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境破除后，大家继续该干嘛干嘛。

研究员继续采集样本，随行卫兵和机甲师们又开始埋头哼哧哼哧地找“芝麻”。

晏明殊整个人都恹恹的，他找了一会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坑，坑里遍布了很多淡咖色的石头，看外观很像魇容胶石，只有颜色不一样。

晏明殊走到坑沿边缘，伸手捞了一小块儿，拿在手里和魇容胶石做对比，发现这种石头摸起来也是Q弹的果冻质感，虽然形状不全都是圆形，但除了颜色之外，其他都很相似。

他拿着这块石头走到一名研究员面前，请他看了看石头，又开口请教道，“祁老师，我看这两种石头除了颜色以外极为相似，是不是质地也相近呢？”

研究员祁川拿过晏明殊手中的两块石头，用随身带的便携式检测仪器对其进行了一番粗检，然后对晏明殊道，“目前来看相似度应该至少在40%以上。不过我带的这个检测器精密程度有限，检测虽然方便快速但很粗糙，结果仅供参考，你问这个是要干啥？”

晏明殊说，“我在想，这种石头有没有可能成为魇容胶石的替代品.......”

“老祁！”

晏明殊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带着惊喜的声音，是另一名研究员在喊祁川。

祁川转头，那边又喊了句，“老祁！快来！我找到了！”

祁川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兴奋之色，忙不迭把两颗石头往晏明殊手里一塞，急急道，“不好意思啊，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就朝着那边跑过去。

晏明殊摇头无奈一笑，心想果然是搞研究的人，这为科研痴迷的劲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重又走回坑边，小心地下去捞了些石头装进包里，随即再一次加入到“捡芝麻”的大军中。

这次资源星之行，他们收获一般。别的物资还好，唯有魇容胶石最稀少，全队中捡到最大的一颗才不过核桃大小，就这样，各军部还要首先扣除掉上交给帝国总部的一份，剩下才是自己的。

下了飞舰，晏明殊、包和光还有另外一小队卫兵，将属于路司衡军部的几箱物资搬下来，派来接他们的飞车已经等在一边，后勤兵们负责把物资装进仓库，晏明殊与包和光坐进飞车舱内，都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晏明殊捏捏自己的腰，心想采集物资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到了金景花园，自有人前来清点物资。

晏明殊吩咐了一个卫兵，让他帮忙把那一大包“无名石头”先搬回他的房间，随后则揣着自己兜里的几块石头，径直去明光馆找路司衡。

进了前厅，晏明殊没看到林鸿，便习惯性去敲书房的门，里面顿了两秒传来一道略微低哑的声音，“什么事儿？”

晏明殊说，“统帅，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他一边说一边把门推开，刚迈进一步，身后传来一道低呼，是林鸿急急过来抓住了晏明殊手肘。

晏明殊疑惑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略显焦急的林鸿，奇怪道：“管家，怎么了？”

林鸿脸色有点儿古怪：“明殊少爷，统帅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晏明殊又转回头，通过开了一半的门看了看坐在办公椅中仰着脖子正看着他的路司衡，更加奇怪，“他不是.......”

“让他进来吧。”路司衡在里面突然说了句。

晏明殊随即走进去，关门之前看到林鸿依旧站在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中划过一丝怪异，晏明殊没能立刻抓住。

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扶着面前的椅背，对路司衡说，“统帅，这次去A-22资源星，我们发现了一种与魇容胶石相似度至少在40%以上的石头，你看，就是这个。”

晏明殊把手中的石头放在桌面上，示意路司衡看。

“我向同行的研究员请教过，他们说，这种石头应该是近三个月内才生长出来的，除了颜色明显不同之外，质地和外观都极为相似。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请专业人员对这种石头做一次详尽的检测，最好是与魇容胶石做个全面的对比。若相似度够高，也许它能成为魇容胶石的新一代替代品；若次一点的话，它估计也差不多能作为低配版魇容胶石来投入使用！”

说完这些，晏明殊眼睛发亮地看向路司衡，“统帅，你觉得怎么样？”

路司衡看着他，眼神有些古怪，面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儿隐忍。

见他没反应，晏明殊又问了句，“统帅？”

办公桌底下依稀传来一点儿奇怪的声音，晏明殊不由得看了眼桌面，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路司衡开口道，声音有些喑哑，“明殊，你过来。”

晏明殊往桌前走了一步。

“过来，到我面前来。”

晏明殊迟疑道，“怎么了？”

“你先过来。”

晏明殊就提步绕过了办公桌，走了过去。

到了路司衡身前站定，晏明殊刚想开口，浑身却猛地一僵——他看到路司衡的办公桌底下还蹲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此时正埋首在路司衡的腿间，一张脸因为吞了异物显得有些扭曲。

刹那间，晏明殊明白了为何方才林鸿一直企图阻止他进来，而一想到刚刚自己在那里滔滔不绝谈正事儿，路司衡这个王八蛋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

晏明殊就觉得，自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路司衡，转身就走！

手腕蓦地被拉住，晏明殊被路司衡强行扯回去，踉跄间他不小心碰到路司衡的腿，立刻嫌恶地拿开了手，还没站定就听到路司衡说，“你觉得恶心？”

晏明殊重新站稳，抬手想甩开路司衡紧攥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他压抑着声音道，“统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晏明殊尽量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路司衡的脸上，并刻意忽略着某些愈加明显的声音，深吸了口气道，“统帅，我想我们可能有点儿误会，我刚下飞舰，急着想来问你些事儿，可能有些太冒失了。既然统帅现在不方便见我，我还是先回去了，等统帅忙完我再过来。”

他说着要走，路司衡却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意思。

晏明殊不得不又开口道，“统帅？”

路司衡紧盯着他的眉眼，眼神晦暗，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就在晏明殊快要受不了时，路司衡低声说了句，“你叫我什么？”

晏明殊不明所以：“统帅啊！”

路司衡抓着他的手陡然一紧，同时用力闭了闭眼，办公桌下面传来暧昧的呛咳声。

前不久才经历过类似事件的晏明殊，一下明白过来，他脑袋嗡的一声，大力甩开路司衡的手，不再管他如何反应，气势汹汹地就往门口走！

刚一开门，晏明殊就忍不住“呕”一声，直接吐在了急急迎上来的林鸿身上。

晏明殊偏开头用力咳嗽了两声，胸口处的恶心稍退，他立刻抓住林鸿的手臂道，“管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鸿看了他一眼，“明殊少爷.......没关系，我换身衣服就行，用不用让人送你.......”

“林鸿！”书房里传来路司衡的声音。

晏明殊道，“我没事儿，你先去吧。”

林鸿没来得及管身上的污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统帅。”

“晏明殊刚刚......是吐了吗？”

林鸿微微躬身，没有立刻回答，路司衡道，“还吐了你一身？”

林鸿只好道：“明殊少爷可能有点儿不太舒服。”

“不舒服？”路司衡嗤笑道，“是不舒服还是恶心？”

林鸿恭敬地站着，没有接话。

路司衡却道，“让他休息半天，晚饭之后把他带到书房来。”

林鸿抬眼露出疑问。

“不愿意的话就绑过来。”路司衡脸色不太好，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男生，“许安，你也回去休息，晚上一起过来。”

*

与此同时，刚走出明光馆的晏明殊打了个喷嚏，他回头看了看，逃也似地加快了脚步。

回了明珠馆，晏明殊洗了个澡，疲倦地窝在床上，双眼没有焦距地定在半空。

他想起方才的一幕，最初的反感过后，心中只余下一丝叹息和苦涩的麻木。

之前在资源星魇境中看到的画面，与今日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司衡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路司衡。

想着想着，晏明殊迷迷糊糊睡过去。

大概是睡觉之前一直在琢磨路司衡，睡梦中也全是他的影子。

梦里，路司衡拖着一把长长的砍刀，变态一样狞笑着朝着晏明殊逼近，晏明殊躲进一个小木屋中，追至门外的路司衡提起砍刀，砰的一下就把木门砸了个稀巴烂！

晏明殊浑身哆嗦一下，猛地惊醒！

醒来后，他恍然发觉声音是真的，有人正在外面砰砰砸门。

他下床走过去开了门，见到林鸿带了两个卫兵站在门口。

“管家，你这是......”

林鸿面上为难又尴尬地说，“明殊少爷，统帅让我带你过去书房......”

他特意把“带”字咬得很重。

晏明殊瞬间明白了林鸿的暗示，看了看他身后两个卫兵，这是他若不愿意就强行押过去的意思了。

“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当着两个卫兵的面，林鸿连忙低声道，“明殊少爷，不可对统帅不敬。”

晏明殊闷闷道，“走吧。”

到了书房，晏明殊发现里面站了好几个人，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没等他将这口气松到底，就听见路司衡叫了他一声，“明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王八蛋起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