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顾墨扶着脑袋起床，想到昨天的酒局眉头紧皱，又是一阵反胃。

昨天一起吃饭的都是跟方建华玩的比较好的人，不过他还是没能完全锁定目标。

跟着他们吃完饭又转战酒吧，点了一群男男女女闹得乌烟瘴气的。

陪在他身边的男生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本以为是什么失足少年，还好心的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没想到人家是自愿的。

为了避免跟他们接触，他只能一个劲的罚酒，喝到最后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了。

洗漱完，他一拉开门就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方云熙，和他脚边的巨大行李箱。

“这是……怎么了？”顾墨看着面无表情的方云熙，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方云熙看着他，声音冷淡：“我要走了，我买的猫猫狗狗都带走了，不用你操心，剩下的笼子玩具什么的，我会找时间带走的。”

“不是，”顾墨懵了，“什么走？你要去哪？”

方云熙不理他，自顾自道：“虽然外面的世界很迷人，但是你还是要洁身自好的。”

他看着顾墨，眼里满是失望：“我以为你跟方建华不一样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顾墨一愣，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但身体已经快速做出反应，一把抓住方云熙的胳膊。

“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啊？”

“没有，”方云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还有不要男女通吃，很不健康。”

“我没有，”顾墨头皮发麻，被这句话炸的眼冒金星，“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天那个女生确实是有事情找她帮忙，去店里吃饭也是因为情侣套餐里有个小蛋糕是特供的。”

“昨晚喝酒是因为……因为……”顾墨焦急的解释，“因为有事情迫不得已。”

“连个理由都编不好，”方云熙看着他，眼眶很快红了，“她想吃蛋糕你就跟她吃情侣套餐吗？”

“昨晚能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迈巴赫是你家教的学生家里的吧？我看到好几次了，那个男人都能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开门进来，你是不是把钥匙都给他了？”

方云熙狠狠的抹了把脸：“走开，我不跟你在一起了。”

“不是，你……”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方云熙已经摔门离开了。

顾墨懊恼的站在原地，想要追出去，但是要隐瞒的东西太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他貌似做错了一件事情，在这件事情落实之前，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万一……万一真的是他搞错了……

顾墨窒息一瞬，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

“所以你就搬出来了？”萧竹抱着小猫，看着缩在沙发上的方云熙，沉默一瞬，“不是，你这也没什么理论依据啊。”

“万一迈巴赫是你爹留给顾墨的呢？还有情侣餐，咱俩男同都假装情侣吃打折餐了，他跟姐妹吃个情侣餐咋了。”

方云熙吸吸鼻子，鼻音浓重：“他什么时候说他是同性恋了？万一他……他男女通吃呢？”

“那说明他有魅力呗，”萧竹说，“我觉得你纠结这些根本没意思，他要是真的想找下家了，你不就是他最大的阻碍吗?”

“我？”方云熙指指自己，冷笑一声，“我能有什么阻力，他恐怕巴不得我赶紧滚呢。”

“这话严重了啊，你不能这么揣测他，顾墨能在你爹破产后还尽职尽责的照顾你，足够看得出这人没你说的那么坏。”

“不是，你到底是哪边的啊，”方云熙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现在我们要讨论的不是顾墨在外面到底有没有人的问题吗？”

“跟你没法讨论，”萧竹抱着小猫，摆了摆猫爪子，“你现在自己钻进死胡同里，跟你讲不通。”

“你！”方云熙气结，“算了，不跟你聊了。”

他拿过一旁的枕头垫在头底下，往后一躺缩在沙发床上闭上眼睛。

沙发床是萧竹找的出租屋里自带的，有股挥散不去的闷湿味，闻着就开始反胃，也不知道萧竹是怎么找到这个老鼠洞的。

一晚没睡，现在躺下用枕头捂住口鼻，隔绝了沙发床上难闻的味道，同时轻微的窒息感也让他意识渐渐模糊，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萧竹的手机铃声叫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萧竹跟电话那头的吵架吵到了高潮部分。

萧大少爷愤怒的吼出“你别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逼我回去，我告诉你，原谅是不可能的！”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愤慨的挂断电话，转身坐到沙发床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方云熙躲闪不及，尴尬的眨眨眼睛。

“几点了啊？”

萧竹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你可真能睡，睡得跟死猪似的。”

方云熙：“……”算了，他心情不好，懒得跟他计较。

“晚上我要出去玩，你去吗？”萧竹低头看着手机，随口道：“去喝酒。”

方云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霉味，很嫌弃的叹了口气：“走吧。”

酒吧距离老鼠窝不远，方云熙嫌弃自己身上有味，出门前磨叽半天换衣服。

等两人打车到酒吧门口，已经快九点了。

深夜出行的人们逐渐向这边聚拢，萧竹带着方云熙很熟练的融入到酒吧里。

两人心里各有各的郁闷，没有去舞池里乱晃，点了几瓶酒我在沙发上喝酒。

萧竹不是话多的人，喝了酒之后更沉默了。

而方云熙因为顾墨的事情，心里郁闷的厉害，更不想主动挑起什么话题。

中途有几个想来拼座的，要么被萧竹的狂野怒吼吓跑，要么被方云熙冷冰冰的凝视吓走，最后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刻意避开了这边。

可惜总有不知情的人想要凑过来，萧竹烦躁的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剩下喝蒙了的方云熙傻不愣登的开始跟人拼酒。

萧竹一开始没管他，方云熙的酒量不算差的，拼几轮酒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干嘛？！”萧竹一把攥住贴过来的男人的手腕，目光不善，“找死？”

那人心理素质大概不行，被抓住手腕，还没怎么样的酒抖成了筛子，手上的药落进了酒杯。

“下药？”萧竹冷哼一声，一把按住他，让旁边坐着喝酒的男人报警，“他给人下药。”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打了110，下药的那人顿时慌了神，急忙挣扎想要挣脱萧竹的束缚，但是萧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一只手死死的按着他不让他跑，还抽空关心着酒杯不被毁尸灭迹。

警察来的很快，穿过人群带走了男人，顺便把萧竹和方云熙也带走了。

一晚上又是检测又是做笔录的，萧竹打了个哈欠，看向身边的方云熙。

方云熙已经醉了，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跟个企鹅似的坐不稳，警察给他倒了杯水，也被他大半洒到了身上。

“喝了多少啊这是，”警察啧啧两声，“行了，叫家里人来领回去吧。”

方云熙抱着纸杯，看了眼警察，没什么语气的说：“我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警察没当回事，只当他跟家里闹别扭了，“那有没有朋友？亲戚？”

“没有，”方云熙盯着地面砖发楞，“我妈死了，我爸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警察顿了下，看向萧竹，萧竹肯定及确定的点头：“是这样的。”

“那……”

警察顿了下，又问：“他现在住在哪呢？”

萧竹：“跟我一起住在老鼠洞里。”

警察：“……”

顾墨进门刚好听到这句，闻言看向萧竹：“老鼠洞？”

“啊，”萧竹笑了笑，指着他跟警察说：“你把我俩交给他就行，现在我俩都归他管。”

警察上下扫了眼顾墨，点头：“行吧，来签个字。”

顾墨跟着警察去签字，萧竹连忙掐了方云熙一把：“你再不起来，你小妈就要抓你回去喽。”

方云熙迷迷瞪瞪的看着他，眼里含着水光：“骗子，他才不要我了呢。”

“啧啧啧，”萧竹欠欠的学他，“他才不要我了捏~”

这句话又刚巧被签完字出来的顾墨听到了。

看着顾墨面色不善的眼神，萧竹头皮一麻，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墨扭头跟身后的警察说：“这人有爹有妈，我签字不太好吧？”

警察看了萧竹一眼：“确实，那我再联系他家长吧。”

萧竹：“不是，我都成年了要什么监护人签字啊？”

警察笑着朝他摆手：“你赶紧走吧，一个月来十几次，泡面都给你吃三箱了。”

萧竹松了口气，瞪了顾墨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没了萧竹的支撑，方云熙晕晕乎乎的往下倒，顾墨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一把捞起来半搂着他往外走。

方云熙伸手去推他：“我不要你。”

顾墨沉默着不说话，今天为了不露馅，他没敢让司机送他，现在只能带着这个醉鬼打车了。

好在这个地方的出租不少，顾墨抱着一个方云熙走进去，刚跟司机说完目的地，方云熙就吆喝着要吐。

司机回头，顾墨只好把他扶下车在路边蹲着吐。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的问题方云熙干呕了一会，除了吐了些酒水，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难受的趴在顾墨肩膀上哭，从一开始哼哼唧唧的哭到嚎啕大哭，哭的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没事吗？”司机问。

顾墨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不说话，沉默的给方云熙擦眼泪。

这次喝醉酒的方云熙很闹腾，下了车后顾墨哄了很久方云熙都不愿意跟他回家，顾墨无奈只好哄着他站到花坛上，一把抱起来往家走。

方云熙大概没反应过来，趴在顾墨脑袋一侧哼哼唧唧的跟小狗似的拱来拱去，拱的顾墨浑身起火。

“别乱动。”他哑着嗓子，轻轻地拍了拍方云熙的后腰。

方云熙声音小小的“哼”了一声，忽然扶着顾墨的肩膀直起身子，“吧唧”一口亲在了顾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