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玄一说完这话，看着两人都满脸疑或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话有点过了，马上解释道：“不是，我意思是他一介国师，居然要成亲，有些吃惊。”

陶清妍现在俨然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笑道：“国师说不必拘于一些清规戒律，修道之人道在心中，不必逆人性而为，所以可以成亲的。”

陶清妍虽然跟了他们很久，知道月青玄本事也大，所以并不知道月青玄是大妖的事，只当是与萧沉鸾一样的修道之人。

“月公子，你也与国师一样是此吧？”

月青玄：“那是自然，我可比他还要随性一些，若不是要在这照顾雪儿，我才懒得理这些劳什子规矩呢。”

话题一扯，便偏了题，月青玄又想起昨晚他与周雪生的谈话，于是欢喜着上前道：“雪儿，既然他们要成亲，不若你也嫁与我，以后我们更是和和美美？”

陶清妍一听月青玄这般说，又回想起这些日子来月青玄对周雪生的殷勤，自然不难猜出她的心思。

“姐姐，我竟不知道你与月公子早已私定终身，是我眼拙。”

周雪生从这一早上起来，还没睡醒，就被这两人轮番轰炸，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毛球。

“不是...没有...”

“姐姐，你莫要害羞，我们两姐妹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不若这样，下月立冬是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将婚礼办了。这几日我俩一起置办婚服物件。”

周雪生迟疑了半响，谁想陶清妍便定了这事，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唤马车。

“青玄哥哥，我....”周雪生有很多话想说，心中堵成一团，可根本不知道从哪个口子开始说，瞧着清妍欢喜，月青玄也激动，更是不知道此话要怎么讲。

她在想，小时候月青玄让她读书，她倒是犯懒，要么打瞌睡要么去捉蛐蛐玩耍，现在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活动，可又顾及着这些身边最亲近的人感受，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阐述。

“雪儿，你怎么哭了？”

周雪生心想，这真是急的。

“雪儿，你若是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哭不哭。”

周雪生肯定自己是喜欢月青玄的，她至小跟他一起长大，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他的音容，以及他身上特有的寒矜香。

可这种喜欢，她不知道为何说要嫁他为妻子时，心中这般别扭。

“青玄哥哥，不是的，我是喜欢哥哥的，哥哥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周雪生率先表达了自己对青玄的感情。

“那哥哥以后以丈夫的身份陪着你，岂不是更好，丈夫是比兄长更为亲密的存在，不好吗？”月青玄承认，自己是有诓骗周雪生的成分在。

但现在萧沉鸾既已决定娶陶清妍了，他这一世陪着周雪生长大，再陪她到老，也算有始有终了。

周雪生想了很久，想不到月青玄的话有何不妥，刚巧这时候陶清妍进来说马车已经备好，便带着周雪生洗漱出门。

月青玄在她们走后，马不停蹄的回了一趟狐族，那眉眼间的喜色，就连过路的狗都得到他温柔的狐媚一笑。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虽然现在我们与魔族休战，但也不可懈怠，你怎么成日混在人界，可莫被人界的污浊之气坏了修为。”

月青玄知道，这一回来定会受到他爹的奚落，可他这次回来是必须要取一件东西。

“爹，知道了。”

他也懒得多解释，直接往自己的小院而去。

狐族族长愣了半响：“他刚才没跟我顶嘴？”

回到小院，月青玄从自己的密室最高处的位置拿下来一个紫檀木盒，他揭开盒盖时，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白粉相间，色泽浑然天成的玉。

此玉为每个狐族降生时取心头血所制，这石认主，且价值连城，一般只在大婚之日送给妻子或丈夫。

而后这玉便会自动生成为一件护体法器，护佑伴侣一生平安，直至本体消亡。

月青玄将玉取出握于手心，前世他就是没有这个契机将此玉送给阎絮，以至于阎絮身死。

这一世他名正言顺，将此玉送给周雪生，便可护她永生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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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答应了陶清妍婚事后，萧沉鸾这几日便频频噩梦，这次改命被天道反噬，他虽看着外伤已无，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中内里以及修为已经大大折损，所以以至于元神不稳，噩梦侵袭更为严重。

“阿絮！阿絮不要！！”

再次从梦中惊醒时，萧沉鸾挣扎着起身，他刚坐起来，还未来得及擦去额头汗珠时，忽而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来。

“萧哥，你没事吧？”

萧沉鸾因心悸过惊，反射性以为来人是周雪生，他一把将来人抱住：“阿絮，阿絮。”

“阿絮是谁？”

萧沉鸾在抱住来人的瞬间神智已清晰许多，现下回过神来才发觉抱着的人的声音像是陶清妍，他慌忙松开陶清妍，努力使话语变得平和：“你来做什么？”

陶清妍转过身，将一碗撒了大半的汤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细声道：“我这几日在准备我们成婚的东西，所以常常夜不能寐，所以就出来散心，每次出来经过萧哥你的门前，就会听到里面剧烈的梦魇之声。所以便像医师讨要了一个方子，煮了汤药给萧哥端过来。今日萧哥睡得早，我本来是不打算进来的，可准备离开时又听见你陷在梦魇中，所以才进来看看。”

萧沉鸾借着昏暗的月色将目光落在约莫能看见个轮廓的汤药上，从前阎絮也会为他煮安神汤。

但他和她一开始都不知道，能安神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汤药，而是阎絮本人。

“你有心了。”萧沉鸾从前抗拒陶清妍的爱意，但现在已经要成婚了，还是他提出，他自当顺陶清妍的心意，该对她有所责任，相敬如宾地对她。

“萧哥，不必客气。”陶清妍从袖中取出火折，点上了一只段烛，一豆火光将眼前一方天地照亮，也映出了萧沉鸾的轮廓。

陶清妍靠近了萧沉鸾，用一方帕子将他头上细密的汗珠擦拭去。她看着他，想再问的那句“阿絮是谁”堵在嗓子眼中，转而变成了发酸的鼻腔。

只要能永远陪在心上人身边，她不在乎萧沉鸾心中是否有别人。

“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吧。虽然成婚的事情紧迫，但也不必那么劳心费神。”萧沉鸾握住了陶清妍攥着帕子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轻轻放下。

陶清妍笑笑：“总归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我没有父母了，只能凡事多为自己操心一些。”

萧沉鸾微微叹口气。对他来说，他遇到的是另一世的阎絮和妁华，但对她们而言，这就是她们短暂的一生。既然此生，阎絮喜欢月青玄，而妁华也有所爱，他便不能那么自私，应好生成全她们这一生，另她们无悔此生，应劫重生。

“萧哥哥，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陶清妍欠了欠身，然后离开房间。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音，萧沉鸾在床上躺平下来，他呆呆地看着上方，掐指算着成婚的日子。

十一月冬，初雪，寒意逼人。

国师府上下一团喜气。满目皆红，礼砌成山。达官满座，迎来送往。

两位新郎官已着红袍，状似登科，而两位新娘在国师别院梳妆打扮，只等着萧沉鸾和月青玄将人迎回，三拜九叩，缔结良缘。

“萧沉鸾，高兴点，新婚之日绷着个脸做什么？”月青玄一面收下客人们送来的重礼，一面请人入坐，敬酒寒暄，忙的脚步年底，只抽空用手肘戳戳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萧沉鸾。

萧沉鸾用牙齿咬着口腔黏膜，没作理睬，强打精神做到一个主人家应该做的事情。

宾客尽至时，良辰吉日也将到，萧沉鸾和月青玄府门前上马，共奔赴未婚妻处。鞭炮礼乐之声声声入耳，马蹄阵阵，穿过热闹的街市、围观的人潮。

萧沉鸾却觉得面前的一切糊成了一团，只模糊地盯着面前的一抹红色身影，失神地勒紧缰绳，行尸走肉般地任马将他带去该去的地方。

人群说话的声音嘈杂，与各种声音混成了一团。

“是国师府的大人娶亲啊，这阵仗真大！”

“可不，还有他前一阵收服的大妖。要不说这妖擅蛊人心呢，这化成人形的样子比我还俊俏。”

“得了吧，就你那模样，不比那只大妖十分之一。”

“......”

“萧沉鸾，再过一个街角就能看到......”月青玄心已经飘去周雪生那里，但为了所谓的良辰吉时他极力控制马行走的速度，用跟萧沉鸾说话的方式来分散自己急不可耐的心，但话还没完，一声巨大的轰隆作响的雷声响彻天际，这声音就像在他头顶响起来似的。

周遭的百姓被这雷声镇呵得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就炸开了锅。

“这大冬日的怎么雷声作响，不会有什么异端吧。”

“莫非是这国师显了神通，连老天都来为他庆贺？”

“说不定是国师得罪的妖邪太多，来搅乱他的婚礼的。”

月青玄抬眼向着天上看去，拧紧眉头，正色道：“萧沉鸾，本皇子不知造了什么孽，两次成婚都要被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