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
秦臣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有人飞升了？噢……有人飞升了啊。
“南升平死了？”
他竟然这样问贺云凡，贺云凡也愣了，大家都懵了，南升平死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罢，他蹲在地上想要画一个传送阵，手却颤抖着，怎么样也画不好。
“怎么会传送不了呢？”
他自顾自地说着：“是这里画错了吗？”
“秦臣……”
贺云凡有点担心他，从欢紧蹙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臣对他们置之不理，还在困惑地找传送阵的遗漏。
实际上哪有什么遗漏，只是他的手太抖，画的歪七扭八，简直和阵法没有半点关系。
人愈急啊，便愈是做不好。
更何况秦臣目前仍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死”的概念还没有彻底冲击他的大脑。
“南升平死了”也还只是一段平常的字词。
死了就死了。噢！以后都不能见到她了，是吗？
好像也就那样吧！
一遍一遍重复画阵也没有让他感到疲倦。
见此，从欢便小心翼翼地将贺云凡放下，拉着手认真嘱托道：“哥哥，我把你和秦臣送到南升平那儿，慕寒这里有我看着。小蘑菇还在山洞内，你千万要注意点秦臣，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好。”
“对了哥哥，可能会有点疼，对不起。”
还未待贺云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疼，从欢的右手就已经迅速探入贺云凡左手的衣袖，另一只手用力地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前，嘴里还在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微微用点气力，陈年的伤口再次撕裂，疼得贺云凡龇牙咧嘴。他自己主观意识上确实想要做到不为所动，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
“很快的很快的，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贺云凡疼得颤抖，从欢也直掉眼泪。
灵力涌入贺云凡的身体，悬挂在腰间的唤珠灯里隐隐流露出九玄剑的光芒——可是，疼啊！
鲜血浸染衣袖，撕裂的肌肤与寒意正碰。
从欢拥着贺云凡，二人逐渐隐入鬼域，疼痛开始麻木，从欢拉着贺云凡的手放在自己脸颊——
“哥哥，我向你发誓，我永永远远，只对不起你这一次。”
又是逐渐隐出鬼域，转而瞬间，贺云凡和秦臣已经出现在山洞前。
“真是的，没头没尾的。”
贺云凡还没反应回来，整个人晕头转向。秦臣还跪坐在地上画阵，突然被传送过来，人也更傻了。
而他们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
“贺大人，好久不见。”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贺云凡呆滞了一瞬——
这不是别人，正是书禾。
她身旁站着一位少年。
“你就是贺云凡？”
看样子少年来者不善。
这也不奇怪，贺云凡人虽然已经被贬在凡间，但是他的故事还流传在天庭。
何初莫也算“后来者居上”，是贺云凡走后商书用来替代他的打工人。
奈何前有贺云凡这样的工作狂魔做对比，自然就显得他弱了那么一大截。
商书也偶尔叹道“如果贺喜还在这儿就好办了”。
他本来心里就憋屈的很，这不，他被派遣来跟书禾学习学习怎么把南升平这种超级大鬼绑回天庭，本来他心里就害怕出点什么差错，只想着快去快回。
然而书禾却为了一朵受伤的巨大蘑菇执意要留下来。
“这是贺云凡的那朵蘑菇，我们等等吧，他会来的——你好呀小家伙，你还好吗？”
书禾浅笑盈盈，何初莫担忧得紧。
不过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虑了。
他以为传说中的破鬼域高手贺云凡会仙气飘飘的出现，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高冷孤傲啥啥的，说不定还会对自己这个“替身”冷嘲热讽，藐视自己，或者把自己胖揍一顿。
白月光回归，自己不就只能滚回家去？
然而在见到贺云凡的那一刻，何初莫的危机解除，原因无他，眼前这个有些凌乱，眉目柔和，旁边还跟着一个傻愣愣的家伙竟然就是传闻中商殿的白月光？
切，何初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吊打他。
“书禾，早上好呀。”贺云凡尴尬地冲书禾笑笑，转而回应何初莫道：“这位是？”
何初莫假装淡淡地道：“何初莫。”
说完这话，他觉得自己简直酷毙了。
要说这个何初莫，其实也是天庭中的一股清流，说难听点也可以说是一朵奇葩。
为什么这么说呢？
大部分神官都和秦臣遇见从欢之前一样成熟稳重，寡言少语，自视甚高。
贺云凡和他却反着来，前者身为一个神官，住在那样……嗯，虽然干净整洁，但是难与金枝玉叶扯上关联的地方。好吧，就是太穷了。
这个何初莫呢，更是一个笑话。
他并非年少飞升，而是他一出生就是神官。
这有多稀奇呢？
要知道如今天庭的生育率低得可怕，真的可怕！
凡人说爱你十年五十年也叫人半信半疑，实际上做得到的更是少之又少，绝美的爱情仅限于说书人的口吻。
那么神仙们动辄说爱你爱个五六七八百年，那也太漫长了，更是不可能。
可是倘若你说同人家说我要爱你五年，哪个神仙不一巴掌扇到你脸上？你好薄情啊！你活一万八千年，只拿出五年来爱我？渣神！
倘若你说你爱人家一万年，各位男神女神冷哼一声——虚伪。你不可能真的爱我一万年，满口谎言的渣神。
再者，天庭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一不小心就谈到了朋友的前男友，那可就尴了个大尬~
过去还有神仙因为感情不和，都想把对方给熬死，结果因为熬不死，最后大打出手。给商书气的，从此往后禁止天庭恋爱。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本来大家这么努力飞升上来也都是为了搞事业，哪有闲情谈情说爱？
实在搞不了事业就跑到像藕花渡那样的地方做点小买卖，悠闲自在。
然而五百年前飞升了一个恋爱脑，狂追美神三百年，于是何初莫出现了。
这很不给商书面子，但是又能怎么样？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你才知道，晚了。
这件事起初还让众神感到新奇的很，后来就变成困惑了。
按理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儿会打洞。何初莫不然，两个神官生了一个凡人。
哎呀，菜就多练嘛，这也没什么，偏偏何初莫是个一根筋，脑回路清奇的很。
有一回他饿晕在家，为什么呢？因为他听说三天不喝水，七天不吃饭会死。于是他决定每三天喝一口水，七天吃一次饭，这样可以在不死的情况下给家里省钱。
幸好美神在家，没让他把自己玩死。
恋爱脑把他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这家伙一怒之下竟然直接跳下天庭，嘴里还喊着什么“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结果就是他跳下来没死，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又是一个三天三夜。
加上他总说什么“我要成为战神”这样荒唐的话，天庭上的神官就戏称他为“歪脖子树战神”。
最后恋爱脑和美神一合计——此子太傻，再生一胎。
于是何初莫被丢给书禾培养，两人便甜蜜蜜地满世界云游去了。
……
贺云凡察觉到他好像对自己有点意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不算重要。
不过书禾倒是微微一笑，抬手在少年后脑勺上用力一拍，少年一个趔趄，痛道：“书禾姐姐！”
“没大没小的，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啊？”
别说何初莫了，贺云凡也懵了，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也忘了？他就是何念啊。”
那贺云凡还真抱过他。
“就是那个挂在树上三天的那个何念！？”
“喂！一定要特意强调这个吗？”
“这件事让我很印象深刻嘛。”
眼看他们越聊越远，秦臣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还办不办正事的！？”
正事自然是指南升平的事。
“南竹已经被收服，一切尘埃落定了，秦臣。”
“谁杀的？”
“宋紫。”
闻言，贺云凡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书禾将小蘑菇递到贺云凡手中，道：“我到的时候它变成大蘑菇，把洞内其他女子保护在自己的伞帽下。贺大人，它和你一样。”
秦臣很激动，一把将书禾手中的小蘑菇拍开，道：“宋紫把南升平杀了！？”
眼看小蘑菇要掉地上，贺云凡连忙跑去接住它，“有话好好说嘛。”
书禾无奈了：“是，宋紫把南升平杀了。”
“怎么可能，她，她不是瞎子吗？南升平怎么会打不过她？他妈的，她是不会躲吗？”
“秦臣，”
“南竹已经被扣押至天庭，你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我见她做什么，我才不想要见她。”
“好吧。那么……贺大人修炼的怎么样，飞升是不是已经指日（可待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圣光忽从云间穿破，狂风将贺云凡卷起——飞升！
狂风作响，漫天尘土飞舞，何初莫吃了好几口泥。
圣光照拂在书禾的脸上，显露出她那少有的迷茫。
书禾表示——你玩我呢？
“不是，你说飞升就飞升啊！？”
何初莫直来直去的，一不小心说出众人的心里话。
其实细细想来，实在不惊奇。
从各方面考量，贺云凡飞升也是实至名归，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从实力来看，贺云凡的武力值是真不低，在飞升前他已经是仙门子弟中的翘楚，在贬落的七年里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只是性子随和内敛，故而没有扬名天下罢了。
再从品性来看，说实话，他比大部分在职神官还要有神性。以怜爱普渡“众鬼”，以怜爱守候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