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告重佛 > 第6章 第六章

第6章 第六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二天傍晚时候,公务稍轻些的姚丰收如约来堂妹住处看望被他寄养在此的自家营长,顺道他还喊了几位不当职的队正一起来探望,有人还带着家小,这一凑二拼间就坐满了姚佩云家里正屋的八仙桌。

正屋面积不大,桌子放在正中间,热锅子埋上肉菜蛋等物慢慢煮着,他们带了酒酿与食材来,加上姚佩云自己准备的那些,盘子碟子满满当当摆了整桌,炭锅子还没开,众人嗑着瓜子花生聊城里营里近来的趣事。

钱万升带了妻儿来,他女儿五岁,与骑兵队队正蒋思生家里四岁的双生崽子跑里跑外闹腾玩耍,不多时,武清理的酒温好了,羊肉锅子也咕嘟咕嘟响出声,热气慢悠悠升腾上屋顶,原本就不大的屋子彻底热闹起来。

谢岍手伤虽已见好,目下仍旧不能喝酒吃辣及发食,老陈军医今日上午来换药时根据谢岍的恢复程度给改换了包扎方式,营长十根手指终于挣脱束缚活跃起来,不过拿筷子还不是很稳,从锅子里夹菜时需要姚佩云帮忙。

在姚佩云把烫好的羊肉片给谢岍夹到碗里两筷子后,武清理倒着酒说:“营长这些日子得七娘好食好歇照顾,瞧着胖了不少呢。”

谢岍把羊肉在酱料碗里翻着,被屋里热气扑得脸颊微微泛红,说:“羡慕吧,有本事你也找个人照顾。”

这话听着没毛病,姚佩云却忍不住笑得脸颊发热,在坐也没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武清理说:“我有没有那个本事找人照顾起居不还得全凭营长,大帅给您那些书您看得如何了?回祁东述职时能过关不?兄弟们的幸福可全在您一念之间啦!”

“你给老子滚球!”谢岍笑骂武清理,带色儿的顽笑话刚到嘴边,猛然一个打结好险闪了舌头,营长捋捋舌头说:“你就那么信不过你营长?等着,来年就算是自掏腰包也要给兄弟们涨俸禄!”

是个周人就都知道谢氏有钱,八万祁东军最初就是博怀谢氏养出来的,谢氏“二爷”此刻撂下此话,大柳营来年涨饷的事那就是妥妥的板上钉钉,大家伙儿高兴得又是闹哄哄举杯喝酒,就连几个奶娃娃也像模像样学大人碰酒,可怜巴巴谢营长,在姚佩云的紧盯下只能喝糙茶代酒。

吃吃喝喝有些时候,赶在天彻底黑下去街道禁严前众人告辞离开,谢岍象征性地走两步把人都送到屋门口,姚佩云实实在在把人送到家门口,她哥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等她栓好门拐回来,正抓到谢岍坐在桌前倒酒瓶底子。

姚佩云见状也不恼,她猜到谢岍非是那心里没数做事没谱的人,果然,几个酒瓶底子倒倒干净后,谢岍把那杯底薄薄一层酒酿举到鼻子底下用力闻闻,又闻闻,朝屋门口招手的时候眼底就有了层淡淡醉意,嗓音微哑:“过来。”

过来。

只要这一步迈出去,姚佩云似就能料到今晚将会发生什么,她心脏蹦蹦乱跳起来,她抿起嘴,一边沉于那低沉之声的蛊惑想应声往前走,一边又忍不住觉得羞涩而不敢往前走,她隐隐有些,有些害怕。

这个时候就见谢岍坐在那里柔柔笑起来,眉眼带了钩子一样,说:“怎么忽然害羞起来,我还吃了你不成,过来嘛。”

这是什么,激将法?管他什么法,反正是管用的,姚佩云迈步来到谢岍身边,轻轻握住对方伤口差不多都长好的手指,问:“什么事?”

谢岍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抽走手而揽住姚佩云的后腰,轻轻一带就把人带得转个身坐在了自己腿上。

“虎妞……”谢岍就这么抱着人在她颈间吐热气,似乎不胜酒力只闻闻酒味就生出了不少醉意。

呼吸和呢喃的热气打在脖颈间麻痒痒的,心头肉都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来回掠拂轻扫,姚佩云受不住地缩缩脖子,耳朵就蹭到了谢岍的唇,热乎乎的,晕乎乎的,还好头脑清醒:“谢重佛,你的伤还没好,还有,虎妞是什么?”

谢岍答非所问,声音不知怎的就略微变得沙哑,沉沉闷闷说:“搬去我那边吧,老住在别人家里……不方便。”

不方便?租赁房子挺方便啊,怎么就不方便了?姚佩云搞不明白这憨货在想什么,努力忍着脖颈间的痒痒,气声低柔说:“要不我们就住到下个月底?我月半时刚付了下月房钱,不然我给房东说声,下下个月赁钱就不付了——哎呦,好痒的,你别……”

腰间那只不老实的手动来动去,姚佩云怕痒,忍不住扭了两下,却听谢岍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声音变得更沙哑几分:“我帮你收拾厨余吧,不然今晚这觉没法睡了。”

“那敢情好,”姚佩云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一样,暗暗松口气,忍下吧唧傻道士一口作为奖励的冲动挣扎着站起身,说:“你烧点热水去吧,水我已经在锅里倒好了。”

说着就摞起袖子开始收拾八仙桌上的锅碗瓢盆残羹剩饭,收拾家务喏,谁也逃不掉的命运,谢岍虽为当朝丞相之女——庶出的女也是女,却也从来没过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完抹抹嘴就走的安逸日子,目下姚佩云不让她碰这些家务,纯粹是碍于这憨货手上伤尚未痊愈。

不能吃的剩饭菜倒进泔水桶,姚佩云站到小灶台前用锅里温热的水刷碗,边和坐在侧边烧火的人说话:“我哥刚才在外面跟我说了两件事。”

谢岍往这边看一眼,“嗯,什么事。”

姚佩云:“府衙要对失火的商铺发放补贴,但是我不能领。”

“为何?”

“我的文牒不是本地人,我能留在这里只是办理的探亲。”

谢岍小有疑惑:“你不都开饭铺了么,怎么还只是探亲留置?”

在大周开门做生意,没有官府衙门发的准许文书那就是违法,轻则罚金关门,重则是要杖刑下狱吃几年牢饭的,而探亲的留置文牒是没有权限经营铺面的。姚佩云心虚地嘀咕说:“是沾大柳营军属的光,府衙给行了个方便。”

“这事我知道了,”望春城作为商道枢纽往来人多,衙门实行的政令也多针对流动人口,落户这方面把控的非常严格,谢岍问:“那你是想干脆落户这边,还是有别的想法?”

这家伙怎么忽然脑子不转圈了?姚佩云疑惑地看过来一眼,答非所问说:“我哥说的另一件事,是之前他托媒人的事近来有消息了,我哥寻思若是能成,就不麻烦衙门给我办理随军了。”

到时候直接办落户就好。

谢岍用手里小柴禾棍敲敲灶台边沿,神色上看不出来情绪,平静地说:“你的意思是……不想继续耍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乱说,”姚佩云一叠声三连否认,停下手里刷碗动作看过来说:“我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么。”

得了逞的人忍不住低低笑起来,眉眼带钩,一下子就勾去人的三魂六魄:“知道,当然知道啊,慈悲。”

“你……”姚佩云气往喉咙口一顶,她跟着噗嗤笑起来,差点就直接用刷碗水甩这个蔫儿坏的假道士,还好忍住了:“我哥说他已经答应了媒人,安排我和对方出去见一见,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哥说,就也答应了。”

谢岍善解人意说:“答应就答应了呗,你哥又啥都不知道,回头我陪你去就是。”

这背后的意思就是谢岍的建议了,她建议姚佩云文牒办理成随军。

“要不我再给我哥说,其实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姚佩云觉得总是瞒着不是办法,要是当时能早些遇见谢岍,她就不会答应哥哥去托媒了,这些事真是,捉弄人。

算,具体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人捉弄人。

大灶台这锅水也烧热了,谢岍不再往灶膛里添柴,说:“我觉得还是再稳稳,不行回头我去给你哥说。”

“还是不要说吧,我们俩。”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姚佩云担心的是:“我怕这事传出去的话会影响你前程。”

谢岍走势凌厉的眉轻轻一挑,搜肠刮肚找着委婉措辞说:“姚佩云,或许你知道我,我其实不仅是大柳……”

“我知道,”姚佩云接下那些小心翼翼怕吓着她的措辞,坦白说:“我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是祁东军谢斛谢大帅的亲妹,是丞相的女儿,你是博怀谢氏,我在老家时就听说过博怀谢家,我知道你家有钱有势,所以我才担心会影响你。”

人都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姚佩云觉得自己可真不一般啊,一出手就直接逮了只高枝儿上的“凤凰”回家,虽这“傻鸟”憨憨的,但搁不住她喜欢呀,确然终归悬殊门第是事实,她怕给谢岍带来麻烦。

谢岍站起身来,昏暗的酥油灯投射出她高大的影子,她走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了这个叫做姚佩云的女子,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说:“你或许不知道我在外的名声有多混球,所谓否极泰来,你对我的影响注定只有好而无坏,我们俩的事我会想办法搞定家里和你哥,我唯一的担心,就是怕你选择后退,选择放弃,毕竟这条路,真的不好走,真的,很难走。”

“唔,”姚佩云抓住一个关键句,微微偏过头来问:“你怎么知道不好走?”

谢岍觉得自己今天是被色迷心窍色令智昏了,碰着姚佩云就开始心不在焉,声音含混而微沉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在军里,她和她那位,怎么说呢……直叫人忍不住惜叹,真是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大概真的是深有感触吧,让可谓胸无点墨的谢大老粗说出这样伤感的话。姚佩云向后靠进那方宽厚温暖的怀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谢岍说的都是清醒而冷静的大实话,这条路实在艰难困苦。

路难走是路的事,似乎又和谢岍没有半点关系般,收拾洗漱罢回东里屋睡觉,这家伙黏黏糊糊贴上来不撒手,圈着姚佩云不停撒娇:“你让我亲亲嘛,亲亲又不会少块肉。”

人小力单的姚佩云被对方用半个身子的重量压着,推搡也压根不起作用,只能把枕在枕头上的头努力往后仰,虽然这样其实并不能实质上拉开她与谢岍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但心理安慰也算是有了,她说:“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吃完饭就有些不一样,似乎在急于求证什么,你老实说,发生什么事了?”

被谢岍半压在炕上这么一闹腾,姚佩云忽然发现了异常究竟出现在哪里,就是吃完饭她把客人们送走再回来,谢岍这有点缺心眼的小可爱就变得略显心事重重了。

“……”谢岍果然不再闹腾,老老实实钻回自己被子,说:“你哥给我捎来封寄送到大营的信,就是我那位从军的同性朋友的回信。”

屋里灯都灭了,今夜月明星稀,银华在地上铺出个窗户形状,屋中陈设都有了朦胧模样,姚佩云说:“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寻常书信往来而已,我月前去信时顺嘴问了她一句,她只是回答说,要找人还没有线索罢了,是她的妻,当年为躲我那朋友,为躲世俗,躲了起来,约莫得有五六年时间了,后来我奉命来驻守望春的时候,我朋友找线索找到鸿蒙那边,为方便寻找她干脆打调请调去了大原东边的鸿蒙军。”

姚佩云低低问:“可方便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呢?”

谢岍顿了顿,整天宽心大肺的人露出几分淡淡伤感:“这事说来,都是天意弄人。”

那位朋友姓郁,七八岁上为十八部秃子屠村,父母抛下她带着弟弟逃难去了,于是她扮做男儿死乞白赖入了祁东军前身新野守备军,后来转入祁东军,十九岁还是二十岁上战前受人托孤娶了对方女儿,再后来几年,她夫人发现她的秘密,她就干脆自己向朝廷揭穿身份。

那时候那位朋友不过二十出头,已靠军功升做从四品武将,诚然一颗冉冉新星,大帅非常看好她,前途一片光明,这事揭出来后朝廷哗然沸腾。

大臣们极力主张以欺君之罪将郁六斩首示众以正国法,谢岍觉得朝臣之所以反应剧烈,无非只是之前巴结郁六而未被理睬的人觉得被郁六是个女人的事下了面子,要报复,朝廷是男人的朝廷,政治与天下是男人的主场,他们不允许有女人站出来与他们分庭抗礼平分秋色,于是搬出天道伦理的大山来压人。

柴皇帝有意保郁六,便夺去她所有官职把人贬回与谢岍同级,继续做回谢岍的副将,而郁六的夫人许是受不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又许是觉得被欺骗了,具体原因外人不得而知,反正她病了一场后选择离开,这些年郁六找她都快找疯了,却也怎么都找不见。

几年前放郁六去鸿蒙,是谢岍实在不忍看她那孤魂如鬼的样子,死不了,又活不成,郁六命苦,自小被父母抛弃,长大后又遭爱人离弃,作为出生入死的同袍亲友,谢岍是真心疼她,怕她扛不住,从此失了心。

旁人的选择谢岍也不好过多点评,最后再一次说:“我怕有一天,我们俩会重蹈她俩的覆辙。”

那种苦苦寻找却始终不得的痛苦和折磨,谢岍光是在旁看着就觉得够了,她才不要亲身经历。

“不会的,”姚佩云笃定说:“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想,我只知道,我们俩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就关起门过我们俩自己日子,不理会旁人。这条路上,你不退,我不退。但是你若离,我便弃,毫不犹豫。”

刚钻回自己被子的谢岍不知哪根筋搭错又热热乎乎粘上来,以一边倒的优势轻松制服姚佩云微不足道的反抗,贴得近了,她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奶茶味道,心里住的猿猴大马即刻跑出闸撒起欢来,她微微用力压着姚佩云,哼哼说:“让我亲一亲呗,就亲一亲。”

“别玩闹了谢重佛,”姚佩云为晚上的聚餐忙碌整日,此刻躺下来才觉得浑身疲惫,心里又装着事,不想和傻道士玩闹,推推身上人说:“今天特别累,真的。”

谁知道平日里非常乖巧听话的谢岍今天不知道犯什么轴,压着姚佩云硬是不起身,甚至用膝盖顶开了姚佩云并在一起的两腿,她在月色下用那双百发百中的锐利眼睛细细描绘心悦之人的眉眼口鼻,说话的热气全打在姚佩云侧脸,低声蛊惑又可怜巴巴:“给不给亲嘛,我保证真的只是亲亲,真的……”

都说到这个分上了,姚佩云还能怎么办?受不了这憨货撒娇,那就只能缴械投降呗:“好好好亲亲亲,你唔……”

话音没落她就被堵住了剩下的话头,谢岍此番,锐意进取,有些不同往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鼓励留言反馈读感

感谢在2022-12-27 11:00:00~2022-12-27 1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木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