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就是我们班第一名吃的那个豆干。”

“爸，给我买那个豆干，我保证我吃了这学期就好好学习，下学期拿奖学金！”

……

小孩子的声音尖利，搁平常兰瑚碰到这种场面肯定恨不得捂着耳朵走远，但此刻，这些声音堪比天籁。

前期的宣传在此刻发挥了最大作用，兰瑚和申华一手收钱一手递豆干，简直忙到手软。

不到半个小时，包装好的豆干就已经卖完了。

但周围还有大半人群等着购买，兰瑚喊道：“不好意思啊大家，我们今天的豆干已经卖完了，大家就别再排队了。”

小孩子们不禁拉长嗓子哀嚎。

有家长受不住孩子这样的动静，踮起脚尖高声道：“同志，我们排了这么久了，你就再卖点给我们吧。”

兰瑚无奈：“大哥，对不住啊。不是我们不卖了，是真的卖完了，大家太热情了，我们做得豆干有些少了。”

“那你们下午来卖吗？”

“下午不行，得明天了。为了保证豆干新鲜，我们都是现做现卖的，流程复杂，所以最早也要明天，明天我们一定加量。”

众人听了不由得遗憾。

大哥也只好安慰孩子说：“听见没，明天就有了，别嚎了，明天一大早我就给你买成不？”

……

此类话语在不同的方向响起，最终，小孩子们被家长扯走，人群逐渐散去。

其实本来能做出来的豆干不止这些，但在兰瑚的有意控制之下，他们只做了这些。

“物以稀为贵”，限量的东西更能勾住人的消费欲望，毕竟，别人买不到只有我买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这样一来，她们的豆干无形间就会再上一个档次。

兰瑚和申华收工回厂。

刚一进入厂子大门，王小燕马上小跑出来，隔着远激动地问两人：“怎么样，卖得好吗？”

张爱国紧随其后，目光紧紧锁住她们俩。

兰瑚和申华对视一眼，兰瑚悄悄给申华一个眼神然后快速眨巴两下眼睛，申华便明白兰瑚的意思。

她双手背后，没有说话只缓缓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王小燕心下一凉，下意识去看兰瑚。

兰瑚也绷着脸，面上不见一丝笑容。

后面走过来的张爱国见状也脚下一顿，步子放缓了些。

两人这副模样已经能说明问题的答案了，王小燕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

这可是她第一次干劲满满地研究一样东西，从口味、口感、到包装她都没有遗落任何一个环节，参与了全程。

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呆呆地说：“啊，不、不太好吗……”对上两人齐齐看着她的目光后，又赶紧转口道：“没事，第一天嘛，再卖一段时间就好了，都是这样的，急不来。”

兰瑚和申华的逗弄已经达成目的，怕再玩下去王小燕当场哭出来。

“哈哈，开玩笑的，其实都已经卖光了。”兰瑚拍拍背着的斜挎包，说：“听，这是装满了钱的声音。”

申华有样学样，上半身向左微微倾斜，轻拍两下自己的挎包。

“全部都卖完了？”张爱国抢先王小燕再次确认。

兰瑚笑着点头。

王小燕刚才的难过一扫而空，摇着申华的肩膀道：“你们居然骗我。”

有王小燕的传播功劳，零食豆干在第一天全部售尽的好消息很快传到了厂里每一个人的耳中，大家手上动作不由得加快几分，干劲十足。

第二天，兰瑚和申华带着多了一倍的零食豆干到学校附近，其他两位销售也将豆干带去了他们跑的地方。

这一天的结果依旧是大获全胜。

兰瑚和申华回到厂后累得瘫在椅子上“咣咣”灌了两杯水才缓过劲来。

王小燕见两人这状况也不用问了，今天肯定也卖得很好，她倒是关心另一个问题：“明天我们做多少豆干啊？”

“大山他们回来了吗？”兰瑚问。

王小燕：“还没呢。”

“那等他们回来问问情况后我们再商量。”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拖拉机才载着两人以及板车一众家当回来。

兰瑚问两人：“零食豆干在居民区卖怎么样？”

王大山翻开自己的小账本，边翻边回答兰瑚的问题：“挺不错的，带的那点都卖出去了。大家一听我介绍就很好奇，虽然卖得量不如之前的豆干，不过毕竟价格高嘛……”

“我听一个老太太说自家上初中的孙子念叨了好几天想吃，买完后她们院里好些个都说让老太太先替她们尝尝好不好吃，再决定要不要买。所以我觉得明天可以多带点。”

王大山最后向兰瑚建议道。

兰瑚转头看向另一位主要负责公社那边的陈明。

陈明道：“我这边要差一点，买得人不算很多，一听价格后反而买了基本的豆干。”

他私心里觉得这个价格其实有点贵了，公社那边的居民还是偏向于买原来的豆干。

兰瑚了然，说：“公社那边先不急，等县城里打出名声，自然能带动公社里。”

这款走的不是平价路线，至少对于现在的大家来说不是。

兰瑚考量一番后，决定明天继续加量。

“明天再多做三成。”

王小燕和张爱国得到兰瑚的准确消息后回去清点明天要用到的食材，这是他们的习惯。在下班前做好第二天的准备工作，以保证顺利开工。

两人走后，兰瑚看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不到十分钟时间，她也开始收拾东西准点下班。

“噔噔噔……”

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兰瑚身后传来，随着脚步逐渐接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兰瑚微微侧头，想看看靠近的人是谁。她转过身的瞬间和险些来不及刹住脚步的王小燕撞在一起。

王小燕神情慌张，因为快跑的那几步现在有些气喘吁吁，她边喘着粗气边说：“白、白糖……不够用了。”

“是白糖没了吗？”兰瑚问。

张爱国补充道：“白糖还剩一点了，肯定不够明天的用量。”

张爱国也是一脸的焦虑。

白糖是影响豆干口感的重要材料，不能少啊。

兰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个时间点，供销社和副食品店都已经下班了，她连能买到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到哪里去买？”焦急之下兰瑚忍不住责怪两人，语气中带着些质问的意味。

王小燕和张爱国没有为自己辩解，他们也满是自责，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想，明明白糖一直在用，他们之前真的没有一点察觉到吗？

哪怕多上一点心，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问责的话说出口后，兰瑚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冲了。

她确实有点恼两人的疏忽，没有及早发现这个问题，然而她更多的自责是因为自己没有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白糖在这个时候是紧俏管控品，购买难度大，她们又有需求。这种基本问题原本就应该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然后提前解决。

“剩下的白糖够做多少？”兰瑚问。

王小燕转头去看张爱国，思索着说：“大概……一半多一点？”

张爱国点头同意王小燕的估计。

一半，这差太多了。

兰瑚食指急促地敲在桌边，心中焦急万分。

去哪能买到白糖呢？只要够明天应个急，之后的缺量都好想办法。

难道明天只做一半吗？

吊人胃口的事有一次就够了，再多可就讨人嫌了。

还是去黑市冒险碰碰运气？

兰瑚脑中乱成一团，现在的白糖管控太严格了，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来解决办法。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其他人换完工作服打算回家。

胡倩路过办公室门口时，发现兰瑚三人没有一丝下班的准备，她凑到门口提醒道：“下班了，你们怎么还不行动呢？”

胡倩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内低沉的气压。

三人同时看向胡倩，皆是一脸的严肃和愁苦。

胡倩直觉情况不太对，她向后张望一下，右脚后退半步，停顿两秒又迈回脚步，走近几人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王小燕和张爱国没敢出声。

兰瑚扶着额头道：“白糖不够明天做零食豆干了。”

开口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点疲倦。

胡倩没怎么注意到，听见兰瑚的话后她脱口而出：“那就去买呗。”

胡倩语气轻松，衬得兰瑚更心累了，她指尖揉捏眉心，不想说话。

王小燕压低声音提醒：“供销社都下班了。”

胡倩恍然大悟，尴尬地笑笑说：“哎呀，上一天班脑袋不好使了。”

兰瑚摆手赶人：“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胡倩自觉自己帮不上忙，点头离开。

办公室内恢复刚才的低气压。

兰瑚找不到解决的思路，王小燕和张爱国也不知该怎么办，也不好下班，静静站在兰瑚对面。

没一会儿，胡倩又折回来。

她进屋问：“我刚想起我那还有一点白糖，要不我拿厂里来，你们先用着？”

兰瑚闻言看向胡倩，眼神专注，像是透过胡倩在思索什么。

“我家应该也有，我可以回家找我妈问问。”

“我这就回家去拿。”

王小燕和张爱国听到胡倩的话后相继开口。

胡倩被兰瑚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底一阵奇怪，现在有了两人的支持她理直气壮说：“多少也是一点嘛，总比没有强。”

“对，多少是一点。”兰瑚如释重负，紧绷了半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一个人只有一点，但她们不止有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