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亮得晚，但还是比冰岛早一些，梁音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一睁眼，已经快十点了。
“呃……”
搓了把脸，伸手够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瞧，十来个未接来电。
“晓帆，起了么？哦，已经下去吃过早餐了啊……
行，那你就先去健身房锻炼吧，等我弄好了，一起去见纪导。”
梁音安顿好了季晓帆，才翻到未接电话记录，盯着那个重复了十次的电话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拨了过去。
“呀，梵姐，抱歉啊，时差还没倒过来，睡到现在才醒……
你大半夜的找我，是有什么急事么？”
电话另一端，陈梵站在病房里，看着歪在病床上的林絮，话还没说，就先叹了口气。
“阿音，小絮受伤了，你……你能来医院看看么？”
跟预估的状况差不多，梁音没刻意表现出吃惊，只是平静地问。
“严重么？”
陈梵看了一眼林絮，转过身，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
“还好，有点脑震荡，不过比较轻微……
现在麻烦的是，后脑勺上破了一块，创口虽然不大，但大夫还是建议缝针，免得再次感染……”
“那就缝啊。”
梁音坐起身。
“不是什么大手术吧，他自己应该就能签手术告知书。”
“不是告知书的事，是……”
陈梵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林絮正直勾勾盯着她，轻咳了两声，拿着电话出了病房。
“……阿音，是这样的。
缝针需要把伤口附近的头发都剃掉，小絮说还有十来天就开拍了，怕到时候头发长不出来，豁一块太难看，所以坚决不肯。”
梁音愣了一瞬，忽而扑哧笑了。
“这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现在造型技术这么好，什么瑕疵掩盖不了？
你就跟他说，造型的事，归造型师管，让他顾着点儿自己的小命，别瞎折腾。”
梁音跳下床，走到小吧台，端起烧水壶就走进了盥洗室。
“梵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中午还约了纪导，现在得收拾收拾了……”
梁音说着就准备挂电话，陈梵急急喊住他。
“那个……阿音，昨天发生的事，我差不多都搞清楚了。
我觉得，小絮是在闹情绪，拿头发说事罢了。”
“闹情绪？他凭什么闹情绪？”
梁音轻笑。
陈梵沉默了几秒，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昨天热搜榜，你看了么？”
“我早就卸载了。”
“……”
梁音一句话怼回来，陈梵也没什么话说。
毕竟，经历了三年前的腥风血雨，这样的物理隔离也是很正常的。
“热搜第一条，‘林絮承认梁音最重要’，第二条，‘林絮失宠，梁音官宣新灵感缪斯’，第三条，‘《双面》戏里戏外修罗场’……”
“噗……这谁写的文案啊？读都读不通……”
梁音笑着吐槽。
昨天记者会开成那样，出现这样的热搜，他一点都不奇怪，再说了，这也正是片方希望看到的。
陈梵却明显很不高兴。
“这文案还不够好么？！言简意赅重点全点到了。
现在，全网都在热议，说小絮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把三年前的声明挖出来，逐字逐句对比，说他浪子回头，想要追妻……”
陈梵突然顿了下，咳了几声，又把音调降回了低位。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一把一把的小作文，编小说似的，扯了很多没影的事。”
梁音轻笑了一声，就把手机转为免提模式，一边洗脸，一边“安抚”陈梵。
“既然是没影的事，就别在意了，反正过不了七天，热度就下去了。”
“热度下去了，可形象也影响了啊，小絮又是那么个要强的性格……”
梁音关了水龙头，对着镜子，看着水珠粘在他额前的发尖上欲坠不坠，甩了甩头。
“话是他自己说的，出现这样的报道，他应该也能预料得到，要是因为这个闹情绪，那就该他自己受着。
你能劝就劝，劝不了就算了，快三十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让人当孩子哄。”
擦干了头发，梁音把毛巾扔进脏衣篓，抓起电话。
“梵姐，我真得忙了，要不先挂了，改天请你喝咖啡……”
“等等！阿音，别的不说，小絮的头是怎么伤的？”
陈梵终于说到重点。
“昨天我亲自送到记者会，之后他就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其他人怕是不敢动手，是不是……你们发生了什么？”
梁音没有立即回话，沉默的几秒钟，陈梵便已了然了。
“既然，跟你有关系，来看望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再怎么说，之后你们还要合作一部戏，见面第一天就闹成这样，之后又该怎么相处？”
梁音沉默地走到浴缸边，坐到浴缸沿上，一双大长腿，在湿漉的自流石地板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倒影。
“梵姐，你觉得我是没事找事的人么？怎么相处，能不能好好相处，我想，都不是由我决定的吧？
与其让我上门示好，不如，还是劝劝你家艺人，把心思都放在好好拍戏上。
我真得走了，就这样，回聊。”
“诶，梁音……”
陈梵话没说完，梁音就撂了电话，问服务台叫了早餐，就去泡了个澡，等收拾停当了，正好门铃响了。
梁音以为是酒店送餐，想都没想就直接开了门，结果外面站着一脸疲惫的陈梵。
“梵姐……”
“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我只好亲自来看看……”
梁音暗叹了口气，挤了丝笑，把陈梵让进了门。
“我刚洗澡呢，这不，满屋里都是沐浴露的味道。
梵姐你喝点什么？牛奶，果汁，咖啡，茶，可乐……还是酒啊？
算了算了，大早上的，还是别喝酒了，还是来杯咖啡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昨天忙了一夜没休息好？”
梁音取了一袋酒店配的速溶咖啡，刚打开倒进杯子里，陈梵就摆摆手。
“别忙了，来瓶水吧……”
梁音滞了下，突然“呀”了一声。
“不好意思，忘了你不喝速溶咖啡了。行，那就喝水吧……
依云可以的吧？还是巴黎水？”
梁音两手各拿了一种水，递到陈梵面前，陈梵随便接过一瓶，却没打开。
“你忙，我也有事，咱们就长话短说了。
这次小絮拼命拉赞助，想尽一切办法进组，什么条件都答应，说到底，都是为了你。”
陈梵往前探了探，向梁音更靠近了些，纤细的胳膊伸过来，搭在了梁音的胳膊上。
“阿音啊，你离开的这三年，小絮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之前确实很不懂事，但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他真的……”
说着说着，陈梵突然顿住了，梁音看着她，看见那纤细眼线的尾端，有一点发红，忍不住笑了。
“梵姐，什么情况啊？
什么时候，你们公司这么人性化了，还包给旗下艺人撮合对象了？
不过，就算包对象，也不该包到我头上啊。
记得没错的话，之前，你们不是还给他安排了一打绯闻女友么？
怎么，现在流行卖腐，你们就又开始帮他物色绯闻男友了？”
听出梁音满满揶揄的味道，陈梵自知理亏，只能伏了低。
“阿音，我知道，三年前，是我们做得不好，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怎么了？”
“……”
陈梵默着不知该怎么接这明知故问。
梁音往后撤了撤，靠在了沙发上，拉开距离，笑眼望着陈梵。
“那个时候，是林絮自己不想当同性恋，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我不是同性恋，我唯爱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