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事儿你找我？搞笑呢？”卫丞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摔，皱着眉看着对面的人。
宋哲脸上挂着微笑，慢条斯理地问：“不找你找谁？你们部门的人我还不熟。”
“你管找谁呢？这点儿事儿用得着你找人处理吗？你手底下人都死绝了吗？”
卫丞的语气太冲了，饶是宋哲一心想赔笑脸也被呛得有点尴尬。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起头时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合规，但你一点儿私下接触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你就利用工作之便骚扰我？”
“你别这么说。”
“那我怎么说？”卫丞越说越生气，音量也不自觉地抬高了。
忽然办公室的玻璃窗被敲了几下，卫丞一转头，看到严静站在窗外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冲她点点头，压着怒意再次看向宋哲。“你想干嘛都跟我没关系，但请你端正工作态度，别没事儿找事儿。”
宋哲抿抿嘴，再开口语气里满是恳求的味道。“我真的想跟你聊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给我个机会行么？就吃顿饭，要是我说的你不爱听你随时可以走。”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爱听，听你说一个字我都嫌浪费时间。”卫丞说完伸手往门口一指，“出去。”
“卫丞……”
“出去，别非得让我跟你说脏话。”
宋哲看着卫丞冷冰冰的表情，知道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只好灰溜溜地撤了。
门一关卫丞就瘫进椅子里捏太阳穴，那股子气一泄头又开始疼了。这次他不想等到疼得厉害了再去压制，直接摸出止疼药吃了一片。
烦死了！烦死了！要是人真的会被烦死，我一定死了好几回了！去他妈的职业素养！再有下次一定骂得他找不着北！
卫丞恨恨地想着，抓起手机刷起了公众号。
不一会外面的办公区变得嘈杂起来，卫丞看看表才发现下班时间到了，赶紧给严静拨了个电话让她下班，自己则整理好心情开始工作，再一抬头时间已经七点了。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两声。
卫丞揉揉太阳穴，认真思考了一下晚饭吃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何冉冬一起随便吃点。
【在家么？饿了，找你吃个饭】
卫丞发完信息收拾了东西离开办公室，边走边捧着手机刷公众号，一直到电梯停在负一层打开门回信才到。
【没在，来酒吧了】
这么早？卫丞皱皱眉，打下几个字。
【你不是八点半开始么？】
【今天有事】
卫丞已经走到车旁边了，但没开门上车，就站在那皱着眉回信息。
【有事也得吃饭吧？我去酒吧找你，附近随便吃一口】
发完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没打火也没系安全带，就捧着手机盯着屏幕等回信。
突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了，紧接着一个身影坐进来，吓得他一激灵把手机锁上了。
“操！你他妈有病啊！”卫丞扭头瞪着宋哲的脸大喊。
“吓着你了？对不起啊，我怕你打火儿开走，有点儿着急了。”
“你他妈……”卫丞刚想开骂手机忽然响了。
微信通知不显示消息详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等的回信，旁边还坐了个挨千刀的玩意儿，他一时间不知道先顾哪头了。
“你……你他……”
卫丞又说了两句发现气势已经没了，眼神也不自觉地瞟向腿上的手机，他干脆不说了，拿起手机背对宋哲解了锁。
【吃过了】
果然。瞧瞧这仨字，连主语都省略了。
卫丞皱皱眉，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自从上周六晚上跟小林一起离开酒吧，几天过去了何冉冬一直没跟他联系过。卫丞心里也有点别扭，那股子性冲动一过理智归位，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究竟做错了什么呢？跟何冉冬之间不一直都是那样么？床上解决生理需求，床下做朋友，□□时说就算了什么也都是情趣，谁会当真？况且跟他认识好几年了，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经历，也知道他不可能再碰感情那种东西，保持现有的关系一直是两个人的共识，可这怎么又闹上情绪了呢？
“以前你不抽烟的。”
宋哲突然出声，拉回了卫丞的思绪。他条件反射地说了声“抱歉”，掀开置物架里的烟灰缸盖子把烟头扔了进去，可刚盖上盖子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盯着宋哲的脸说：“你管我抽不抽烟？我在我自己车里抽烟关你屁事？不乐意闻滚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变了很多。”
卫丞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傻子么？眼巴巴等着你替我说句话？我……”
“卫丞！”宋哲打断他的话，“我离婚了。”
卫丞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恭喜你啊，分手快乐。”
“能不能重新开始？”
卫丞好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把睫毛根都晕湿了。过了一会他笑够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呵呵……宋哲……咳……你……你太好笑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搞笑？啊？”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空气中时，卫丞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他嘴唇微启，喘着粗气，看向宋哲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结婚是家里逼的，我没办法，一直到今年初我爸去世了，我不想再忍了，提出离婚，前不久刚把手续办完。”
“恭喜宋叔叔终于解脱了，不用再为你操心铺路了，也不用再为了你业障缠身了。”
宋哲听到这么大不敬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压下情绪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不想激怒我爸，我想等他气消了再慢慢跟他谈，没想到最后……对不起。”
“慢慢谈？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么？你反抗得了么？连婚都让结就结了，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想补偿你，给我个机会行么？”
“补偿？”卫丞冷笑一声，“有什么可补偿的？你觉得我哪方面不如意需要你补偿？”
“就算你不需要我也想给你，给我个机会。”
“可是我不想要。宋哲，别烦我了，挺没意思的。”卫丞又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转头吹向宋哲的脸，“滚吧。”
“卫丞……”
“你知道我跟黄永达的关系吧？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你连试用期都过不去。”
“这工作我不在乎。”
“好啊，咱走着瞧。滚吧。”
宋哲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实在不想放弃，可面前的人风雨不透一丁点突破口也没有，他正犹豫该怎么往下谈卫丞突然把车门推开了。
“看来你不想走，没事儿，我走。”
卫丞说着扔掉烟关上车窗，然后下车关上车门走了。宋哲赶紧下车追过去，见有人迎面走过来又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只能在他身后跟着。
卫丞按了下钥匙锁上车，坐电梯上到一楼，走出大厦到街边拦出租车。
宋哲一直跟在后面，眼看他要上车紧走几步拉住他的胳膊，“卫丞，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不怕你妈也被你气死？”卫丞回过头，一脸的讥笑。
那恶毒的话把宋哲钉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卫丞甩掉他的手，拉开车门坐进出租车里。
司机边开车边问：“去哪？”
卫丞犹豫了一下，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他本想去找何冉冬谈谈的，可看看表还是决定算了。他上台之前没多少时间了，等他下班又太晚，还是等过几天放假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