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到底是家里地位最高的女眷，她这番话虽然林雅惠不大认同，但到底也不能出言争执。
加之，她眼下到底是寄人篱下，老夫人的眼色她自是看懂了。方才她虽然是含笑看着自己，但眼底掠过的那抹警告意味她却是没错过的。
眼下，她也明白了，老夫人这里是行不通了。
若是她还想去宴会，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可一直到宴会开始的前一日，上官曦却也没从府里人嘴里再听说关于林雅惠的动向。
人安分了，上官曦自己也省心。她也就没多想。
宴会当日，天还没亮，二房和三房的院子就逐渐亮起了烛火。在烛火的掩映下，两房的人都在专心地为参加这次重要的宴会而做着最后的准备。
此时的上官曦则是坐在雕花凳上，看着粉衣给她盘着发。半个时辰后，头发盘好，又在粉衣的伺候之下，换好了那日老太太亲自派人送来的衣服。
看着身上好像有些过于奢华惹眼的衣服，上官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心道好在这是可能要穿去见皇上的衣服，华贵一点倒也算不上僭越。
可待她最后整理衣冠的时候，到底还是不是很放心，最后还是让粉衣给她另外带了两身较为常规的衣服。
做了这两手准备，若是这衣服真有不妥，她也好及时更换。
说来也怪她疏忽了，当时老夫人差人送来的时候，她只大概过了眼，却是没有翻出来细看的。
待她和南宫承昱二人都收拾妥当之后，到了老夫人的正院与南宫承宗夫妇及南宫玉珠三人碰头。
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心里记挂着这事，索性也就早早起来等着小辈们来拜别自己。
看完孙子的得体装束后，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骄傲的。可在看向上官曦时，眼睛却微咪了一瞬。
上官曦也没错过她的这一眼，可还没等她问出口，老夫人却又恢复了笑容，满脸赞许地朝着她点点头。
一行五人装扮准备已经花了好些时间，待人都到齐了，老夫人多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出发了。
待进了内室，老夫人才暗自琢磨：这孙媳妇儿怎么不穿自己为她准备的衣服呢？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吗？可她放才看孙儿也没什么异样。
还是曦儿觉得自己送过去的那衣服没有她今日这一身看着体面？
老夫人自顾自琢磨良久，到底是没想出个章程。末了，也就放过了这碴子事儿。自顾又睡了过去。
此时的一行五人却是已经坐了两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两对夫妻加上一个多出来的南宫玉珠，自然是上官曦夫妻一辆车走在前面。而南宫承宗的车则是紧随其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道上的马车也变得越来越多。虽说这有的官员府邸离皇宫不远，可为了不让人看笑话，这马车却是不拘远近都用上了的。
毕竟，现在的马车车身上都是有各府的标志的，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有了地位阶级，这马车行进的先后顺序自然也是有章程的。
南宫府虽然说地位也算得上高，但是比起勋贵侯爵到底还是要往后退一退的。
本来随着越来越接近皇宫，车道也会随之从能同时容纳两架马车并行的宽度变成只能将将容纳一架马车通行那么宽，再加上时不时自外侧加入一驾侯爵伯府的马车，路途所需的时间就更加多了。
待他们到了皇宫门口，宫门前已经站了好些个来参宴的人。
此时天已经大亮，可却还有点寒凉，上官曦就见那些个夫妻中有很多郎君都给自家娘子披上了自己的外衫。
上官曦其实并不冷，可南宫承昱却已经把自己身上披着的一件薄氅取下，转而披在了她的身上。
已经决定不再与男人多有瓜葛，上官曦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不冷……”
“你披上吧，我是你的夫君，身为娘子，在外面可不许忤逆自己的丈夫。”话虽说的严厉，那语气却多有打趣儿、体恤的意味。
手捏着身上似乎还有男人体温的衣服，上官曦没忍住念叨：本就无真心，何苦这般。
她声音太低，加之嘴唇没怎么动，南宫承昱见状只试探性地问：“你方才可是说什么了？”
“没什么，夫君听错了。”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终于从宫门内走出一个大太监，带着两位小太监，一行三人。
这也还是上官曦头一回看到真太监，心中虽叫自己注意分寸，但到底耐不住好奇，还是偷偷抬眼试图看清楚人的样貌到底与常人何义。
此举落在南宫承昱的眼中，只一边觉得好笑，又一边庆幸自己一直注意着她。
“别看了，那可是宫里数得上名号的太监，莫要失了礼数。”
闻言，上官曦这才安心低头聆听太监的“皇家准入注意事项”。
或许是因为心境变了，若是从前的上官曦听到南宫承昱的话，也不觉有什么。可到了今日再一听这话，却总觉得这人话里满满都是看不上自己的意思。
心中赌气，到了宫门内，上官曦才对着男人道：“我会顾着你南宫府的脸面，你且放心吧。”
南宫承昱其实从今儿个一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些日子，他因为公务繁忙，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能和媳妇儿说上话。可他并不觉得小姑娘是会因为这种缘由就给自己不痛快的。
于是，接下来在到御花园瑶池的路上，他毫无遗漏地把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仔细回忆了一遍。却依然没找到什么能导致今日上官曦这样态度的缘由。
眼看着御花园近在咫尺，南宫承昱有些着急了，终于还是没忍住趁着众人不注意，扯了下上官曦的袖子。
感觉到来自身旁人的拉扯，上官曦看向对方：“怎么了？”
“你问错了，这话是我想问你的。你怎么了？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管说出来，我无有不应的，就是别像方才那样对我了。”
话里的委屈似乎都能溢出来，上官曦却是一再让自己不要心软。
一个男人若是不能明确告知自己的心意，她是也不屑去问的。可这又会影响到自己对他的态度。
沉默片刻后，众人到了御花园的入口处，上官曦才暗叹一口气：“罢了，待宴会结束，我们再好生谈谈吧。”
虽然心中忐忑，但好在上官曦还愿意与他说话，他也不想再纠缠于此。最后到了要分男女客的时候，他才抓着上官曦的手，满含关切看着人：“你毕竟是头一次进宫，待会儿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差小太监来找我。”
粉衣虽然是跟在马车里来了，但是却是不能跟着进宫的。是以，若是今日她真遇上了什么事，也只能托宫女太监行事。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快去吧！人家都走远了。”
纵使心中老是告诫自己不要怀有希望，不要软下态度，但在面对男人再三的温言软语，上官曦也着实是做不到坚持原则的。
似乎，原则这东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待大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把男女宾客都分好，大太监看着小太监们领着人朝着预定的座位而去，他才转身回去给公主复命。
进了惜柔公主的宫殿，大太监就主动汇报了今日来客的情况。
公主设宴，虽然因为公主往日名声不好，很多人不愿意前来。但今日少数没来的几家也确是因为家中有事要处理，而不是由着性子公然不给公主脸面。
今日这场宴会，其实她的目光只在一人身上，自然也就问出了口。
“南宫府的大公子可是来了？”
大太监听她这似是随意问起，却依然是恭敬回答：“回禀公主，大公子他来了。”
“嗯，下去领赏吧。”
纤纤素手一扬，太监险些被她那随着衣袖滑落露出的白腻的手臂给闪花了眼。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公主发肤，岂是他一个小小太监能窥得的。与此同时，他很是庆幸公主并未发现自己的逾矩之举。
恭敬退下后，惜柔公主才把自己的宫女们叫进来给自己梳妆打扮。
今日这场宴会，自然是不光她自己出席，就是她的父皇和母妃也是会出席的。毕竟今日这场宴会，也是为了给她提前选驸马而准备的。
众家夫人虽然对她这个公主可能不是多满意，但是对于她皇家的身份却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些高门大户也不都是凭借自家的实力跻身贵人之流的。
若是家里子嗣不争气，可样貌品德尚可的话，尚公主也是一个很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样的家族，有实力的人家也是不屑于联姻的。
惜柔公主在宫女们替自己梳妆整齐后，望了一眼镜子里容貌迤逦的自己，才满意地带着一行宫女太监去了母妃赵贵妃的云鸾殿。
上官曦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不过是喝了一盏小桌上的花茶，却是肚中一阵翻搅。
当时她就暗叫不好，此时正是大家都才入座，还未多与熟人交流，众人的举止都会不经意间落入对方眼中。
若是她此时就突然起身告退，纵然事出有因，也多有不妥。
可即使她强自忍耐，到底是身不由己，最后也只能趁着宫女上菜的功夫，在一宫女的耳边低语，言明难处。
男女宾客对湖而坐，加之南宫承昱视力奇佳，是以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就认出了是他。
当即，南宫承昱就转头对着好友低语一番，也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子。
这边上官曦刚得了宫人的指引，正准备朝着那官厕而去，却不想竟见南宫承昱突然出现。只见他一脸的担忧，往日好看的剑眉都有几分的扭曲：“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此事略有尴尬，上官曦沉了一口气，才小声道：“我肚子不太舒服，正想去官厕。”
闻言，南宫承昱却脸颊微红，显然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好在，上官曦只顾着低头暗自尴尬，也就没注意到这一幕。
按理说，女子如厕，即使是身为丈夫，男人也不好跟着，可南宫承昱到底不敢放她一人前去，到底也只是略沉吟了会儿，就决定跟着上官曦一起去。
这样的宫宴，他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对于上官曦的遭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宫宴的食物都是由专人负责，是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可眼下事实就在眼前，就由不得他多想。
不过眼下不是思虑这事的时机，待他们回来，他定要好好查上一番。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相偕离开之后，后方设宴的地方，有一个宫女偷偷脱离了队伍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债之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