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夜风从墙上的破洞不断吹来，羽之都的妖们也算见过大场面，没有一只妖来此查看谁在打斗。

雪妖艰难地扯了个笑脸，看上去还想给卫灵绮留下个好印象，然而脱开而出的话就让卫灵绮想邦邦打他两拳。

神魂俱灭的那种。

“你……能把那朵花给我吗？”雪妖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

“我买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用我拥有的所有东西来买！”雪妖非常真心地说道。

卫灵绮眨了眨眼睛，抚向她鬓边那朵纯白而又柔软的花，说道：“你认识这花。”

雪妖还抱着一线卫灵绮会将花给他的希望，于是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至今还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所以将看到的东西改编成了一首歌。”

卫灵绮轻轻地将那朵一直在她鬓边的花取了下来，放在手中，看着眼前的雪妖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她便微笑着说道：“那就和我讲讲这朵花的故事吧。”

那是发生很久很久以前，雪妖出生之地雪域的一件事，雪族不计年，所以雪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他那时还是雪原之上被风吹得乱飘的小雪花，刚刚开了灵智对什么都好奇。

那一天，天色格外阴沉，风吹得格外强烈，雪域之中的风会越来越强烈，直至变成能杀妖于无形的罡风。

往日里，雪域就少有人来，罡风格外猛烈日子更是一只妖也不会。

正当雪妖以为又要度过无聊的一天之时，忽而有生灵踏入了雪域的领地。

他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在这个并不大合适的时间段里，来到雪域的是个人类。

说到这里，雪妖就朝着谢鸣望了过去。

谢鸣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说道：“你看到了我？”

雪妖重重地点头，而后继续说道：“那时候的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雪妖清楚的记得，那个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神色很是冷漠，还有些他到现在也不大懂的东西，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竹剑，长相与谢鸣一模一样，气息也是。

他孤身一人前来，好像除了那把剑什么都没带，就径直闯入了即使是雪域原生生灵也会退避三尺的罡风之中，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但雪域之中，危险的并不只有无意识的罡风，还有无数狰狞的雪兽。

雪兽只会攻击外来者，而不会攻击雪域原生的生灵。

他亲眼看着，谢鸣用未出鞘的竹剑击退了雪原之上的雪兽，而后便径直朝着雪域之中最高的那座山而去。

作为一只雪妖，他深知那座山的危险。

雪域是离天最近的土地，而那座山则是离天最近的山峰。

所以抛去其他所有的危险不算，那仅剩下的唯一一点也可以让无数妖修与人族的修士胆寒。

那座山会限制住灵力，也就是无论修士的力量有多么逆天，到那里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哪怕是雪妖，只要一不小心飘落到那座山上去，也会变成一片普普通通的雪花，所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猛烈的罡风几乎要将那个看起来只有芝麻大的人径直掀翻，看着那个人拔出了竹一般的剑鞘里真正藏着的锋锐的剑，用以维持身形。

雪妖说不清过去了多少个日夜，他一直在盯着那个人，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爬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衷心祝愿这个有胆量怕山的人能够到达山顶。

因为他们雪族之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若有生灵能够到达，那座最高之山的山顶，可以沟通天道，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而后又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夜，他看见谢鸣从山上下来。

谢鸣已经灰头土脸神色中带着被摧残的沧桑，那身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可是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寻到了所求之物，他的手里多了一朵纯白而又柔软的花。

卫灵绮思索起来。

雪妖讲的这个故事里，好像并没有她的存在？那这朵花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她抬头就看见了当事人谢鸣同样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道不能指望这个少了一半魂的人了。

于是，卫灵绮指了指花，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在你眼里我和这朵花是什么关系？”

雪妖睁大了苍白的双瞳，说道：“你不是这朵花化身的花妖吗？”

谢鸣这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雪妖是想连人带花一并带走，而卫灵绮醒了过来，才变成只打花的主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牙根有点痒痒，握着竹剑指向雪妖说道：“你若知晓那朵花是她的真身，怎么还敢这么直接要的？”

雪妖眨了眨眼，一点也不心虚地说道：“妖族真身也是可以被剥离的，而且我看她的灵魂之力格外强大，反而几乎感觉不到血肉之力，所以我想剥离真身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卫灵绮并没有在意雪妖的这番话，而是转而思考，按照雪妖的话，在雪妖的感知中，这朵花与她自己几乎已经没有区别了。

可是，她的记忆里，还是没有半点与这朵花有关的记忆。

就像是她眼尾那点缺失的灵魂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样一想，或许这朵花还真与谢鸣有关？毕竟那点灵魂的消失好像也与谢鸣有关。

卫灵绮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起谢鸣来，说起来谢鸣身上的怪异之处也的确不少。

于是她便随意地开口说道：“这雪妖说，你剑上的竹，只是剑鞘，你要不要试试把它拔出来？”

谢鸣自然依言照做。

谢鸣自然也仔细的看过自己的剑，只是怎么看怎么都只能看出这是一把浑然天成的竹剑，他尝试用拔剑的方式抽出剑柄。

可是那把竹剑纹丝不动，好像真的只是一把竹剑。

“那个……”雪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我知道的都说完了，能把花给我吗？”

“买也是可以的！”

雪妖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不过，卫灵绮却轻轻摇着头，说道：“我不给，也不卖这花。”

“虽然我并没有关于它的记忆，可是不知道谁把这样一句话刻进了我的灵魂之中。”

“这朵花非常重要，不可丢弃，不能被抢走，更不可以被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