、“欧阳家神秘次子创作新歌”这样的热点，也只是红人不红节目，大众最多看看营销号片段，不会给节目贡献一点播放量。

“可……选秀节目就是这种样子的啊。”不走这些流程，还能算作“选秀”吗？

“这样的死脑筋，能做出类拔萃的节目？观众爱看选秀，本质是爱看什么？是欢声笑语、是勤学苦练、是追梦之旅、是友谊万岁……不是想全自动pick偶像，”阿颖姐下了决心。“放弃传统的选秀流程，启用plan b吧。”

“会不会风险太大？”依然有人担忧。

大家有理想没错，但这是千万级投资的大项目，背后多少资本巨鳄在斗法角力，不是他们一线人员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之前“主题曲资格赛”的改动，已经招来资方非议了。

“有问题我扛，去准备吧。”

次日，选手们接到通知，到二号演播厅等待新任务。

孟叠排在b班末尾，看着节目组工作人员拖了几个巨大纸箱进来，宣布，“接下来的任务很特别，将以宿舍为单位进行，大家先和舍友集合，根据门牌号排队。”工作人员说着，开始划分其各楼层排队位置。

孟叠整日都泡在练习室，每天起早贪黑的，除了老大，与别的室友都不熟。幸好他原地刚张望一会儿，便见老大领着另两个室友朝他靠拢。

四人刚聚齐，老大就急吼吼地领头跑，“快，去那边，我已经看到集合地点了。”

无奈只能跟着跑，等到了地点，才有机会打量另外两人。

“嗨，孟叠。是不是没介绍过？叫我小帅。”d班舍友主动打招呼。

孟叠点点头，“嗨。”

“山海。”最后一人冷淡开口后，便望向别处，显然不想与别人深谈。

“嗨，山海。”出乎意料的，不止孟叠，老大与小帅似乎也与这人不熟，同样拘谨地寒暄挥手。

而这叫山海的室友，除开是A班的，长相也实在过分帅气了。孟叠自认原主皮囊帅过普通人类，美貌度大约在人类金字塔尖的10％。

但山海，美貌度直接空降金字塔尖的1％。眼正鼻挺、个高肩宽，自带一股高冷美人校草的氛围感。

打完招呼，场面稍微冷了下来。四人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自来熟的老大先开口了，“哈哈，我们凑齐了四个班诶。”

确实，山海a、孟叠b、老大c、小帅d。

“我记得山海跳舞很好看，孟叠唱歌rap厉害，我嘛综艺感很强，至于小帅……”

小帅打断，“别提我，我唱跳双废。”

老大明显和他很熟，哥俩好地和他勾肩搭背，“哪里，你分明很帅。”

“哪里帅？”

“名字很帅。”老大哈哈大笑，“总之我们四人各有所长，相辅相成，简直是完美搭配。节目组布置任何难题都不在话下。”

小帅哼了一声，“好好好，这个帅法是吧，别指望我配合你。”

看着两人插科打诨，孟叠虽只是旁观，但明显感觉气氛变融洽了。连高冷的山海，似乎都便柔和了。

“分宿舍排好队了吗？行！大家安静！接下来宣布重大事项！”

执行导演邰峰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大声嚷嚷。

见选手们都望向自己，他清清嗓继续，“接下来发布再评级考核任务：以宿舍为单位拍摄vlog，明天24：00前发布到官方视频网站上。根据七日内的综合数据，折算成再评级考核分。”

“注意：一、视频不大于一分钟，且吉祥物出镜时间不少于十五秒；

二、综合数据最高者，可能会有惊喜奖励；

三、考核分，叠加资格赛结果，将决定选手的主题曲位置，请大家全力以赴！”

“现在，大家站在原地，工作人员会为你们发放吉祥物。”

导演话音刚落，孟叠三人视线咻地落到山海身上。

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