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顾洵受伤,呼啦来那多人,一番折腾。
表白完的赵芷柔,没等到昔颜的答案,就被陈思送到客房休息。
只是昨夜见那一面,赵芷柔便对女扮男装的昔颜一见钟情。
连梦里,都是与昔颜相伴同游花海,甜蜜对视。
今早,赵芷柔一睁眼,便着急忙慌地往顾洵这边跑。
倒不是为了关心被烫伤的表哥顾洵,而是心急见到她的恩公——昔颜。
谁知一到知县宅,就发现大门紧闭。
这对赵芷柔也不叫事儿,知县宅毕竟是表哥家。
用力一推,赵芷柔踏步进院,如入无人之境。
没等走到昔颜住处,赵芷柔就发现坐在窗前的顾洵。
余光一瞥,赵芷柔发现竟然有人给顾洵在喂吃的。
禁不住好奇,赵芷柔踏上台阶,悄悄走到窗前,探头一看。
刹那间,恍若一道晴天霹雳,将赵芷柔的愉悦期待炸得稀碎。
看到赵芷柔愕然失色,睁大眼睛看向她,昔颜立刻站起身来。
长痛不如短痛,昔颜可不能因为自己误了赵芷柔一片痴情。
可是,昔颜一紧张,挥手将拐杖推倒在地。
原本就腿脚不便,现在更是无路可走。
昔颜只能单腿扶着椅背,隔着窗子,准备向赵芷柔解释。
“不用解释,你们原本就没有可能。”
顾洵起身,出声拦住要张口说话的昔颜。
“表哥!你在说什么!”
赵芷柔咬牙切齿地尖叫,划破晨际,刺进昔顾二人的耳中。
“芷柔不可无理,回去休息。”
顾洵脸色清冷,语气淡然,似乎并未感觉到赵芷柔已经出离愤怒。
无视顾洵,怒目圆睁的赵芷柔,重新看回昔颜。
“我不管,昨天你在水中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我尚未出阁,你得负责。”
因焦急而急促的呼吸,使得赵芷柔说话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昔颜等了半天,听到“负责”二字,眼前一黑,无奈地看向顾洵求助。
“昨日,救你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周成,另外,还有背你回来的两个衙役。”
顾洵眸光微冷,挑眉看着怒目圆睁的赵芷柔。
“要说负责的话,你……”
想来赵芷柔在家也是个刁蛮任性的,不等顾洵说话,直接打断他的话,撇嘴咬唇。
“我不管,我就喜欢她,我就要嫁给她!”
昔颜无措地扭头,再次看向顾洵,才发现他脸色已变,眸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怒意。
完蛋了!
昔颜心头一凉。
好不容易费力将顾洵哄好,赵芷柔一来,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毕竟人家是表哥表妹,青梅竹马。
万一赵芷柔执意不从,顾洵醋海翻波,神昏意乱。
昔颜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离她被小食堂扫地出门不远了。
“啪——”
一声拍桌声传来,昔颜吓得身体一颤。
“再胡闹,就把你关起来,绑回京城。”
顾洵眼中浓云翻腾,声线犹如寒冰,右掌用力拍在桌上。
盛着黑芝麻糊炖奶的青瓷碗,瞬间被震到青石地砖上,摔个稀碎,瓷片乱飞。
赵芷柔似乎也被顾洵眼中的怒意震慑到,薄唇微张,合拢不上。
晨间微风轻轻吹过院子里的银杏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原本安详静谧的氛围,却因这三人间的沉默,显得剑拔弩张。
“有话好好说,别动怒……”
强烈的求生欲,让昔颜出声劝道。
话未说完,窗外紧咬下唇的赵芷柔,脚下突然对着青石地砖狠狠一跺,转身哭泣着跑出了院门。
“大,大,大人。”
昔颜牙齿微颤,用力转头,余光瞥到桌面上顾洵的手。
原本覆在手背上的手帕,早不知被震飞到了哪里。
露出涂着黑色药膏的手背,稍显狰狞。
“流血了!”
昔颜一声惊呼,唤回怒气中的顾洵。
猩红的血液,顺着顾洵手背上被震出的数条小裂缝,流了出来。
“纸,哪有纸?”
昔颜慌乱地四下张望,没寻到纸,却看到不远处落在地上的手帕。
昔颜伸腿迈向手帕,膝盖一虚,才想起来她没有拐杖,整个人重重跌向地面。
“哎——”
呀字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昔颜就感觉自己被人托住,重新找回平衡,站了起来。
“小心。”
顾洵话声在昔颜耳侧响起。
随之而来的温热气息,呼在昔颜耳廓,让她不自觉红了耳尖。
“谢谢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
昔颜说话间,顾洵又弯腰拾起地上的手帕。
“刚刚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
昔颜声音微微颤抖,顾洵能听得出来。
“芷柔刁蛮任性惯了,你不要在意,我会管教她的。”
“怎么会,表小姐温柔大方,贤良淑惠……”
看到顾洵眉心蹙起,昔颜连忙噤声。
顾洵拾起手帕后,又将拐杖递于昔颜,她终于行动自如了。
手背上淌出来的细小血丝,汇聚在顾洵指尖,凝成血珠,滴落在青石地砖上。
“大人,我去喊石郎中。”
昔颜转身要走,顾洵左手拦在她的肩上。
“不用,擦干净,重新上药即可。”
顾洵坐回椅子,开始用白手帕擦拭流血的手背。
“我来吧,大人你单手不方便。”
昔颜身体靠在拐杖上,腾出双手,从顾洵手中取过已沾染了丝丝血迹的手帕,轻沾顾洵手背。
拭净手背,昔颜转身去拿了石郎中给的药膏。
打开盖子,一股难闻的气味飞了出来。
昔颜屏住呼吸,左手托起顾洵右掌掌心,右手用药膏里的小木片,轻柔上药。
“嘶。”
黑色药膏顺着手背上的小裂缝,渗进皮肉,疼得顾洵忍不住轻嘶一声。
“疼吗?”
昔颜抬眼,看不到顾洵的表情,听那声音,应该不好受。
“那我轻点。”
昔颜说完,正要低头重新上药,恰好迎上顾洵抬头看向她的目光。
对视间,昔颜呼吸一滞,心莫名怦怦乱跳起来。
昔颜清亮的眸子落入顾洵眼中,瞬间击中他心底一处最柔软的地方。
“不疼。”
顾洵眼睫微动,眸光微闪,重新低头。
“那就好。”
昔颜收起心虚,以最快的速度为顾洵上完药。
终于松了一口气,昔颜放好药膏,看到满地的瓷碗碎片,正要俯身去捡。
“不用管了,一会儿让陈思派人来收拾。”
说完,顾洵起身,对着昔颜挥挥手,向床边走去。
“忙一早上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昔颜还想再问问她留在小食堂的事情,但看着顾洵面色不佳,只能应是。
还没走出屋门,昔颜忽然听得身后“咕咚”一响。
再转头,就发现顾洵倒在了床边。
拄拐快步走到顾洵身边,昔颜看到顾洵双目紧闭,似是晕倒。
“大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