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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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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身体不舒服而在屋里一连待了四五日,确定恢复彻底并被谢岍允许出屋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新的随军文牒也在这天由秋葵里的里正恭敬且热情地亲自送到姚佩云手里。

城内大雪堵路,谢岍一大早带兵上街铲雪去了,姚佩云穿戴严实站在家门口,热情别过里正后举着文牒迎光翻看好久,直到一位路过的阿婆用汉话好奇问:“丫头,我没见过你呢。”

姚佩云应声看过来,见位六七十岁的阿婆右手拄杖,左手肘上搭个碎花素色粗布盖面的浅口竹篮,正站在门前路上打量自己。

“阿婆你好,”姚佩云扒拉下遮高的羊毛围巾露出微微笑起来的脸,嘴角翘翘,还有两颗被挤得略往外包的虎牙,可爱中带几分俏皮:“我也没见过阿婆呢。”

阿婆开口露出嘴里只剩下没几颗的老牙,吐着白雾说:“你不是这家的,这家住的娃娃我认识,谢小道大高个,来去跟个烧毛鸡一样,你嘛,”

阿婆再度上下打量她,得出结论说:“你个头不高,不过圆圆脸大眼睛,比谢小道那张土匪脸好看多啦。”

好嘛,阿婆评价起人来是生动形象真不客气。不过姚佩云并不觉得长相上自己比谢岍好看。

“谢谢阿婆夸奖,我刚搬来这里没几天,跟街坊还都不认识,阿婆贵姓嘞?”姚佩云脸上笑容更灿烂,她晚上定要把阿婆的话一字不差学给谢岍听,烧毛鸡土匪脸,看来谢营长的形象在街坊邻居心里不是很正面。

阿婆挑剔打量的神色被年轻丫头阳光的笑容感染上愉悦,布满皱纹的脸上跟着露出几分笑意,说:“我儿姓张,你喊我张婆婆就得,呐,我住你斜对面。”

张婆婆把自己家门指给新街坊看,哼哼窃笑两声,好像嘀咕了句:“终于给我逮到了。”

姚佩云不知道张婆婆在嘀咕什么,收起文牒重新问好说:“张婆婆好,我姓姚,婆婆您买菜去了?”

“嗯呐,买点菜,顺便散散步,”张婆婆年纪虽长眼神却好,一抬下巴傲娇说:“我看见随军文牒了,你就是谢小道家属哇,姚丫头?”

随军文牒封面是鸦青色,与普通文牒土色封面截然不同。

就是家属?这话听着有点含义呢,姚佩云嘿嘿笑,没敢随意接话。

“年轻人搞神神秘秘嘞,其实我知道你是家属,”张婆婆头头是道分析说:“你要不是家属,谢小道那个两百年不做一次饭的懒家伙,会跑去我那里借酱油?还含含糊糊不说给谁做饭,嘁,结果还不是一露面就被我逮到。”

哦借酱油啊,这事姚佩云知道,谢岍当时说是管认识的婆婆借,还说婆婆对她特别好,原来就是这位张婆婆,真是巧了。

可这位张婆婆实在太可爱,姚佩云笑得不能自己,过来要扶老人家,说:“我扶您回家吧。”

“不用扶,”张婆婆佝偻着腰背拒绝搀扶,把小臂上的菜篮子递过来,说:“我还没老到走不成路,你帮我提着篮子就妥。”

张婆婆不紧不慢往自己家门走着,评价说:“你比谢小道厚道多了,她就不知道尊老爱幼是什么东西,今天早上见时还学我走路,抽抽抖抖活像脚底板踩了钉子,气得我拿杖抽她!你说我走路就那个样子嘛?”

“啊,啊不是不是,”姚佩云连连否认,脑子里已经想象出来谢岍那犯贱找抽的样子,忍笑说:“那家伙太坏了,回来我一定帮您教训她!”

快到家门口了,张婆婆拽拽年轻丫头的手示意人靠近些,自以为很低声地问:“你实话给婆婆说,你文牒随谢小道军户,你家里亲长知道不知道?他们同意你不哒?”

姚佩云说:“家里就剩我和堂哥哥了。”

“……哎呦,也是个可怜人,”张婆婆从菜篮子里翻找到家门钥匙,开着锁平静说:“你堂哥哥是哪个?我认识的人可多啦。”

人活大半辈子,又住在这一片,十有八//九是军属,张婆婆大概见过太多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所以在听去姚佩云的话后,她反应很平静。

姚佩云说:“我哥哥跟着谢岍当差。”

“那我知道了,”张婆婆拿着铜锁推门进家,“你姓姚,你哥哥是姚丰收。”说着再度抬眼看丫头,欣慰点头说:“还好你和他长的不像。”

姚佩云笑得眼睛彻底眯成一条缝,张婆婆的性格,真是太可爱了。

在张婆婆这里逗留些许时候后,姚佩云锁上家门开始在附近的街面上闲逛寻摸开饭铺的事,这几天里她曾和谢岍多次聊过秋葵里附近的商铺街生意场,最后她发现信谢重佛那张嘴不如信野猪会上树,还得她自己来,至于谢重佛,那憨货每天不走错回家路她作为家属就已经非常感谢谢重佛家的祖师爷了,慈悲。

一想到这里,姚佩云心里生出种蕴藉又甜蜜的感觉,她自嘲地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

是吧,着魔,着了谢重佛那憨货的魔。

要么说秋葵里这片比城南那边安全,姚佩云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带刀执棒的府衙兵往来巡逻,甚至还会有两人一组的差役捕快见她闲逛就来查她身份文牒的。

今天刚拿到手的新文牒还热乎着,姚七娘很是不怕被盘问,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得瑟。

待从干净整洁的第一街晃到第三街时,边逛边吃的姚佩云看见了许多穿着藏青色军制棉袍正在热火朝天铲雪的大柳士兵,更没想到会遇见谢岍的亲兵丁俊。

“七娘!”丁俊隔老远就冲这边招手打招呼,而后给原本正和他说话的人说了句什么,兴冲冲跑过来。

姚佩云也往前迎几步,完全很自然地把手里刚买的烤红薯掰一半递给丁俊,说:“好巧啊,你带人在这边铲雪哦。”

“不是不是,我就是过来给这边干活的兄弟传个话,”不知是姚佩云本人自带亲切气场还是丁俊压根没把她当外人,训练有素的营长亲兵顺手就接过那冒着热气的半个烤红薯,直接边吃边被烫得嘶溜嘴,说:“营长在游祈里那片,嗯,估计不会过来这边,你自己出来散心啊,身体康复啦?”

呃……怎么大家都知道她生病了呢,之前有人去家里给谢岍送军务,看见她后也是先问身体健康,啊还有,姚佩云微微纳罕,丁俊遇见她为何会先提谢岍而不是哥哥呢?照理说,大家都知道她是姚丰收妹妹,丁俊不是应该先给她说哥哥在哪里才对么。

于是乎姚佩云说:“早就好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生病啦?”

丁俊三五口连皮带肉吃完半个烧牙热的烤红薯,拍拍手吐着白雾说:“营长说的啊,她之前去营里告假嘛,说是你病了要照顾你,我还知道你前几天去了趟府衙狱呢,”

老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真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由此可以看出丁俊的热心肠与嘴碎都是有师承的:“咱望春就这样,让细鬼闹得三天两头戒严警备,不过别害怕,下次再去府衙狱,你就直接报营长名号,管保他们把你安安实实送回家去。”

呃……

毕竟丁俊还在当差时候,姚佩云也不敢多耽误他时间,简单说两句话后就揣着满腹疑惑别开了,但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都走出去老远了,还感觉那些全力铲雪的大柳士兵在好奇地偷看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和丁俊说了几句话?

相处短短不到一个月,姚佩云就琢磨出谢岍当差的时候回家都会相对正常下差时间要晚些的规律,于是她不紧不慢逛完最后几家杂货铺,手里还拎着几样从饭铺里打包的菜回家。

等她煮好粥,做好玉米糁锅贴,外面响起马蹄声,谢岍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进来:“我回来了。”

然后那正自己朝马房去的坐骑也吭哧吭哧哼哼了几声,像是在学主人跟家里人打招呼。

谢岍家和之前姚佩云住处的房屋格局差不多一样,厨屋也是在主屋西边,于是她从厨房里回应出声,揭下最后几个锅贴后开始热菜。

不多时谢岍就抱着卸下来的马鞍进了屋,丁零当啷把东西往门后一丢,人高马大的人掀开半截子门帘低头进来,头上首盔都没来得及摘:“快给来口水喝,渴死了。”

姚佩云放下铲子用围裙擦擦手转身倒碗热水递过来:“喏,小心烫。”

烫不烫的都是小意思,只见谢营长接过碗象征性地对着腾腾热气吹两口,然后嘴沿着碗沿手转着碗一嘶溜两嘶溜没几下就喝完了大半碗热水。

这技能再次拓宽了姚佩云的眼界丰富了姚佩云的见识,让她忍不住问:“喝这样快,都不烫舌头吗?”

“还行,”谢岍一手放下碗一手解着颌下的黑色首盔系绳,脱下首盔用力闻闻空气说:“做什么了,真香。”

姚佩云指指煨在灶台上的小瓷盆,说:“玉米糁贴饼,里头还拌有白萝卜丝红萝卜丝,花生豆黄豆,先去洗手,洗了手再吃,壶里有热水。”

“这就洗,你先给我尝一个嘛。”谢岍往灶台前凑,姚佩云过来拿个贴饼喂她一口,一靠近就感受到了归人满身的冰凉意。

谢岍咬一大口贴饼,咀嚼时把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像吃东西的松鼠,特别可爱,只是才咀嚼没几口,忽然“唔”地一声拿起铲子翻锅里正在加热的菜。

“我来我来我来,”姚佩云回过神来把锅铲抽走,推了谢岍一下,翻炒这锅里菜说:“你快去洗手,完了我帮你卸甲。”

那又冷又硬的甲穿在身上,该有多不舒服。

谢岍提起水壶转身去门边的木架子前倒水洗手洗脸,咽下嘴里食物后说:“卸甲不着急,我这满身汗的,要等汗落才能卸甲,不然容易得卸甲痛。”

“什么痛?”正往盘子里盛菜的人没听清楚。

谢岍哗啦啦洗着手,又拧热毛巾擦干净脸,走过来帮忙接菜边说:“卸甲痛,为军的容易得这种病,就是穿着铠甲作战或剧烈活动后会出满身大汗,”

她下手捏了点菜丢进嘴里尝,继续说:“铠甲不透风嘛,热,这时候大家会选择卸甲散热,欸,这个时候热人被冷风那么一吹,得,短时间内没有事,以后就等着关节痛骨头缝痛了,尤其在阴雨冷雪天里,这就是卸甲痛咯,不好治。”

“这几个菜都热么?”谢岍看见了放在小饭桌上打包回来的菜。

“都热,你饭量大,咱们吃得完。”姚佩云点头,又问:“你剧烈活动啦,刚铲雪回来?”

谢岍将菜倒进锅里翻热,毫不留情把姚佩云挤到一旁去,顺着台阶就说:“啊,铲雪去了,你可没看见,游祈里那边的积雪,乖乖嘞,”抬抬腿随意往膝盖处一比划:“这么老厚!”

姚佩云坐到灶台侧边照看灶火,说:“铲雪也穿盔甲啊,别是又抓细鬼去了吧。”

她在街上遇见的铲雪士兵都是不穿甲穿棉袍的。

“哪儿有那么多细鬼天天给我们抓啊,没有,”谢岍翻着菜摸摸鼻子,深感自己对姚佩云扯谎的能力实在太弱,僵持片刻后只能坦白从宽:“真的在铲雪嘛,就是下午时候顺便出了趟城,有商队遇上劫道的,我带人过去看看。”

“是这样,”姚佩云说:“我也没说怎么着,看你吓的,告诉我实话我还能不让你去?”

她忍不住笑着摇了下头,仰起脸微笑着看过来:“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吧,谢岍,这些你其实可以告诉我的,不用担心我会害怕,我有事也告诉你,虽然不能替你分担,但至少我们知道彼此今天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好不好?”

“……”谢岍慢慢眨眨眼,眉眼上带回来的风雪冷峻慢慢散去,映着灶台火光,露出原本温柔的模样:“这样好是好,但你确定要知道大柳营长每天当差都做了什么吗?”

姚佩云:“……”

失算,这家伙干的事涉及军务,不能给无关之人知去,整天想打听大柳营军务的人,那怕不是东厥派来的细作策反的细鬼!

“算了还是别说了,”姚佩云放弃说:“还是说说我吧。”

谢岍一手叉腰一手翻热着菜:“嗯,你怎么了。”

姚佩云说:“我今天在街上遇见丁俊了。”

“嗯,你请他吃了半个烤红薯,他给我说了。”谢岍热好这个菜,盛出来后换最后一个菜继续加热。

姚佩云把刚热出来的菜盖上盖子保温,靠在桌前说:“他说你前几天回营里请假,大家都知道我生病了,你在家照顾我。”

“对呀,”谢岍承认得堪称落落大方:“我没说别的,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你怕他们知道咱俩的关系?”

“……”顿了顿,姚佩云说:“是,我怕他们知道。你说万一要是咱俩的事影响你在军中的威严,影响你治军,这可怎么办?”

要不是距离有些远,谢岍非弹这女子一个脑瓜崩不可:“你放心,就算是哪日大帅来了,知道咱俩的事,那也不会影响我治军。”

姚佩云抿嘴笑,眼底火光跳跃,望着眼前人时,凄风冷雪远去,只剩下岁月宁静。

这种目光引出谢岍正经神色,在一片暖意中说:“我这个年纪不成亲,又在军里,他们差不离也早就知道点什么,要不要打个赌,只要咱们俩关系公开,他们立马挣着抢着登门喊嫂子?为军者除守土死生无大事,他们不会用那些世俗眼光挑剔打量的。”

你真心相待,他们必回以赤胆忠心,那帮生死同袍虽都是大老粗,但他们有着世上最纯炙热烈的感情。

“这样啊,”姚佩云忽然感觉脸颊有些热热的,一下子就忘记了主动提起这事原本是打算干什么,说:“菜热好了吗?”

“没啊,”谢岍眉毛轻挑,一脸无辜:“才倒进锅里的,你再等会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鼓励留言交流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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