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赋予你绝代的美貌与惊羡的才华,除此之外你一无所有。】
——《神说》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在无边的黑暗中夏辰安只能看到红光处唱曲起舞的人,他不通音律,只记依稀记得这首词中学时听过。那人声音通透婉转,气息绵长,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应该会很愿意听。
夏辰安不敢走动也不敢出声,正当他思考如何突破现有困局时,红衣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灯火通明的街道,沿街叫卖的行人,热闹非凡的青楼,俨然是繁华盛世之景。
“官人~常来玩儿啊~”
高台阁楼上探出一位落满银钗的女子,冲楼下的宾客挥动着手里的手绢。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青楼底下,至少很久以前是。
起初他只当这是实景演绎的幻像,后来才发现这更像是某个人的回忆。因为二楼的女子一直重复着方才的动作,隔壁的酒家不断招待着相聚多年的老友,而他以旁观者的角度站在这里就只能看到这些。
在困于黑暗和寻找出路之间,夏辰安果断选择了后者。
第一次进青楼夏辰安还特地整理了一下着装备好表情,结果门口的老鸨竟是直接略过了他。他又向后走了几步特地走到她眼前挥动双手,她还是没有反应。这左证了他旁观者的猜想。
聊无负担后,他踏步走进楼里。
场景置换,出现在他眼前的有三扇门。门上挂着吊灯,忽然中间那扇门亮了,夏辰安试探地推动木门,“吱呀”一声,他掉了进去。
热闹的集市衬托着青云坊的冷清,老鸨和一众姑娘在门口使劲儿叫唤,可这半天了也没见有人进来。
起因是坊里的头牌吵着闹着要跟人私奔,老鸨一气之下就将她关进了地牢,算下日子也有半月了吧。
她人倔,撑了半个多月,老鸨也倔说不放就不放。可她们俩倔有什么用,青云坊失去了头牌生意明显不好了。如今老鸨正愁没生意呢。
“妈妈,这叫了半天也没生意,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姑娘锤腿抱怨道
“是啊是啊,早点歇息吧。”
“是什么是!没生意全都没饭吃!”老鸨挥舞着手绢,气愤着,“你们一个个就不能给我争点气!怎么,想着我挣钱养你们啊!”
其中一位姑娘嘟囔道:“还不是您不愿意放华音走。”
老鸨人老不代表耳朵也老了,“哟你们这群死丫头怪到我头上来了!”
又说:“要不是老娘收留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一群白眼狼!养不熟的东西!这下好了全向着华音那个丫头!”
“妈妈,您别生气,我们没有怪您的意思。”另一位姑娘顺势打听,“我们只是好奇,华音姐姐这桩婚事这样好,您为何给拒了?”
老鸨心里还怄着气,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怪我拒了亲事,让你们饿肚子了是吧?”
“没有没有!绝无此事。我们只是单纯好奇。”
老鸨也不是有心与她们计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我不答应,而是那赵公子根本没诚意。”
姐妹们纷纷坐好,“怎么说?”
老鸨叹气,“那姓赵的根本不是什么公子,而是进京赶考的穷秀才!是来诓华音的!”
“妈妈,您怎么知道?”
老鸨冷哼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他先是向华音谎称自己是赵家公子接近华音,等到华音真的动情了,又框她说要银两进京赶考,还许诺说什么回来以后一定会来娶她。这年头也就华音那傻姑娘信那穷小子的鬼话!”
“妈妈,我看那赵公子气度不凡又温文尔雅,应当不是诓骗别人的路数吧。”
年龄最小的姑娘附和道:“对呀,万一他真的有困难华音姐姐帮助了他,等他功成名就不就可以回来娶她啦!”
老鸨看看这些稚嫩的脸庞,摇头叹息,“你们不懂。要是那姓赵的是打算骗取华音的钱我都随了她,可华音偏要跟着他进京赶考!”
“你说这进京赶考路途遥远,王都离我们那更是十万八千里!她走了青云坊怎么办?”
姑娘们反驳道:“您就是担心华音姐姐走了没生意,可她寻到了自己的爱请我们难道不该祝福她吗!”
“对啊,这感情可是千金难买啊!”
“就是就是,您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华音姐!”
老鸨百口莫辩,气恼道:“小孩子家家的你们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一天天的嚷嚷爱情爱情,等你们遇人不淑了才知道哭!”
姑娘们被凶了全都蔫巴了,低声控诉,“您又没经历过,您知道什么?”
老鸨简直要被她们气笑了,想到自己当年原来也这般天真。
“妈妈您笑什么?”
老鸨没心思跟她们掰扯,“没什么,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她转身走进楼去,屋外马车飞驰而过。
“妈妈!”姑娘们惊叫道。
老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怎么了?”
“这两人从马车上摔下来了!”姑娘们指着地上趴着的人影,“他们…他们为什么穿着囚犯的衣服!”
“不会是什么杀人犯吧!”
姑娘们吓得抱作一团。
老鸨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神色淡然的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就知道生路来了。
地上两人,大概是一位姑娘带着她的弟弟。那姑娘生的是唇红齿白,即便如今灰头土脸也遮盖不住她好看的骨像,这可是比华音还美上千倍的人啊!
这么好看的人,生来就是要进坊里的!
老鸨高兴急了,“抬进去、快抬进去!”
“可是…妈妈这看着像是囚犯啊!”
老鸨又数落道:“管他什么犯不抬进去明天我们都吃不上饭!”
姑娘们将地上二人拖进柴房,喘着气,“妈妈,现在怎么办?”
老鸨仔细端详着那张染尽尘埃的脸,“给她换衣服。”
可这折腾了半天就是换不下来,那姑娘长得较弱力气却可大得很。
“妈妈,她额头烫的很!”
“这囚犯不会死在这儿吧!”
老鸨探了探她的额头吓了一跳,可又实在不肯放过这张脸蛋,咬咬牙还是说:“想办法给她喂点药,她要是死了我们都得饿死!”
又过了三天她终于醒了,睁开眼就是老鸨那张浓妆粉黛的脸。
“你,你是谁?”
老鸨笑起来,“你别害怕,我救了你。”
她警惕退后,“我弟弟呢!”
老鸨瞧她应激的样,给她扇扇风,“别担心,你弟弟在我的厢房里。”
她皱起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鸨也不着急,“姑娘,我是看你们重伤倒在我坊门口我才好心救你的。”
她心里狐疑道:姑娘?
面上又说:“多谢。劳烦带我去见我弟弟,我们随后离开。”
老鸨团扇一挡,“哎~”
她眼神冷下来,“有事?”
老鸨似被她镇住,脑子迅速打了个圈,指着她的囚服说:“我看你们穿着不凡,怕是不好在城里谋生吧。”
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犹豫被老鸨抓个正着,她循循善诱道:“不如这样,你先在我这儿住些时日,等风头过去了再离开。”
她垂眉沉思,仅是这般模样都足以令老鸨称奇,她承认这个女子比华音要美上千倍,只要她应下来,她自有办法让人一直留在这儿,到时候银子不是大把大把的。
“好。”她松口了。
老鸨顿时笑面如花,“姑娘怎么称呼?”
她:“我叫…林茵茵。”
老鸨:“呀!好名字当真是好名字!”
瑾城靠近贡河地处边境,东临无人区,这里的生活连王都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本来留下也只是她的缓兵之计,但如今却好像被绊住了,城外是不停搜寻的士兵,坊里还有重病的弟弟,她根本走不掉。
她在坊里待久了,姑娘们也会问到她是从哪儿来的,她说自己曾经是王都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先帝被杀,大权旁落,小人得位,林家家道中落又遭发配,这才流落至此。她们都很同情她,只有老鸨把着她的命门拉她入伙,
老鸨摸了她半月,终于拿下了这只招财猫。
林茵茵成为了青云坊的一员,不过她只唱曲不陪客。一来继续寻求青云坊的庇护,二来攒钱给弟弟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