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觉得自己上套了，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否认他被引起了听一听忻夜想法的兴趣。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说什么。”
忻夜略松一口气，另一边的寻银笑道：【恭喜你获得了S级的帮助。】
刚松下去的肩又吊了起来。
在冷衔叶、刑月和连沐云到达S级前，全人类范围内一共有十二名S级异能者，这件事忻夜一直知道。
十位总部直属、一位第一分部直属、还有一位在平民区隐匿起了自己的踪迹。
正文时间线里，他除了自己的三个队友，S级一个都没见过。
没想到现在有一个直接撞到了他面前。
【你的异能曾经在负子蟾任务里达到过S级，这证明了你有S级潜力，要对镜子碎片产生影响也只能让达到S级的人来】寻银解释道，【陈医生就是那位流落在外的S级，至于为什么世界这么小嘛……】
【因为我是作者，遇不遇到我说了算。】
寻银让忻夜试探着问陈医生：“您知道人工制造异能者的计划吗？”
“知道，”这本应该是个放到任何人面前都过于震撼的消息，陈医生却连眼皮都懒得抬，“我以为知道这事的都该是大人，没想到你个小孩子也清楚，应该是参加了初期培训吧，是不是被吓到了才逃出来的？”
“被人当成储备能源什么的，很难接受吧？”
“我没有参加初期培训，不过可以承认一开始得知消息的时候很不适，但出逃绝不是为了保我自己的命，”这里忻夜不需要寻银的帮助，所说的话都发自真心，“而是因为我找到了结束变异的方法。”
医生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小孩子，痴人说梦。”
【中年大叔是这么看不起小孩的，告诉他，是易婷帮你逃出来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终止变异这件事的可能性已经得到了易婷易研究员的认可，”忻夜说，“这次我的出逃也有她的帮助，只不过……第一次计划实施失败了，为了能实施第二次，我决定找你合作。”
听到易婷的名字，医生突然收起了所有轻蔑的态度，微微坐直。
他看忻夜的目光都严肃了起来：“你说的易婷……是顾、江二位博士的养女易婷吗？”
信息涉及到了忻夜的盲区，寻银及时替他解惑：【是的。】
【你可能只听易婷说过江客澜是他的老师，但其实她和这两位间还有一层更亲近的设定……天才带的孩子也是天才嘛，她能这么详细的写下蝴蝶故事影射江顾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不简单的。】
忻夜艰难地吞下新消息，点了点头，医生的喃喃道：“易研究员啊……”
“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帮人逃出来，”他终于放下了戒备的姿态，“你要靠什么阻止变异？”
忻夜的拇指和食指夹住镜子碎片，将它从口袋里取出举在医生面前。
“靠我的异能。”
这句话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因为就连个稍微强点的变异种都能感觉出来，忻夜的异能弱到了极点，陈医生是S级并且也厌恶着总部，这么些年都没能做到阻止变异，而他一个D级却在人家S级面前大放厥词，简直好笑。
可陈医生的眼睛却亮了亮。
“我能问问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吗？”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意思迫切，“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的异能是‘还原’，我之前之所以那么讨厌这块碎片，就是因为上面有和我能力相反的‘撕裂’的味道，目前我看到你的异能只表现出了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是还有什么秘密吗？”
寻银在忻夜耳边一字一字的念，忻夜将语句复述出来。
“……是撕裂空间。”
“我的异能可以抓到已经消失的变异核心。”
……
诊所屋顶上，连沐云单膝跪着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低声问身边的刑月：“你行吗？怎么看上去不太靠谱啊？”
刑月换回了连衣裙却再也保不住淑女形象，她一胳膊肘把人顶开：“我感觉自己离S级只差临门一脚了，你说行不行？别打扰我发挥，我快看到了。”
她的丝线顺着诊所墙边垂下，一路顺着排水管爬进了屋内，最后线头躲在了花盆后。
连沐云：“等死我了，好了没？小队长真在里面？”
刑月：“我看到了。”
连沐云立刻噤了声，黑色的猫咪趴在女生深紫色的裙摆边。
刑月闭上眼，画面一点点在她眼前。
她看见一个穿着医生装束但长得很凶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忻夜，手上还捧着一个一看就是由异能形成的光团……
刑月直接在屋顶上收回坐姿站了起来：“忻夜好像有危险，我们现在就下去救……”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自己的丝线另一端被人扯了两下。
黑猫炸了毛，冲着刑月手里捏着的线端喵喵叫，她抬手示意唐秋秋安静，因为异能还没来得及切断，所以另一端的声音可以传过来。
她听见那个医生说：“别偷窥了，下来吧。”
她把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身边的连沐云，连沐云“啧”了一声，一把捞起唐秋秋：“走吧……正好和队长汇合。”
两人直接跳下了屋顶，把路过的普通路人都吓了一跳，镜像正好清理完变异种回来，远远看到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一下子窜进诊所，第一反应以为是抢劫的，想想忻夜和医生在肯定没事，又放慢了脚步。
进入诊所的两个人都直接跑到了忻夜身边。
时隔多日再见到队长，刑月和连沐云和忻夜离得那么近，却不知道第一句开口该说什么。
连沐云的性格受不了僵硬的氛围，他想着无论说什么，都要先开口才好，结果刚深吸了，就看见忻夜把食指抵在唇上。
“嘘”。
“先别说话。”
他彻底堵住了连沐云和刑月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语，回头对陈医生说：“拜托您了。”
刚刚被收回的光团回到了医生的手上，他最后问忻夜：“你真的想好了？没想到你要我帮的忙会这么简单……这到底实在你的异能上动刀子，能狠下心吗？”
镜像推开门，冲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看到忻夜举着碎片后，愣在了原地。
心灵感应一直维持着平静，他没有感觉到忻夜的情绪波动，但眼前的景象好像没有那么平静。
忻夜没有偏头看镜像：“我狠得下心。”
黑猫跳到了沙发上，不安地来回走动，这次忻夜却没有按住他。
明明说的是会狠心，镜像却勾起了嘴角。
忻夜说过，他们会同生共死。
海都已经跳过一次了，只是改变一次时间状态算什么？从很早以前开始，他们就注定是彼此的半身了。
十几分钟前充斥了手术室的光芒此刻笼罩了整个诊所接客区，连沐云闭上了眼睛，因此耳边传来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忻夜说：“再等等我，等我回你们身边。”
*
他回到了那个空间里，这次穿着自己的衣服。
忻夜试着转动门把手，和上次一样，开门失败了。
但区别在于，上次他被关在了房间里面，这次他被关在了房间外面。
他又试着呼唤了两声寻银，发现对方失联后，决定下楼看看。
忻夜发现忻衍、也就是寻银的家不止和他家房间相同，整体构造布置也都很相近。
一楼的客厅里挂着和房间内一模一样的挂钟，空白区域的小方框里还有日期，今天是四月二十三号，星期天，指针正好指在中午十二点的位置。
楼梯口连接着客厅，他一下来除了看到墙上的钟，视线最快触及到的就是旁边坐在桌边吃饭的男生。
一楼静得可怕，如果不是他看到了这个男生，恐怕会认为这里没人。
男生身上套着上次忻夜在空间里穿着的白色衬衫，脚上踩着那双毛绒拖鞋，按时间点现在应该是中饭时间，他的午餐只有一包早餐店卖两块钱的豆浆和一个一块五的包子。
忻夜之前一直不敢确定寻银的性别，因为自己听到的声音分不清男女，现在看到真人后总算可以确定了。
他又多看了两眼忻衍的午饭，觉得有些疑惑，家里是没人做饭吗？
对于读高中正在长身体的男生来说，这点饭怎么想都不够。
忻夜走到男生身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忻衍没有反应，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后才抬头含糊不清地冲客厅另一边喊了声：“妈，我出门了！”
这下忻夜看清了他的正脸，和自己高中时的脸一模一样。
就是有点冷衔叶同款的面瘫。
在阳台上浇花的女人回到了客厅里：“大周末的，你不待在家里写题出去干嘛？”
忻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脸，又收回了目光。
他记不太清了，但能感觉出，忻衍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应该是长得很像的。
“和同学一起去图书馆写题。”
女人看儿子拎起了沙发上沉甸甸的书包，紧皱着的眉勉强松开了一点：“希望你不是为了出去玩说的谎话。”
“不会。”
忻衍走到门口，把包放在身边的地板上，换好运动鞋就出门了。
他刚刚起身时直接穿过了忻夜的身体，让忻夜确定自己在这个空间目前是透明人的状态，最后看了一眼回到阳台忙碌于花草间的女人的背影后，忻夜跟着忻衍出了门。
房子外的世界是末世降临前的和平，忻夜忍不住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结果差点跟不上忻衍。
高中生的书包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沉，但忻衍脚步轻快，完全不像在负重前行。
忻夜和他一起上了一辆公交车，位子上还剩最后一个老弱病残孕专属位，忻衍看都不看位子一眼直接扶上扶手开始低头装自闭，几站后又有一个年轻人上车，坐到了那个位子上。
男生回头扫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又继续低头发呆。
意外地，忻夜发现自己好像能感觉到寻银的部分想法情绪，就像寻银能看到他的一样。
这是一种单向的感知。
他们在一个临近办公区的站点下车，时间已经邻近下午一点，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后忻衍又回到了车站，在等车位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字。
忻夜坐在忻衍身边，看到他打开那页左上角写着“主角人设”几个字。
忻衍在写自己的人设。
没有手机软件的字数统计，忻夜不知道寻银给自己的初版人设究竟写了多少字，但光看这密密麻麻的架势肯定有个大几千。
忻衍写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堪称文思泉涌，但只要一个人想要用心码字……
就总有那么点外力会来阻止他。
瓶身冰凉的饮料被贴在了男高的脸上，忻衍终于抬起了头，忻夜也好奇地回头去看笼罩在两人上方的阴影来源。
他看到了一个妆容精致的大波浪美女笑意盈盈地望着男生，作为单生狗忍不住思索寻银有这么好的女生缘为什么要去写清心寡欲的无cp番外。
忻夜细想，发现其实冷衔叶和刑月的感情线也不多，几个任务都提不到一嘴。
这样的思考诞生于忻夜听到忻衍对美女的称呼前。
“婷姐。”
“给还在上学的学生买的水，拿好。”
忻夜的大脑就暂停了运行。
他又多看了两眼这个女生，尤其注意观察了身高。
这谁？
易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