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后，那老大夫就被王婆子带到了老太爷的床边。
说起老太爷为何会被发现晕倒在地上，这还要跟他的一个习惯说起。他虽然已经从朝廷上退了下来，只是这心里吧，依然是把国事看得很重。
是以，每日天还未亮他就会先起身，然后摸去卧房的外间了解一些朝堂要闻。有时甚至看得废寝忘食，非得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才舍得放下那些个大事。
这一日，他依然是按着原来的时辰起身，却不想在去往外间的路上，竟突然倒地。
被老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些时间了。
也是因此，老夫人当时才会那般地惊慌失措，几乎失了一府老太君素日里保持着的端庄持重。
虽然上官曦已经诊治过了，可现在大夫既然也已经请过来了，自然还是看一看地稳妥些。
对于老夫人的这一举动，上官曦是么什么意见的。毕竟老夫人算是老太爷的直系亲属了。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自然是能理解。
那老大夫被引到老太爷床前后，先是观了老太爷的脸色，稍后才把手指搭向了他的脉。
随后，围在床边的人就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险些要能凝出水来。
对于他这样的表情，上观曦是理解的。毕竟在医术上，她虽不敢托大，但是这难逢敌手也是能称得的。
如此，这城里的大夫，自然是不能与之相比的。老太爷这病可是她看过都说难治的。就更不要说这不知是哪个医馆里请来的大夫了。
她观这老大夫年纪虽大，医术却定是远不及自己的。不然就老太爷那都快没了人色的脸他还用得着看那许久？
这不明摆着他医术不精吗？
事实也果不出她所料。那老大夫把老太爷的手放回被子里，就快速收拾起了自己带来的医箱，一边还深深叹了口气：“实在是对不住，老夫医术不精，竟看不住这老爷究竟患了何种病症。这诊费也不用给了。你们也赶快再去找些名医来看看吧，若是晚了，我怕……”
“休要胡言，你这老匹夫！”
说话的是南宫老爷，他红着张脸，呼吸沉沉，声音里带着呼之欲出的怒火。
南宫承昱虽然也理解自己父亲的心情，但是这老大夫也是好意，只是不会说话罢了。他们呢又何必为此去难为他呢？
于是，南宫承昱就把自己的父亲给拉开了，而上官曦则是护着那大夫出了卧房的门。
眼见着老太爷的病症竟迟迟找不到明确的病因，老夫人的心可像是在油锅里被煎着一样。
众人却不知，此时的府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位太医，此人还是得了皇上的口谕而来。
门房见来人身份很是一般，自然是去找了管家。如此老夫人身边的王婆子也就知道了。
得了这好消息，她当即就告知了老夫人。
上官曦就见王婆子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老夫人的整张脸都一扫刚才的沉郁之色，语气里娅满是喜色：“此话当真？”
“母亲，发生何事了？”南宫老爷也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
“皇上果然还是记挂着我们的，竟然还专门拍了御医来给你父亲看诊呢！”
说完，竟然不管旁人是何反应，就拉着王婆子的手要去门口引那太医过来。
看着他们主仆一群人都走了，南宫承昱才和父亲对了一个眼神。
“想来父亲同孩儿的看法应该是一般无二的吧！”
对这个儿子，南宫老爷从来都是寄予厚望的，毕竟他深爱着马氏，早已许诺不会纳妾。
再加上，妻子在生儿子的时候就伤了身子。
如此，他这一生也就会有这一个子嗣了。他又怎么会不对他爱护重视呢？
细细想起来，儿子也是从未让他失望的。哪怕这次只中了探花，也是他们祖孙三人共同商议的结果。并非是儿子真的不如那二房的庶子。
可矛盾的是，身为一位父亲，他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离危险太近。尤其是牵扯上了皇权皇室。
就如这一次，老夫人只以为是皇上心系他们南宫府，却又怎会知道这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皇上忌惮他们南宫家族已久，早就不是能轻易化解的了。
他们南宫家族和皇上的这场较量，最后的结果也大底不会好。
他希望儿子能远离，又希望儿子能担负起南宫家族的重担。
此时，他才明白了自己年少时，父亲对他说的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到底是何意思。
南宫承昱没等到父亲的回答，正想开口询问，却不想眼角就瞥见了御医已经到了门外。
如此，他也就收了口。只等此间事罢，再找机会与父亲探讨。
那御医进门后，就瞧见了躺在床上，面色惨败的南宫老太爷，当即就几步走到床边，号起脉来。
毕竟是御医，而且是太医院的院首。这医术自然也是颇为高深的。
只不过是小半刻的功夫，他就写下了几种毒的名字。
随后他虽没有给出解法，却是留下了一种暂时能抑制住老太爷体内毒性的方子。
老夫人本欲感谢一番，却不想他竟干脆婉拒：“不必招待了，老夫人，天色也快亮了，老夫我还得赶回去上值呢！”
这话一听就是托词，老夫人却当了真。
“那老身我就不留您了。这天还没全亮，您可慢着走啊！”
话落，还朝着王婆子使了个眼色。
王婆子当即就上前几步，把那御医往外带去。
待到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上官曦才走到外间的书案旁拿起笔，在铺好的纸上写了几行字。
南宫承昱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却是没有出声打扰。
待人回到老太爷床边，她却是把那纸给了老夫人。
“孙媳，你这是？”
“祖母，这是我方才写的那五种毒的名字，为了彻底让您相信我，您不妨把刚才那太医写的和我写的比对上一番。”
说到这里，她为了更加取信于人，更是许下了一个众人都没想到的誓言。
“若是我有一种毒写错了，我以后就不再用我的医术去医治任何人。”
老夫人也显然没想到上官曦竟然能许下如此誓言，只为取得自己的信任。
眼看着她如此的有信心，她竟然点了点头道：“好。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是否真的如你祖父说的那般医术高明！
只是，若你棋差一着，倒也不必对自己那般严苛，平日里若是我们这些个主子有个风寒体热的，也是可以治上一治的。”
知道她说话就是这个风格，上官曦也没有出声反驳，只恭敬道：“孙媳全凭祖母做主。”
老夫人心里也是好奇得紧，得了这话，心里也没了负担，当即就把两张纸都摆在了屋里的茶桌上。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两张纸上的字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顺序和字迹有所不同。
这一下，老夫人可是真的相信了上官曦，毕竟那人可是太医院的院首，哪怕是在皇宫里也是只会给皇上、两位贵妃和皇后以及太后几位贵人看诊的。
这样的人物，他们定然是相信其医术的。
而现在，上官曦也写出了同样的内容，这样也足以证明她的医术了。
当即，老夫人对着上官曦的态度都热切真诚了许多。
“孙媳，你医术既然如此了得，以后你祖父的病可就要多拜托你了！”
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双手，上官曦虽然一时不能习惯，但终究还是没有失礼地收回。
“祖母，您言重了，夫君的祖父就是我的祖父，我定然会对自己的祖父尽心尽力的。这都是小辈我应当的。”
老夫人眼见着老伴儿的病有了着落，心里也快活了许多，竟然生出了些打趣儿的心思。
而突然被老夫人看着的南宫承昱，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阿昱啊，你可真是给咱们南宫家娶了个好媳妇儿。回头祖母我就好好替你祖父好生感谢感谢她！”
果然，预感还是应验了。
南宫承昱听闻此言，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笑着道：“那孙儿就替曦儿谢过祖母了。”
此时的二人还没真的把老夫人的话当真，并不知道隔日一早会有个“惊喜”在等着上官曦。
正当他们气氛很是融洽的时候，回来的王婆子就把灶房里给老太爷熬好的药给端了来。
可那药还没到近前，上官曦就闻出了不对劲，当即就要把那药从王婆子手里端来。
王婆子只认老夫人，自然不想给，直到得到了老夫人的首肯后才松了手。
上官曦把药碗端到鼻端，细细嗅了一阵，就说出了一连串的药材名。
随后，突然脸色一变，就对着众人道：“这药不对劲。虽然是能缓解祖父身体里的毒素，但若是长久服用，怕是会落下终身残疾，甚至会影响人的神志。”
此话一出，老夫人险些吓得跌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怎么会这样？皇上为何会这样待他啊？”
片刻，面上也没忍住落下泪来，其中藏满了她的不甘和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引用自《触龙说赵太后》
……
还有一章大概要在零点以后了，不熬夜的书宝就不用等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