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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古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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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见楚菁清早便叫了马车出府去,瞧今日天气也甚是晴朗,惠风和畅,突然便也来了雅致,即刻叫了马车带卷耳去了古意园。

车辆在淮河区一带便停下,楚恒示意随从们在地此等候,随即与卷耳二人走进街市。

楚恒缓缓在前方走着,身板直挺,脸上总维持一抹浅笑,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商贩,鲜少张望,间或摇摇折扇,以活动身躯,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二人在古意园大门停下,门口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小厮立即过来与楚恒寒暄几句,随后领着二人朝古意园内走去。

走过一段由碎石子铺成的□□,绕过泉水叮咚,鸟语鸣唱的小院,街市上繁闹之音渐渐弱去,再走进些,只听得一阵柔和细腻的古筝声萦绕耳畔。

里头约有五来个着装矜贵的公子,其中两位对坐茶台的黄梨花木榻,正用红泥小炭炉烧开的水沏茶。烫杯,泡茶,品尝,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极尽优雅纯熟,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另三位公子跪坐在软榻上,几缕碎光从雕花窗户斜斜地落下,照在锦袍与古筝之上,流光溢彩,静谧端庄。一个双手抚琴,静静地弹奏着,其余二人面带浅笑,目光坚定而柔情地看着。

几人见楚恒走来,皆起身朝其作揖行礼。卷耳护送他走进了屋内,便加入在门外站立随候的仆从一列中,静静地等待自家公子赏玩。

待楚恒理好衣襟,跪坐在软榻之上时,朝身后望了一眼,便说道:“卷耳,进来与我们一同吟诗品茶作乐。”

卷耳跪坐在楚恒身后,方才停下的古筝声又悠悠扬扬地响起。其声婉转幽谧,恰巧昨夜未曾休息好,竟让她听得犯起了困意。

曲停,几声中气十足的称赞声让她又再次打起精神来。

“我教你弹古筝,如何?”楚恒回过头对着卷耳说。

只见她冷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卷耳,我是你的主子,你应该听我的。”他柔声说道。

没有办法,为了不暴露,卷耳即可站起身,躬身说道:“卑职遵命。”随即她便跪坐于古筝前,愣愣地看着眼前花梨木古筝,不知如何下手。

楚恒轻轻从后边围过她的身子,双手覆上她的手。卷耳一愣,身体不自主向后缩了半寸,恰好挨上了他的胸膛,她只得赶忙用力,将身子向前倾些。

“怎么弹?”她的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起伏。

楚恒只是笑了,并没有回话,而后握紧她的手,带着她便开始弹奏起来。其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张弛有度,他浅浅的呼吸打在卷耳的发丝上,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声响。

其余五人或有闭目聆听,或有欲醉欲眠,其琴艺之高超犹如高山流水令人闻之难忘。

卷耳也渐渐融入进氛围中,注意力渐渐转移到指尖中,感受从心里流淌出的乐曲。

此时,门外走来一位身穿了件彩虹色草染鹤氅,腰间系着茶褐祥云纹金带的公子,身后跟着位身型更为壮硕的侍从,还未跨进屋内便开始拍手称绝,其笑声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楚恒随即按琴收尾,与卷耳及屋内五人起身作揖。

“幸会幸会,各位公子好久不见呐!”陈晁说道。

“幸会幸会!”屋内一片祥和的笑声。

陈晁环顾四周,随即打量了一番楚恒身后躬身的卷耳,便道:“这位是?”

“噢!这是我的新护卫罢。”楚恒文质彬彬地回应道。随即有另一公子上前来引他入座:“陈公子请。”

陈晁笑着坐在了楚恒对面:“原来如此。方才一进,见二人一同弹琴的模样,倒以为般配不过。”

楚恒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笑道:“陈公子莫说笑了。”

“今日,不如就以这琴为诗题,各位公子即兴作诗如何?”坐在茶台旁的公子转了一转手中的玉笛,提议道。

在一致的赞同声下,几位公子均开始在心里头酝酿辞藻去了。卷耳默默跪坐在楚恒身后,只感觉有一刺身的目光在她身上晃荡,她便直直地盯了回去。

陈晁率先站起身来,吟诵道:

“座下调玉琴,调杂春风清。

美人倾入怀,乐不胜古今?”

说罢,座下一片哄笑声,更有人调侃笑道:“陈公子到底是个风流人物!”

“只可惜现在美人不在我手,倒是无以为乐了!”陈晁讪讪一笑,看着楚恒坐下了。

楚恒随即将折扇打开,摇扇几下,而后吟诵道:

“半弹流水半弹月,情思夙愿指下生。

不教美姬软沾襟,唯有七弦是知音。”

话毕,楚恒面色泰然地看着陈晁。其余公子一听这诗,立即拍手叫绝。

“楚公子作诗当真一流!其品性风度当真是我们等人难以匹敌的。”

楚恒立即合手作揖,笑道:“过奖了各位。”

陈晁脸色一阴,随即静待其余几位公子吟诗。

“调琴如竽瑟,心神便自宁。

琴诗酒伴余,花雪月忆君。”

楚恒即刻鼓掌赞道:“好一重情重友之士!”座下又是一片笑声。

……

待众公子作诗后,陈晁面上忽现出一丝狞笑,随后开口道:“我看各位作诗倒都乏了,不如来点节目给各位公子助助兴?”

“什么节目啊?”座下皆问道。

楚恒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如,”陈晁看了看卷耳,“让我的护卫禄琛与楚公子的护卫舞剑比试一番?”

此话一出,卷耳目光移到那禄琛脸上,那人肤色黝黑,铜筋铁骨,身约七尺,体形足有卷耳两倍之大。若要比,自是不怕,只是──

卷耳看准那楚恒即将要转身看过来,她立即从袖口中准备着两枚暗镖,正准备要射向禄琛。

折扇轻轻搭在她手上,楚恒对上卷耳凌厉的眼神,随后用折扇将她的手轻推了回去。

“陈公子的侍卫想必还没资格与她比试。”

楚恒朝着陈晁笑道。

“楚恒,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说罢,楚恒立即站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失陪了各位。”

陈晁给了禄琛一个眼神,他立即拔出佩剑阻住了楚恒的路。卷耳见状,立即拔剑打开禄琛的剑,随即一个旋身走向屋外庭院,那禄琛即刻追杀上去。

楚恒双目瞪得溜圆,猛地展开折扇,发出哗的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扇柄,随后又猛得一收,满眼怒色地瞥了一眼陈晁,随即担心地看了过去。剩余几位公子均探出头来看这庭院的打斗。

卷耳身姿之飘逸灵动,犹如行云又如流水,除了剑与剑的撕拉声,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几位公子均有些出乎意料,楚恒见她竟真武艺如此了得,悬的心也渐放下。眼下她的剑式柔毅并济,清冷秀美的面庞透出一丝狠劲,竟颇有几分美感,众人均看得楞住了。

她仅是几个旋身下腰便轻松躲过禄琛的剑招,那柄利剑在她手中犹如一条银蛇,又毒辣又难缠,简略过了几招后,那禄琛的胸膛便被剑划出一道血口。

再等卷耳正要割破他的喉管之时,楚恒连忙制止:“卷耳,算了!”

她一听,心中一笑,这也是早有预料的。随即将剑利落地收入剑鞘,又恢复一脸的冷漠。

“输得太难看!”

楚恒心中抑不住的得意,只丢下这一句话,便带着卷耳大步走出古意园的院子。

……

两人走在街市上,楚恒比刚来之时又热情了些许,竟在街市上也找她聊些细碎的话来。

“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本公子今日高兴,可以赏你。”他晃悠着折扇,回过头来看卷耳。

“没有。”

“你今日可以算是立了功,不用客气。”

“这是卑职份内的事。”

楚恒见她一脸冷淡的模样,只好作罢。

一群百姓忽地朝一个方向蜂拥而去,只推搡着楚恒几乎要无处可躲,卷耳即刻拔剑出鞘替他挡住人流。

楚恒低头看了看她的面庞,心中又泛出笑意来。

待那一袭人跑过,她顺着方向看去,发觉一个挂有江湖赛半仙招旗处,坐着一个发鬓苍白的老头,正闭着眼在讲述些什么,底下百姓一个个张大了嘴,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卷耳觉得有些奇怪,便一直盯着楞了一会,楚恒见之,“过去看看?”

卷耳抬眸看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那老头周围至少围了五六层百姓,楚恒生性不爱凑热闹,便在最外层站着,等卷耳往里瞅。

“鄙人接连几日夜观星象,实乃彗星横空,天下将要大乱啊!实穷苦百姓之命运燕巢幕上,朝不保夕!”只听得那老头咿咿呀呀地喊着,底下之人皆现出惊恐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呢?”

楚恒一句话打断了卷耳的思虑:“噢,我找仇人。”

“什么样的仇人?”

“杀父仇人。”

“叫何名?我替你揪出来。”

“……”

“不劳公子费心。”

说罢,她只得佯装在人群中寻找。

“好吧,我们走吧。”楚恒在此地站久了也觉无聊。卷耳只好随着他离开,乘着马车回了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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