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其他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正端着三菜一汤的夏以慧原地错愕!
她…俩…熟…吗?
直到褚姒晃了晃手,张子酥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都拉着女生的手,赶忙松开。
看着孤寂的手,褚姒心想:早知道不提醒了!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拿了冰袋,同时开了一支烫伤膏。
隔着衣物,张子酥一直帮忙给褚姒冷敷。
“跟我去隔壁房。”张子酥命令褚姒。
“去隔壁干什么?”褚姒不解看着张子酥。
张子酥觉得眼前人不太聪明,看来烫伤的不是皮肤,是脑袋!
“难不成在大庭广众上药吗?来来往往都是人。”
“哦哦,好的,现在就去隔壁。”褚姒乖巧点头,表示会意。
来到医务室隔壁的空房间——
“脱下衣服。”
“???”褚姒一脸扭捏,害羞低头。
虽则张子酥声线清冷,说这话没有任何其他情感色彩,但偏偏褚姒联想到了一些其他画面。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张子酥保持耐心说道。
“好!”褚姒立马脱掉校服上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其实不用全脱,烫伤的只是肩膀,解开扣子,脱下肩膀那片的衣服就行。
张子酥心里如是感慨,但懒得和笨蛋多言,毕竟她已知道这人多么不聪明了。
拧开药膏,酥挤出一截放在食指上,张子酥动作很轻,把药膏在储姒肩膀处推开。
上药的时候,褚姒不敢呼吸,坐在板凳上身体僵直。
虽不是第一次被张子酥这样碰触,但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走,褚姒不禁浮想联翩——
老脸一红,27岁没开过荤的姐姐有些难为情。
以往她们以朋友的名义躺过同一张床,她也和张子酥搂搂抱抱过,不过那时候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
但现在不同,现在她心思不纯,觊觎着背后的女孩,肖想着和人更近一步!
“涂好了。”
张子酥拿纸巾擦干净手,把褚姒脱掉的衣服递给她。
褚姒穿好衣服,再次起身看向张子酥,“谢谢张同学的帮忙。”
“你帮我在先,不用谢。”
张子酥明白如果没有褚姒帮自己挡着,热汤泼的就是自己。
“你没事就好!”褚姒露出灿烂的笑容。
自己没事就好?
张子酥不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关心自己,更不信会有陌生人对自己如此大公无私,只当褚姒说胡话。
“哎呀,我是不是害你午饭没吃好!”
褚姒拍了一下脑门,她想起张子酥饭都没吃完就送自己来医务室了。
“没事,我不饿!”
“不行,下午还有课,不能饿肚子。”
说完话,褚姒立马就跑出医务室。
张子酥看人健步如飞,不是自己可以追赶的速度,索性不追,直接回了教室。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信褚姒不回教室。
当她刚踏进教室,就看到了褚姒的身影,以及这人手里的鸡肉卷。
这人跑的也太快了些吧!
张子酥心里如是感慨。
“赔给你的午饭!”褚姒走到张子酥身边递给她食物,笑容灿烂。
“不用了。”张子酥拒绝了好意,她不想和不熟的人过多牵扯。
“就当陪我吃,我也没吃午饭。”
褚姒晃了晃手里的另一个鸡肉卷,眨着无辜的眼睛故意卖惨。
闪过一丝无奈,张子酥接过了鸡肉卷,她觉得自己被褚姒“绑架”了。
“快吃吧。”褚姒开心地眉眼弯弯,咬了一大口鸡肉卷。
张子酥看眼前人吃得特别香,突然有了食欲,也咬了一口鸡肉卷。
接下来的几天,张子酥更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诡异——
比如自己每天订的牛奶被交换成酸奶,比如晚自□□有人给自己送夜宵,再比如放学的时候多了个跟屁虫!
“你都快成张子酥书包上的挂件了!”
夏以慧打趣褚姒,现在她和褚姒也成了好朋友,她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我倒是想,她肯吗?”褚姒小声嘀咕。
张子酥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不管把自己当谈资的另外两个人,她更担心独自一人在家的妈妈。
“你可别乱招惹她。”夏以慧提醒褚姒。
“我知道,你放心吧。”褚姒拍了拍夏以慧肩膀。
到了分岔路口,三人分道扬镳,夏以慧和张子酥并肩回家,褚姒则独自一人回家。
这次回到2017,褚姒没有搬到张子酥住的小区,她需要住在父亲留着的房子里,守着那里,否则妈妈一定会带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回到家,推开门,烟味呛鼻,褚姒便知道妈妈在家里。
“不准抽烟!”褚姒厉声警告母亲,拉开窗子散味。
“我抽点烟怎么了?”躺在摇椅上的李娟毫不在意女儿的指责。
“你可以抽,但不准在家里抽,或者你去阳台抽也行。”褚姒盯着母亲,看着她腐朽的堕落样子。
掐指算算,她这亲妈再过三个月就会和其他男人扯证了。
“我就在家里抽,这房子有我一半的。”李娟对抗着女儿。
“房产证是我的名字,我爸只把房子留给了我。”褚姒争执。
“小没良心的,我是你亲妈。”李娟指着褚姒说道。
“一个亲妈最起码不要当儿女的绊脚石。”褚姒留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
在褚姒心里,李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为了钱嫁给爸爸,生下自己却不怎么爱,她这亲妈唯一爱的就是钱。
但可惜,自己爸爸留给她的钱很快就会败完,李娟好日子很快会到头。
从前,李娟仗着厚脸皮和那个老男人挤占这个房子,这次褚姒不会给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恼人的母亲让褚姒异常烦躁,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拨号盘,她迫切想打个电话——
从前,褚姒被母亲欺负克扣之后,总会找张子酥诉苦,张子酥也总会当一个倾听者。
虽然这个话不多,但句句有回应,是特别让人安心踏实的存在。
但好像,张子酥从来没跟自己诉过苦,褚姒不理解其中的缘由,是自己不值得信任吗?
相交了十一年都不够被信任吗?
那为什么认识不久的钟壹就可以什么都知道?
不知不觉中,褚姒无意识拨出了那串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声音。
褚姒心头一惊,竭力让自己淡定下来,“你好!”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山头跳下去,这样贸然打电话,肯定会给张子酥留下不好印象。
而且张子酥从来没告诉过自己电话号码,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没什么事就挂了。”张子酥冷冷说道。
“慢,有事,今晚月色真好。”褚姒舍不得挂掉这通电话。
“今晚没月亮,云很厚。”电话这头的张子酥清醒发言。
果然这人没有一丝情感,褚姒心里吐了一口老血。
“我想你了。”隔了好久,褚姒说出这句心里话。
她既想念这个时空里平安活着的张子酥,也想念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长眠地下的张子酥。
这句想念,跨越着十年的距离,终于以无线电波的方式传到了张子酥耳中。
张子酥没有回应这句想念,直接挂了电话,只当褚姒在发疯,毕竟这人最近都不怎么正经。
但挂完电话,盯着手机,她的思绪莫名飘到了那日帮储姒涂药的场景,心里泛起了痒——
那是她第一次见女生上面只穿着内衣出现在自己眼前,涂药的时候她还不经意蹭到了储姒的内衣带子。
褚姒没指望张子酥回应,但没想到这人这般绝情心里一阵受挫,把头埋在枕头上,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次日上学,褚姒一如既往和张子酥交换牛奶。
“你为什么有我的电话号码?”张子酥问道。
昨日挂了电话,她就藏了这个疑问。
而且褚姒还知道自己讨厌牛奶,两件事加起来实在让人很难不多想。
褚姒尴尬笑了笑,昨日她就想好了借口,“夏以慧告诉我的。”
“我问过夏以慧了,所以你在撒谎。”张子酥脸色阴沉。
“......”褚姒知道这事没法解释清楚了,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吧!
“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靠近我,我习惯和人保持距离。”
对于不安心或者猜不透的存在,张子酥会选择远离。
身边的定时炸弹和危险人物已经很多了,不想再惹麻烦!
“你觉得我对你不怀好意?”褚姒生气问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换做是谁,都会不爽。
“我不会妄自揣测任何人的人品,只是提出保持距离。”张子酥冷静解释。
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褚姒不怀好意的地方,但褚姒让她看不透,或者她不习惯有人突如其来对自己好,所以着急把人推开。
“行,我走。”褚姒拿着牛奶转头就走,咬牙切齿离开。
张子酥留在座位上沉默,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些事。
·
高二开学头个月,班里要评选贫困生,班干部要参与投票,学习委员张子酥自然也被拉了过去。
已经同班快一年,办理的贫困生基本上还是那几个学生,张子酥并没有太大波动,直到她翻到褚姒的申请书——
褚姒居然也申请了贫困生补贴!
更让张子酥惊讶的是她申请书里的内容——
“我的父亲于今年七月份去世,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所以申请贫困生补贴。”
这个人居然没有爸爸了?
张子酥模糊想起来七月初在医院见过褚姒,那人当时笑得阳光明媚,看起来不像在经历亲人的生离死别。
而且褚姒好像八月份给自己发过微信,那时候她应该刚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不久吧。
自己当时因为家里事情冷漠回了句话,就没有后续了。
特别这学期开学,褚姒更像一个没事人,每天正常生活且叨扰自己。
如果今天没有看到申请书,张子酥会一直觉得这人无忧无虑,不知道人世间的伤痛。
原来她的乐观开朗背后藏着这么沉重悲伤的事情。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走出来的!
而且刚刚自己还无端指责褚姒,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想及此,张子酥心里充满愧疚。
晚自习放学,褚姒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张子酥眼尖叫住褚姒——
“一起放学吧。”
说完,张子酥还故意动了一下嘴唇表示微笑。
褚姒眼神不解,明明这人上午还让自己离远点,精神分裂吗?
不过精神分裂发生在张子酥身上,应该也算正常吧?
“走吧。”
山来就我,我立马跟山走,褚姒答应了张子酥。
“怎么今天没有夏以慧?”走出校门,褚姒疑惑问道。
“她和其他人要去吃夜宵。”张子酥解释,她不会告诉褚姒她是故意支开夏以慧的。
“你人不错,我不该上午那么说话,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张子酥沉默了好久后认真说道。
褚姒诧异于张子酥的转变,但想到自己前几天交了贫困申请书,瞬间明白了张子酥转变的原因。
褚姒记得上一世张子酥就是出于同情自己失去父亲才和自己交好的,现在这就是自己该抓住的机会。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件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褚姒故作难过说道。
从前刚和张子酥交好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是真的很悲伤——
十七岁的她放学走在路上,一想起父亲的死,就会不自觉哭起来,眼泪止不住。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找我。”
张子酥猜测褚姒说的应该就是关于失去父亲的事情。
“那...能借我一个拥抱吗?”
褚姒抬眼望着张子酥,眼里充满了泪水,我见犹怜。
像是从银河里掉落的一颗星星,女孩悲伤的眼神里藏着横跨宇宙的孤独和凄凉。
张子酥没帮过这种忙,但看着这双眼,仿佛见到了素未谋面的故人,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