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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洲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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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一切都在姜晚计划的走向里。

在仲奉仙君临时组建的特别行动小组不分昼夜的努力下,终于将史书完善补全,让因各维度原因被埋没在史实下的英雄得以重获姓名,被掩盖的史实真相得以补全。

有考编办的负责人带头表态,拥护天帝和大阁的那些仙官们都有了些许动摇。很快,在南斗星君和北斗星君俩兄弟的口舌攻略下,被大阁洗脑未深尚存理智的大部分仙官都倒戈了。

得了民心,仲奉仙君趁热打铁带着考编办将三界条例修整成册,增减了许多内容,略过大阁审批,在各族支派里随机抽选民众发表意见看法,而后将修整的条例通过人间办事处传播到各族。

各族的掌权人则在人皇的牵头下重新签订了友好共处协议,纵然各有不甘之处,谁也不敢多提一句异议。

人皇坐在议会厅正中,率先签下署名。

北斗星君杵着死亡镰刀,就站在姜晚站过的位置,獠牙面俱露出眼睛,平淡的眼里透着冷漠,眼神随意地盯着他们手中签字的笔。

嘴上说着并不强求,没有威胁谁之类的话,牙缝里挤出的全是杀意。

仙族的消息都是经由仲奉仙君传递的,常常他人还没踏进阎罗殿,声音从老远就传来了。

无常们也见怪不怪,任务不紧急时还能停下步子好心给他指路。

“几位大人在正殿,殿下要说部署的事儿,仙君可别扰了殿下思路。”

这话是在好意提醒他,小心惹怒了阎罗。

昨日早上新的勘测结果出来,洲岷的封印已经无法再维持,最晚撑不过月底。

随着结界大面积碎裂,洲岷的缓慢恢复,阎罗的脾气也越来越燥,连鬼帝都是能避就避,仙官们更是不敢多提一句建议。

仲奉仙君难掩兴奋,步子不停,擦着鬼差的衣角而过,直奔阎罗殿,忽略了鬼差话中的好意。

“殿下,好消息!小仙给您带来了两个大好消息!!”

他带着协议书的复印件从九幽一路笑到了地府,呲着牙花,将手里的那叠纸抖了又抖,数着最末页的一个个名字,眉飞色舞地讲述了会议厅里那群人是怎样不情不愿地签下字的。

“实在是爽,想我仲奉察言观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般精彩的脸色。多谢阎罗殿下。”

姜晚被一圈仙官团团围着,立身站在桌前,桌上铺开的是地府部署平面图。

长笔杆夹在她指间,打了个转,手腕挪过去,悬在图纸上勾画了几个圈。

耳朵听着仲奉仙君激情澎湃的描述,丝毫不惊讶,轻哼一声,继续给边上的仙官划分区块。

仲奉仙君看着姜晚的身形,怎么瞧怎么熟悉。

这不和当年那个撸平牛皮面指挥大军的池野一个样吗,那点兵点将的气势,运筹帷幄的感觉……不愧是一对。

开小差的仙官捅了仲奉仙君一手肘:“然后呢,然后呢,别关键时候停顿啊。”

仲奉仙君笑着,接着讲完了。

姜晚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图纸上,倒是边上的仙官抬起脑袋,给仲奉仙君竖了拇指,对在仙族搞变革的小分队给予莫大肯定。

仲奉仙君来了劲,清清嗓子,整理好衣领,双手交叩于胸前,面带微笑,讲出了带来的第二个大好消息:“天帝引咎请辞了。”

此话一出,果真吸引了整个大殿的目光,连姜晚都停下来看他。

几个仙官把仲奉往桌子边拉,一把摁在椅子上,将他围困住,逼问着。

“天帝?!”

“引咎请辞?你少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我仲奉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考编办已经将布告公示了,不信的自己联网查。”仲奉仙君潇洒地把下巴一扬,又转过头去,傲娇极了。

网速快的几位年轻仙官早上考编办系统查阅了,考编办联合人间办事处的同事已经将天帝卸任换人的消息布告出去,只是地府罩了个防护法阵,网实在差了些。

“可是五殿下接任了?”

“路以和天帝有何差别,那小子年轻气傲,还不如天帝懂谦逊。”

姜晚搁了笔,也在等结果。

天帝之位易主确实在计划之内,却没有这么迫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卸任的那位不是什么好主,他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若路以即位,这三界要经受的苦才刚刚开始。

“在座诸位谁没见识过司家兄弟那张嘴那柄刀。连乾殿下从达格洞天回来了。”

仲奉仙君卖不了一点关子,被几个仙君左一句右一句好话哄着,没憋住全招了。

新补全的史实里纰漏了诸多天帝及大阁一竿子人的过失,人人指摘,大阁高层纷纷辞官,天帝也在口诛笔伐中宣告退位。

天帝原想按计划推路以上任,不得支持,仙族这才紧急召开议会,顺从民选推举连乾殿下上台主持大局。

“连乾殿下回来了!”“三殿下终于是熬出头了。”……

姜晚对仙界的储君预备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看反应,那将上任的是个得民心的。

“正好仲奉来了。洲岷结界打开前还有一件事。”

仲奉仙君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离姜晚近了几步:“您只管吩咐,我们殿下现在都听您的,小仙自然全力配合。”

“我要提前解除洲岷的结界。”

“您…您说什么?”仲奉仙君猛一下抬头,他仔细观察着姜晚的神情,这话绝不是玩笑。

在大阁里潜伏这么久,他怎会不知道洲岷结界开启后会是什么结果,祸乱之力的全面泄露,三界生灵涂炭。

作为救世主的阎罗殿下,又岂会有什么好结局。

尽管,在那个计划里她一句未提她的下场,可大家都明白,生的希望几乎没有。

姜晚不说,池子时便私下拉着他和姜淮又开了小会。

仲奉仙君觉得,阎罗那样聪明,能洞察一切,应该也知晓战神策谋的想换她生的计划,只是从来不阻止也不明说。

他作为相对清醒一些的第三人,站在中间,身上背负着许多无力。

对生死的无力,池子时的,姜晚的,万千苍生的。

眼前有无数条出路,又好像只是悬崖绝路。

不知觉地,他的声音有些难以克制地颤抖:“殿下需要小仙做什么。”

姜晚将一柄扇子递过去:“记住我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他们。”

仲奉仰头看她,眼泪挤在眼眶里。

“今日起,鬼域不再是仙族附属地,鬼界只是鬼界,从前不问各族纠纷,此后亦是如此。”

仲奉仙君的眼泪打转了半天,也没等来预想的交代遗言,尴尬地借着接扇子的动作偷偷擦去泪花。

待回味过来,小小惊叹道:“殿下这是要和仙界割席?”

姜晚笑而不语。

割席而已,有何不可。

正式文书下来的时候,距离洲岷被彻底放出来还有三个时辰。

招募而来的仙君难得汇聚一堂,互相寒暄着,打趣着,脸上的疲惫消退了许些。

池子时和姜淮一左一右站在姜晚身后,目光黏在她身上。

鬼帝是唯一缺席的,被姜晚先安排去把守九幽与鬼域间的通道,以免九幽游荡的恶徒趁乱闯进来。

“诸位。”姜晚今日换下了压抑的象征阎罗身份的厚重外袍,单着一条偏浅绿的长裙,裙摆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儿,春意盎然的,尽显生机。

一众的仙人只扫过一眼,便低了头,不敢在看。

小姑娘在旁边两个成年精壮男人的对比下显得单薄极了,带着瘴气的寒风一吹就要吹倒下去似的。藕白的胳膊上还打着绷带,符纸封着。

姜晚牵扯起嘴角:“这些时日辛苦了。”

她好久没笑了,颧骨往上的时候,心脏也被扯得疼痛,眉头蹙了下,又很快压下。

“阎罗殿下说的哪里话,我等是为天下苍生,自愿而为,乐意至极。”

姜晚笑。

从前仙人戏称她“殿下”只为讥讽,如今,大殿中的这些人却是发自真心,钦佩,以及尊重。

思绪没时间扯远,她正色。

白芋带领的无常分队已经将任务条分发到各仙君的手中。

“洲岷解封的瞬间鬼域镇压邪祟的所有法阵也将一同关闭。届时,诸位,将是阻拦它们冲出九幽的最后防线。”

“三界的生死存亡就于此了。”

详细的部署此前都已经和各个仙君分别开过小会了,在场各位心里也有数,只拍着胸脯保证万事无忧。

池子时和姜淮是部署中的特例,他们轮流紧跟姜晚动作,就怕她脱离已知计划单独行动。

姜晚没什么反常。

先是在一整屋的扇面里挑了把好看的,接着提审魂魄,整理公务,顺便还能有空和他们在正点吃顿饭。

可换到姜淮和池子时的视角,简直草木皆兵,她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就能脑补出一部大戏。

时间越近计划里的点他们就越紧张。

乱子不出意外还是出了。

姜淮负责解开洲岷法阵,池子时为他护法。

白无常慌张来报,九幽有入魔的妖物受祸乱之力影响暴走,闯进地府,发着狂,正在奈何桥头撞桥墩子。

姜淮还在念着召术,眼神和池子时对上,一眼就心意相通了。

部署仙君都在把守九幽通向三界的外侧结界口,地府内只留了文官驻守,各狱口有判官们把守,鬼门正是部署的空缺口。

池子时提起长戟,与姜晚错身而过,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我。”

姜晚回头,池子时已经走远,步子匆匆,长戟亮着寒光。

她一点也不担心结界之外的情况,她相信池子时。

她继续往前,越过试图拦住她的鬼差,停在姜淮身边。姜晚的手落在他肩头,轻微的使力,又松开。

鬼差有些为难,止步于圈定好的最极端接触线外。

解封还在进行中,姜淮口中默念着,眼里落下泪,心底有极大的冲动要拉住她,可脑子有个声音极力让他冷静,定住了他的身子,要他机械地按着计划走。

一声声兽啼嘶吼着,从黑暗深处传来,急不可耐想要挣脱牢笼。

耳边是仙官的倒计时播报,眼前的结界逐渐显形,碎裂。

洲岷的嘶吼声更加清晰了,每声嘶吼都令祸乱之力更加强劲,吼得鬼差们倒地打滚。

姜淮后移了好几步,被风浪吹歪了身子,手里的动作也未曾停下。

姜晚立着,带着瘴气的风吹动了裙摆。

在一片浑浊里,只有这一抹淡绿,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黄粉花儿。

在结界裂缝能容下人通过的瞬间,淡绿的身影闪入其中,没入黑暗。

姜淮口齿上下磕绊着,古法咒术很长,长得血腥满腔,糊住了他的嗓子眼,连姜晚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眼泪滚落,连视线都模糊了。

结界消退,没了阻碍的祸乱之力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姜淮想要破开满是瘴气的怪风团往前,手臂刚扬起来就被风团剐了好几十道血淋淋的口子。

就在他要倒下前,前方出现一个光点,随后光点越来越大,成了一道强光,照亮了大地。

池子时和姜淮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光球在他们眼前爆裂,只一瞬间两眼失明,再能视物时眼前只有破坏的痕迹,满目疮痍。

没有洲岷溢出的祸乱之力,也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

一切平定的这晚,鬼帝破天荒要给诸位仙官践行,开了那坛陈酿。

他倒满杯,高举着,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仰头灌了一口,酒香在口腔漫开,眼泪呛出来。

他有些哽咽,半仰着脑袋,只说:“这酒,真涩。”

这酒酿了千年久,他终于是喝上了。

那酿酒的人真是没福气。

没福气啊。

“胡说,明明是上品佳酿,哪里生涩了。”

仲奉仙君也摸着泪,吸了鼻子,敬在座诸君。众人一饮而尽,生涩惯入肠中,皆称此酒美哉。

池子时沉默着,坐在最远离殿中的门口,倒了半杯茶。

茶汤清亮,倒映着一个身影。怎么也看不见正脸的背影。

最后茶也喝不下,宴席也坐不住了。

池子时撑着膝盖起身,腰背处伤口的撕扯让脑子清醒了几分。

茶汤只是茶汤,哪有什么身影。

她和洲岷在光中消散,没有一丝一点的气息散落。

厚重的鼻音挤出嘲弄的笑。

再抬头往外走,就撞上了靠着石柱望月的姜淮。

他怀里抱着厚实的兔毛大氅,大氅的袖口绣了圈花纹,图案灵动。身上寒气湿重,是刚从洲岷结界底回来的。

没寻到人。

“有月亮了。”姜淮嘶哑地嗓子干巴着讲了这么一句。

姜晚从小就喜欢挨着这个柱子,托着下巴抬头看月亮。地府常年漫着灰黑的浊气,看不着几次月,更见不到圆月。

今日倒是个难得的皎洁圆月,玉盘一样。

“有月亮了。”池子时呢喃着,又重复了一遍姜淮说过的话,红了眼睛。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阎罗殿在他们身后,大门虚掩着,里头断断续续传来高亢的,调解气氛的玩笑话,可那些人提了十二分音调也掩盖不过声音里的悲伤。

洲岷结界震碎,阎罗连同原本用来镇压结界的法扇一起消失,鬼帝祭出鬼眼通天修补了九幽内大小结界。

洲岷的祸乱之力最多给三界来了急促而又短暂的地震。

只有鬼域,失去了镇压邪祟的法器,以及它们最崇拜的阎罗殿下。

白芋沉默着巡逻,经过殿前总不自觉转头看,低落地向姜淮和池子时问礼,又和黑玉提着灯往前巡查。

地府好安静。

整个九幽都出奇的安静。

从前也这样吗?好像是吧。

它们往前走,走过阴司,出了鬼门,站在奈河桥上。

桥岸两旁一夜间开了好多彼岸花,红得滴血,红得扎眼。

风吹过去,晃了晃,似乎在笑。

-

六个月后。

三月初三,鬼城重整后的第一个鬼节。

鬼域闯进来一个活人!

群鬼从四面八方朝鬼城大门涌去,口齿不清地咿呀着,欢庆着。

鬼差恐慌极了,白芋带着小队迅速赶往,池子时在它之前率先抵达。

白芋高级定制西装上身,气派的发型因为赶路有些散乱,嘴皮子不动,话却不带停顿的往外吐:“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我前头是不是特地叮嘱过,鬼节,今明两天都是特大警报日,打起精神来。我一再说过,各个口子的负责人要把眼睛放亮了,绝不能放任何一个生魂进来。我刚上任,你们就给我捅这大篓子,真是巴不得我去下狱,故意给我使绊子呢?”

几个新来的鬼差怕的一个劲往黑玉身后躲,黑玉一下垮了脸,直接给新鬼差们吓倒了一片。

“算了,一会结束了找你们算账。还不快各回各位。你们几个按我之前培训时的部署迅速排查,别丢了阴司的老脸。”

“什么!老大都过去了?!干什么吃的,还惊动了老大。”

白芋一脚踢开哆嗦着汇报实况的鬼差,拔腿就往鬼群最密集的地方挤。

一身淡绿色长裙的小姑娘背身挺立,站在群鬼中心,一柄扇子在半空以她为圆心打着转,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不可靠近的屏障。

百鬼阴差扇……

池子时急匆匆的步子顿住。

周身护体的仙气被鬼群挤散,那些对生魂气息上头的鬼群推搡着,将他拱到了最外圈。

白芋是从另一边开了条道。

姜晚看着鬼城墙头晃动的招魂幡,魂幡无风鼓动,哗哗作响。

身后鬼差们纷纷跪地。

恭迎阎罗殿下,高声称赞殿下英武神威传遍鬼域境内。

由姜晚口述回忆,洲岷被引入了她倾注半身灵力铸造的新洞天里。

那里种满了彼岸花,血撒的,在那儿它会渐渐褪去戾气,回归本性。

那个梦里,她不只看到了洲岷的祸乱之力,也见到了洲岷族群温顺的前记。

主神让它复生,意味着他不想看到族群灭亡,正好,她也如此。

生命该璀璨如花,绵延不绝。

洲岷并未灭亡的消息由仲奉仙君传达,只为警示三界,不可复前路。

不可复前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

允许我激动的碎碎念一下。

这是一场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胜利。

此前无数次幻想过敲下这三个字的心情,此时此刻,还是难以言喻的高兴——高兴于我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去感受自然,人与人的情感,和魂魄健全。

故事诞生于我对人能不能被拯救的迷茫,故事完结的现在我获得了答案以及新生。

阎罗给了我希望的光,坚守着的读者给了我坚持寻找答案的动力。

谢谢你们来,谢谢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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