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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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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天,齐知远就又听到了黎奕的消息。

王文今受了黎奕的气,于是去刘千岁那里吹了耳边风,不过几天,黎奕被封营千总的消息就传遍了徽京的大街小巷,圣上偏袒刘誉偏得很直白——他黎奕爱管城门的事,就让他管,一个小小的营千总正好专掌司京城门禁。

听说圣旨册封后黎奕专程去瑶光楼摆了一桌,纨绔子弟不知明封暗讽的含义,喜滋滋地逢人炫耀。

拜访齐府的官吏都当笑话似的传,只有齐知远靠在长廊的尽角,任凭湿漉的暗影吞没自己的衣袂。

齐墨连转了几宿终于病倒了,没了主事的刑部直接乱成了一锅粥。齐墨人还没醒,门外就来了好几拨人。管家忙着应付客人,只好让齐知远去庖屋拿哑婆煎好的药,吩咐他放凉后再给齐墨端进去。

这两天小雨缠绵,小捡正蹲在木廊上除靴子上的泥,见到齐知远忙站起来:“公子。”

齐知远将汤药放到廊上,替小捡拧干袖口,问道:“都准备齐全了吗?”

小捡不好意思麻烦齐知远,袖口水拧干了就挽了上去,挠头道:“齐全了,就差信件了。”

齐知远点点头,重新端起汤药:“知道了。”

屋内光线晦暗,焚香连绵,齐墨并没有躺在床上休养,而是披着薄衣坐在案前,认真地研究面前的棋盘。

齐知远自及笄后便鲜少主动与齐墨交谈,这次也一样,他将药放到齐墨面前,转身就要走。

齐墨的声音在背后冷不丁地响起:“你偷周岑案卷宗做什么?认贼作父后无颜面对周家列祖列宗,所以决定将过往的一切付之一炬吗?”

“付之一炬?戳心灌髓的过去怎么付之一炬?”齐知远背光,齐墨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声音冰冷,“如果那份卷宗注定要尘封历史,那不如由我把它公之于众。”

齐墨重重地拍案:“你把它公之于众?!你凭什么把他公之于众?!周岑案是当今天子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到现在都无法拔掉的刺!人死了这么多年,只剩一本卷宗,圣上却还抓着不放,你还揣摩不到圣意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你什么都不做,君心、史书,没有人会可以去记周岑这个人,倘若你翻案失败,惹怒圣上,周岑就是背负千古骂名的大罪人,不只是你,整个周家都将遗臭万年,为何你还不懂!周岑的死是圣上的意思,与旁人没有关系!”

“位高者就可以夺人生死,握权者就可以篡改史书?”齐知远站定原地,“父亲累了。”

沉默顷刻后,齐知远又道,“该歇息了。”

齐墨压抑咳嗽,低声斥责,“这是大元的沉疴!”

“既然是沉疴,那就该有人来挖烂伤口,帮他掏出发腐的血肉。既然如此,那个人凭什么不能是我?!”日光被油纸窗的间隔打成小块,齐知远迎光而站,不觉刺眼,倒觉温暖,他微微侧头,看向齐墨,“哪怕尸山血海,我也要向世人证明,周岑没有叛国通敌。我不会连累你的,让刑部放开查吧,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齐墨的发鬓已有斑白,岁月并没有宽宥心有乾坤的齐公,反倒是他,终于体会到了成人的快感。

数十年来,他从未敢有过一刻的懈怠。

如今他终于摸到了机会,拥有了尽在掌握,胸有成竹的自信。

“你不懂!”齐墨声音乏力:“竖子鲁莽,不堪大任。”

齐知远一笑,转身关上了门,任凭齐墨的身影消失在微光中。

黎奕被任命营千总后发生的事情远比齐知远料想地要多。

先是朝堂上黎敬天的旧部们纷纷反对,如雪的奏折连轴弹了好几天,紧接着是孙太后对这件事的态度,黎敬天的二闺女黎明清一直按照郡主的规格在孙太后身边侍奉,父亲是安国武侯,哥哥一出手怎么也是个大将军,就因为得罪了王家兄弟成了营千总。偏偏孙太后对这件事的态度讳莫如深,不仅没有表态,还以内妇不干政为由默认了皇上的提议。

闹了好几天,营千总本人却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逛花楼逛花楼,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赵佻偶尔也会叫齐知远一起来找乐子,齐知远每次都欣然前往,刚出了齐墨的门,赵佻派来传信的人就站到了门口,小捡替齐墨接待客人早接烦了,兴冲冲地来找齐知远,问去不去瑶光楼,齐知远理了理袍子,“去。”

春意盎然,去瑶光楼的路上花开正旺,齐知远故意在手心里放鸟食,然后将手伸出轿帘,任凭雀儿低头轻啄。

结果还没到瑶光楼所在的双桂坊,路就被人堵住了。

整个瑶光楼今日热闹非凡,几乎是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平。

齐知远下了轿子,拨开人群,径直进了里堂,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佻胡乱地裹着一件薄衫,脸皮上的□□被人撕了半截,正神志不清地躺在黎奕的怀里,他的手死死地拽住黎奕的手臂,好似生怕他离开一样。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父皇会杀了我的!长懿!我想死!”一向风流的赵佻捂住脸,竟带了哭腔。

在进来的时候,齐知远就听到了身边人的窃窃私语,说昨日有个狂徒竟然敢与锦衣卫的王文今王大人抢瑶光楼的水烟姑娘,这不,天还没亮,就被王大人扒光了衣服用绳子吊在了瑶光楼外。

齐知远万万没想到这个被王文今扒光了衣服吊在瑶光楼外的人竟然是赵佻。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咸丰帝最恨皇子与烟花之地的女子纠缠不清,偏偏赵佻□□熏心,对瑶光楼的水烟姑娘一见钟情,哪怕顶风作案,也要想办法私会一面。只不过以往赵佻都有自己的法子,每次出来都会想办法易容,或带上□□,或用纱巾蒙住脸,能不让别人认出来就尽量不让人认出来。

“那对王家兄弟简直可恨!”齐知远又问,“你难道没告诉他你是谁吗?”

“我昨夜被……我昨夜是临时起意,并不想四处声张!”

齐知远难得的与黎奕对视,两人心知肚明,赵佻没说实话。谁都知道赵佻家有个悍妻,还是咸丰帝钦点的孙氏一族,昨夜十有八九是被悍妻赶出来的。

瑶光楼外人头攒动,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齐知远忍不住叹气:“事情瞒不住了。”

事情的确是瞒不住了,孙氏仗着孙太后的关系,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皇宫里,跪在姑奶奶面前嚎啕大哭,求姑奶奶替自己做主,正巧咸丰帝也在寿安宫里,咸丰帝听后勃然大怒,然而这怒气很快就被能言善辩的刘千岁给泼了下去——小王爷如今正是爱玩的年龄,玩出乱子来也正常,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捅天的大事,皇上龙体安康才是正事。

在咸丰帝眼里,赵佻本就是经不起雕琢的庸才,闲散半辈子的王爷能有什么大出息,相比之下更重要的天家的颜面,只是咸丰帝那边的火刘千岁能泼,但孙太后的火刘千岁却泼不了,一手是亲孙子,一手是孙氏的明珠,孙太后气急攻心,要人去提王文今的头。

毕竟先攘外,再安内,这才是良策。

刘千岁一听当场吓得屁滚尿流,高高在上的刘千岁重新做回刘誉,拉着王文今跪在寿安殿的地上,求孙太后轻罚。

赵佻受惊不轻,需要人架着才能上轿,齐知远带着赵佻从后门离开,赵佻始终捏着他的袖口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要去哪。

齐知远犹豫不决。

“怎么?齐兄是怕引火烧身不敢来吗?”黎奕扶住赵佻,将后者带进轿子里后看着齐知远一声嗤笑,带头上了赵佻后面那匹骏马。

齐知远坦然:“何来引火烧身?”

“王文今危在旦夕,听说这次太后指名了要王文今的项尚人头。”黎奕坐在马上,手握马缰,“真是时来运转,没想到我的仇竟然报得这么快。”

齐知远骑上黎奕身旁的白马,他对黎奕的说法嗤之以鼻:“王文今不会死,如果他死了,那就坐实了昨夜瑶光楼的人姓赵。”

本以为经过上次在王文今面前的构陷,这个黎奕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身上扳回一城,没想到黎奕只是对他轻蔑地笑了笑,便策马走了。

齐知远不再多想,也驾马跟了上去。

黎奕长得肩宽胸阔,气势逼人,黑虎暗纹的束口黑袍在旁人身上是浮夸,在他身上却成了锦上添花。

见齐知远追了上来,于是放慢了步子,任由齐知远与他并驾而行。

“今天出门匆忙,我显些给忘了。”齐知远假模假样地对着黎奕作揖,“恭喜小侯爷,以后是不是该称呼黎千总了?”

齐知远的寒暄虚伪又客套,黎奕眼神阴鸷地盯着齐知远,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

“小侯爷,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多言者犹百舌之声,若是让别人看去了,传出些话来,不好听。”齐知远随身带的骨扇一开,遮住了下半张脸。

之前黎奕竟然没注意到这个玉雕似的人左眼下有颗红色的泪痣。

浅色的泪痣印章似的躲在他的桃花眼下,好像从睫毛上滑落的一滴血泪。

黎奕眯起眼睛:“齐兄与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小侯爷天人之姿,我若是有幸见过,一定不敢忘记。”

“膏唇贩舌。”黎奕“哈哈”大笑,“看来齐兄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在某些地方见过,比如深夜瑶光楼的屋顶上,又比如刑部附近的某条巷子里。”

身下的白马突然发出一声竭力的嘶鸣,齐知远攥紧马缰,抬眼看向黎奕,声音平缓:“小侯爷这是何意?”

“那日我在瑶光楼醉酒出来,碰巧听到有人说抓贼,于是我便追了上去,那贼人蒙着脸,功夫不高,不过片刻,我便追上了,没想到那贼人无心恋战,与我纠缠几招后就想逃,但是我可是徽京第一大混账啊,怎么能放过他?于是我拦住他后当即决定扯下他的面罩,贼人反应奇快,不过在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他的脸,好家伙,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

黎奕玩味:“我看到了长得和你一样的脸,谁能想到,齐尚书监守自盗,自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老鼠,钻进了刑部的大门,偷走了东西。”

齐知远在黎奕眼中看到了自己,漆黑眸子里的自己不是自己,在黎奕眼中,他更像一柄质地上好、供人把玩的瓷瓶。

齐知远不动声色:“话不能乱说,小侯爷有证据吗?”

黎奕昂首坐在马背上:“没有证据,但你小侯爷做事素来留有余地,只要你告诉我你偷了什么,我就当没看见。”

“我本无意冒犯小侯爷,小侯爷为何对我这样苛刻?”齐知远叹气,“如今这世道,污蔑与作证全靠一张嘴,如果那贼人不是我,而是小侯爷的话,那小侯爷拿出的证据岂不正是栽赃我的最好证明?小侯爷张口闭口就是我偷了刑部的东西,那我是否也可以在皇上面前说是小侯爷偷了东西反栽赃我?”

黎奕冷笑:“当然可以,如果齐兄愿意,甚至可以找你的翁父,让刘千岁来审查我。”

齐知远脸色微变,身下的的马也不安稳,一松了缰绳就开始摆尾,加上齐知远本身驭马能力有限,几次都没有坐稳。

黎奕伸手,掐着齐知远的腰离开白马,将对方圈进自己的怀里:“这匹白马性烈,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碰它。”

齐知远被人突然圈在了怀里,他茫然地抬头,纤长白皙的脖子上喉结滚动,好似索吻一般看着黎奕。

“小侯爷,你离我这样近,让人看了,容易让人误会。”齐知远用扇子挡住两人的距离,马背上本就狭隘,如今黎奕一凑近,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人言可畏,我虽暂不入仕,但日后还是要成家的,万一姑娘们听到我与小侯爷的这些流言蜚语,不肯嫁我,小侯爷打算怎么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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