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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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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壶中热气往外冒了出来,梧桐叶上的积雪也在这样的热气里悄然化成水,不过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就化作虚无,温仪章边将酒壶拿下放到桌子上,边说道:“金辽之间短短数月交战几十次,屡战屡胜,每次得胜之后就会大肆抢劫掠夺,于是士气大涨,反观辽国饥荒不断,已无力支撑如此庞大的军队,士气此消彼长,国运也将如此。”

风急急吹来,月光忽然从乌云背后出现,虽笼罩着一层雾气,院中却突然明亮起来,李初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顾莱的信今日到了汴梁,信上说易州频繁出现军事调动,恐是辽人要对大宋用兵了,我看陛下应当不日就要把他从西北召回。”

酒意上头,说话也就有些口无遮拦,温仪章将酒杯重重摔在桌上:“倾世乱离,衣冠之士,虽无身手,或聚或众,违弃素业,缴幸战功,不能披甲执兵,以卫社稷,但微行险服,逞弄拳腕,偏偏昌宗让这些人身居高位,执掌兵权,而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反而备受猜忌排挤,报国无门,这样下去,家国又该有何归途?”

李初言出声提醒:“有些话,不可明说。”

微风拂过,寒意也使人清醒,温仪章叹气:“我只是觉得有些枉做读书人,既不能为君谏言,又不能为民请命。”

温姚希不知道该怎么相劝,只好在一旁安静倒酒,李初言手指一抬,将酒水止住,“你哥哥不胜酒力,再喝下去,只怕是明早上朝还得口出狂言,”眼看着温姚希点头应下,他又继续说道:“这战看起来应当是打不起来的,就怕是顾莱蒙蔽陛下,毕竟边关路远,除了他也没人能传个信回来。”

温仪章颇为遗憾地将杯中最后一丝酒饮尽:“所以我已经上书陛下,希望能出使辽国,探一探天祥帝的意思。”

“出使辽国?!”温姚希和李初言异口同声叫道。

温仪章被他二人吓了一跳:“这有什么惊讶的?”

李初言皱着眉头:“以顾莱目前的做法,我怕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到时候你若是不肯说出他想要的,只怕是惹祸上身。”

温仪章举手对着天空行礼:“君子立世,本该为国为君,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李初言哑然,然而他深知自己这个朋友的脾气,也没想劝阻下去,于是接道:“那也行,反正出使之事向来一正一副,一文一武,你若是要做这个正使,我便求陛下让我去做那个副的!”

主战和主和派之间的斗争持续了数月,期间拉锯以及昌宗的徘徊不定,似乎都在预示着一年后汴梁将会迎来的腥风血雨,然而在此时春将至未至的时节,人们的注意力仍旧放在要不要联合女真攻打辽国的事情。

在大宋纠结是否出兵的时候,北方的战事却是一刻未停。因不满东京辽阳府留守的苛政,今年初,渤海人发动叛乱,闯进留守府中将他刺死,辽阳府为剿灭这些叛党,期间牵连不少无辜之人,一时间附近州县人人自危、愤懑不平。乱世之中,但凡有人做了这个领头人,其他人也就极易被鼓动,几天后城内有人乘风防火,里外接应,叛军在一夕之间便占据了辽阳府。

等到今年二月,叛军引狼入室,与女真勾结趁机攻打沈州,然而女真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们击退辽国的进攻后,非但没有撤退反而将叛军杀死,自己则趁机占领了整个东北平原。这时候,女真一族的野心也逐渐显现出来,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大辽。

顾莱再次提出要攻打辽国的想法,而崔柄之流则旧事重提,将去年末大辽暗探在汴梁城下毒作乱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桩桩说起,动摇了昌宗的内心。然而就在术者呈上发兵的吉日之时,昌宗却又后悔,连夜传温仪章进宫,追加了太常少卿的头衔,命他即日启程,前往大辽,一探虚实。至于李初言则如愿以偿得了副使的名头,不过羽卫中只抽去柳风同他一起赴辽。

温姚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自是担心万分,不过在这种大事上面,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多加嘱咐,烧香拜佛,期盼两人早日归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日日念叨着,说来也巧,贺茵隔着两天带回了了文长丰的消息,说是有人在辽国看到了他。温姚希这本来没想着一同前去,结果阴差阳错之下,三人才分开不久,说不定就要在辽国碰上。

温仪章不在,温禹这人也好糊弄,她吃了蔡允仲制成的一枚毒药后,突然发病,请遍城中大夫也不见好,此时蔡允仲扮做道士十分“凑巧”赶到,一颗丹药下去,温姚希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唬得温禹直呼神仙下凡。

蔡允仲临走之前又吩咐道:“温小姐这是邪祟侵体,须得独自一人在道观里好好住上一阵子,凡事亲力亲为,待上九九八十一天后方可归来,否则轻则自己身死魂灭,重则祸及家人,满门丧命呐!”

温禹一听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连夜用马车将温姚希送出了城,而行至一半,温姚希则匆匆换上上好马驹,奔着易州而去。

嘉元二十四年,三月初,春寒料峭,江南的烟雨画柳被秦岭阻隔在一线之外,北方的冰坚砚台还在宣告着他迟迟不肯离去的冬日。

塞北的风吹得雪落黄沙,轻轻一卷便迷了半边的天空,旌旗被扯得呼啦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齑粉,融入这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远处的驼铃轻响,在这个随时都会迎来流沙狂风的地方,骆驼相较于马匹,优势所在显而易见。

挂在两侧的行囊积上一层黄沙,温仪章用手轻轻将水袋上的灰拍去,清冽的泉水如同玉露一般缓解了他嗓子的不适。这样变幻莫测的天气,即便是身体再好的人连续数日赶路都消受不起,更何况他这样的文弱书生?

黄沙过路,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即便面上有粗布遮挡,那细小的沙子还是无孔不入,瞬间侵占了他的口鼻耳目,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看向一旁的士兵:“还有多久才能到易州?”

士兵回道:“启禀大人,应当是快了。”

温仪章点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李大人可回来了?”

那人继续回道:“还没有。”

温仪章估摸着易州将到,加上暮色渐近,也不敢耽搁,于是吩咐下去:“凛冬时节,待晚了,便不好赶路了,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易州。”

齐齐的一声“是”,倒是极其鼓舞人心。温仪章舔了舔怎么都润不湿的嘴唇,有些疲惫,他转头看了一眼黄沙蔓延无尽处,只有哭嚎的北风喧嚣,李初言也不知究竟去做什么,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是他那样的人,做什么事情也都该有自己的道理,万万不会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温仪章叹了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专注到自己的路程中去。

至于被他惦记的李初言,此时陷入了危机之中。

为了不耽误出使之事,他离开队伍时只带走柳风一人,余下的也用来保护温仪章和御赐之物,按道理说,身为此次出使大辽的副使,他实在是不应当离开队伍,不过在听说近日沙漠常有马贼作乱之时,还是忍不住停留下来。

在李初言离京后不久收到贺茵的信,信上说温姚希得知文长丰可能目前身处辽国,便以去道观养病唯由离开温府,现如今已经在来易州的路上,温姚希一人一马,应当是比他们这些带着诸多礼物的百人队伍要快些,既然如此,不妨等上一等,与其让她自己单独行动,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为安心些。

这两年李初言虽不在边关,却也能猜到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流年不利,天灾降世,世道乱些也是正常,即便是知道马贼流寇横行,附近的州府想要管理也绝非易事,现如今也只能期盼着能早些与温姚希汇合,免得担惊受怕。

只是出乎李初言意料的是,这温姚希没等来,倒是让自己先等来了马贼,按道理说自己穿的也是简单,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物品,□□的骏马也是随机从一个小兵那里拿的,实在是没什么理由被盯上,不过这些人向来不讲道理,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拳头比什么都更有价值。

李初言与柳风二人背对站立,黄沙卷在身上,如同细小的刀片割过,然而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会成为刀下亡魂。两人选择了下马而战,毕竟马贼手上有多种对付马匹的兵器之类,到时候若是不小心被绊住,摔落之时恐怕就是两人亡命之刻。

李初言拔出佩剑,锋利的剑刃在隐约的雪光下反射出白光,让人即便相距甚远也能体会到上面的寒意,那些马贼嗤笑着,手里的绑着长绳的流星锤呼呼作响,带着破风之势甩向二人,李初言和柳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用力蹬地避开危险,而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则是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坑。

然而还没等他们站稳,却又是一锤袭来,左右夹击,危险万分,两人瞬间被动不已,却又难分出心神寻找突破口,李初言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否则等他们没了力气,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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