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仗着欧格斯特什么也看不见,让仿生虫滚到他的房间把治疗仪开了一整夜,有助于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满血复活。
结果他低估雌虫的恢复能力了。
刚刚起床就看到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欧格斯特,他正低头辨声,空洞无神的白色瞳孔敏锐地转过来。
萨德的心乱了一拍,强装镇定:“斯特,你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欧格斯特愣住,小声道:“先生,现在不早了。”
因为萨德的作息实在阴间,直接将上午这个时间段从计划中划去改成睡觉,为了更好的睡眠质量他把家里的窗帘全都换成了遮光的,白天与黑夜无异。
客厅的窗帘并没有拉严,流出一道缝隙。
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穿过,在木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亮斑,隐约约能瞧见在空中飞舞的微粒。
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晴天了。
“好吧。”萨德干咳两声,睡前他又点了只醉乡粉,不然实在睡不着。
欧格斯特局促的扣手:“先生,我需要做些什么?”
萨德有洁癖,这个家里并不需要欧格斯特去打扫卫生,这种脏累活交给仿生虫就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歪靠在墙上闷闷道:“我饿了。”
欧格斯特微笑着:“那我去做饭吧。”
萨德无声疯狂点头,为他的提议竖起两个大拇指,但语调上还是装出一本正经:“去吧。”
萨德真的挺喜欢他的厨艺,但都是被卡缪勒关禁闭的时候才能吃上。
老头儿的雄虫子嗣多,他才不会因为萨德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幺而变得慈爱,该断水断水,该断粮断粮,反正虫族的生命力主打的就是顽强。
家里能么多兄弟小妈,没有一个愿意管他的。
只有欧格斯特悄悄来了。
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敏,换了岗军装没脱就来找萨德。总是含笑看着萨德狼吞虎咽,偶尔会用手背帮他擦掉嘴边的残渣,动作时带着清甜的信息素。
让人着迷。
但这只限于禁闭时。
平时玩的再好、萨德粘着他撒泼打滚也没用,只会被欧格斯特摸摸头,歉意的笑道:“我只会给我雄主做饭。”
萨德多少是普信的,想都没想就表白了,然后就给拒绝了。
阳光明媚,多情少年心就这样碎的乱七八糟!
联邦中,只有中上层才能享用新鲜的食材,那些下层雌虫只能按时领取联邦内发放的营养剂,跟糊糊一样恶心,仅仅够维持生命体征罢了。
欧格斯特并不诧异冰箱中新鲜的果蔬,拿出一个翠绿的青椒,侧首询问:“先生,您喜欢这个么?”
萨德在筷笼里拿出一只骨筷,回头看到青椒就瞬间垮了脸,撇着嘴不说话。
原地变成无声尖叫的巧克力小蛋糕呀。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蔬菜,又苦又辣还难吃!买它回来就是为了做色彩练习,练完就强行塞给到处跑着玩的虫崽子乔顿。
乔顿都不要的东西。
“不用了。”萨德把青椒扔给仿生虫,然后拉开欧格斯特,“我把食材挑出来,之后你再做就行了。”
欧格斯特安静地站在一遍,任由萨德往他身上套围裙。
萨德给他系上后腰的蝴蝶结,注意到欧格斯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睡衣,一时突然感觉像给娃娃玩穿衣游戏。
两人身量差不多,他的衣服基本上都可以给欧格斯特穿。
唯一的不同是骨架。
萨德的骨架是高窄纤细的类型,欧格斯特是比他的稍微粗些,有利于肌肉的附着。
萨德把土豆和牛肉拿出来,余光撇着欧格斯特,心里越来越委屈。他还是想着如果欧格斯特看的见该多好——
欧格斯特一定是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夸赞,都长能么高了!
萨德叹了口气,环顾着没怎么使用过的半开放厨房,该有的厨具一一俱全,但他真没动过几次火。在别人吃不饱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吃减脂餐了。
他拉住欧格斯特的手腕:“我领你熟悉一下厨房。”
欧格斯特有些磕绊:“好的先生。”
但玩归玩闹归闹,一圈下来欧格斯特还是不熟悉环境,拿东西都有摸索的意思。而且那条被生生打折的胳膊还垂着,看的萨德提心吊胆,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萦绕在心头。
他果断从冰箱里翻出了购物送的五颜六色料理包,塞到欧格斯特手里。
冰冰凉凉的。
“先生?”
萨德不理会他的诧异:“把这个热一热吃吧。”
欧格斯特迟疑,多问了一句:“先生,您不是让我做饭么?”
萨德看见他的右臂就心烦意乱。最后一次见面还好好地,欧格斯特用它弹了首钢琴曲。现在就像一根烂绳被夹板固定,好像这辈子都好不了似的。
无从得知在失联的这些年,欧格斯特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是欧格斯特在一早答应他的表白,又何必经历这些苦难。
萨德见他依旧是驯良耐心地望过来,他想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却空无一物,心里愈发火大,脱口而出就是羞辱:“你一个残疾能干什么?做了也不好吃。”
说完,萨德就愣在原地。
欧格斯特依旧没有变化,像个没有灵魂的性偶似的抬眼:“好的先生。”
望着一动不动的雌虫,萨德突然感觉意识在被抽离,变成像其他人那副麻木呆板的样子。
他一点也不想和欧格斯特闹成这样的僵局,张了张嘴,却哑巴似的说不出话。
他把仿生虫叫来帮忙,自己则转身去了露台。
-
天青如水,万里无云。
温暖的太阳重新悬在天空,用辉光哺育万物,呵护着所有天幕下的生命。
二百平的露台是一座花园,散发着清新迷人的花香。拱门被风车茉莉用藤蔓缠绕,绿叶与白花编织出诗意,玻璃护栏的边沿摆放着姹紫嫣红的爆盆盆栽,大大方方的吐露春意。
喷灌装置撒下一层水雾,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绚烂的光,在上空造出一片彩虹。
萨德萎靡的瘫在懒人沙发上,及腰的乌黑长发堆逶吹叠,顺着弧度滑下去。他食指带着那只金色的鹿角烟托,细长的香烟挨在嘴边吞云吐雾。
魂儿已经飘到了半空。
半混血的星兽布偶猫趴在他腿上,烦躁的甩着大尾巴。
这个味道不好闻。
萨德摸了摸猫猫头,喉中传来呼噜噜的声音,渐渐安抚它。自己则眼神迷离地盯着太阳,灼伤后的瞳孔变得黯淡又因为虫族的愈合力迅速恢复成金色,周而复始。
他的心情不好,在懊悔许多事情。
过去的事情如同走马灯在眼前掠过,人生简短的小二十年就像闹剧,热热闹闹的开场,凄凄惨惨的散场。
他还得等到自己亲爹死了才能恢复身份,才能用真实的面目站在阳光下。
简直是匪夷所思。
萨德命好,但他求什么都得不到,万般不如意。
“咪咪,我觉着烟托真是一个机智的发明,它不会熏黄我的手。”
低沉柔和的嗓音呢喃着不入流的言语。
说话时,他举起手欣赏的凝着自己的手指。白净修长,指尖与关节处蒙着一层润红,简直是虫母神明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咪咪不理他。
烟托上的烟还在燃烧,时明时灭地落下细碎灰粉,带着烫人的高温飘到萨德脸颊上。
疼痛让他猛然清醒,他摸上自己的脸颊,轻微的触碰就带来剧烈的痛感,疼得他不敢有任何表情,只能红着眼圈冒泪。
此时在萨德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种结果,他毁容了。
这个念头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着浑身发冷,他在智脑中找出医生,声音颤抖:“拉蒂玛,我好像毁容了。”
对面很茫然:“啊,你又怎么了?”
“马上过来。”
“不是,我现在在忙!你听。”接着,就听到细微的对话,“来,宝贝儿,叫两声给四少听听…叫两声嘛,让他知道我们在忙……好宝,来让哥哥亲一口!嘿嘿嘿!”
雌虫娇滴滴地推拒,拉蒂玛像个变态喘成牛。
萨德觉着恶心,厌恶地皱眉:“你虚啊,呼哧呼哧地跟个风车似的!快点弄,弄完了就给我滚过来!”
“虚不了一点,我家宝贝儿爱死我了。”拉蒂玛还在那里吐露违禁词,把他的小护士弄得哭叫起来。
白日宣淫。
萨德干呕一声:“你真恶心!”
被这一闹腾,萨德也醒了大半,飘到天上的魂儿重新回归神窍。他捞起桌上的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勉强把心火压下,然后看向了室内,寻找着欧格斯特的身影。
许久,萨德惴惴不安地看向猫:“咪咪,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了?”
猫没说话,但猫回屋了。
隔着玻璃。
它溜到了欧格斯特的脚边,大尾巴绕着他打转,暧昧挑逗到甚至去勾欧格斯特的裤子,夹着嗓子甜腻腻的喵喵叫。
没有人能拒绝猫猫,欧格斯特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萨德的反应,会不会讨厌他去触碰自己的所有物,只能蹲下来看着猫。但猫很主动,踩在膝盖上用头顶去蹭斯特的脸颊,喉咙里传来呼噜噜的声音。
萨德站在玻璃门前注视着屋内,有些烦躁。
他看到欧格斯特露出了惊喜的笑,悄悄地点了点猫的头顶,不知道在轻声说些什么。
凭什么猫可以,我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四公主:完了完了完了,我太凶了,哥哥一定生我的气了…(慌张捂脸,回头看见猫)啊!我哪里不如那只破猫!!!(瞬间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