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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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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裴展终于将她伤口黏合处的破布处理干净。此时,他额头也布满了层层的汗珠。

顾不上擦汗,他重新拿起匕首清洗干净,在烛火上烧红,回身开始处理伤口处的脓液及腐肉。

声若细蚊的几声闷哼后,紧握他衣角的小手松开了,桃鸢的抽泣声也跟着停止……

她人,已疼的彻底昏了过去!

少了让人闹心的声音干扰,裴展手上的动作利落许多,多年征战的他,处理这类伤口自然很有经验。

她这主要是旧伤未清又添新伤,两次都未处理干净又草草上药,才最终导致今天这种情况。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将桃鸢伤口处的血脓清理干净。

撒上药粉,裴展伸手拽下凳子扶手上已晾干的布条,开始为她包扎。

这些布条是前两日桃鸢从他身上解下,清洗干净后晾晒在这儿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终于忙完这一切,裴展下楼重新打来一盆热水,顺带提着个食盒。

她除了伤口需要处理,看这单薄瘦弱的身子,营养也需跟上。若是跟他出来办趟差事,连累得她丢了小命,自己得多晦气!

沾着热水抹去她额头汗珠,顺带将她的脖子、肩头也擦洗一遍。

虽然这种情况下,最好是将全身都擦洗一遍,可她若清醒,必是不愿;而他,亦无意。

蹲坐在榻前,将一碗鸡肉粥一点点全部喂她吃完,裴展总算缓了一口气。

瘫坐着休息一阵,他下楼用晚饭,之后又像昨夜一样蜷缩在床边沉沉睡去。

第二日,睁开眼睛的裴展第一时间转头去看,桃鸢脸上的潮红终于退去,剩下的虽是一脸惨白,可终归情况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喂她吃完鸡肉粥,裴展将行李收拾妥当,放回马车。然后用毯子将桃鸢包裹严实,一路抱着下楼放进马车安置妥当,找到店家结清房钱后,便悠悠地晃着马车出了大叶城。

昨日已将协查内贼的信件秘密发往都城盛京,另外,挑选陌生面孔迁移粮草的人员也已布置妥当,现下需尽快赶回军营,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

至于马车上那个还未清醒的小丫头,裴展觉得自己已仁至义尽,她这条小命最终能不能保得住,剩下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自出大叶城,他像是未寻到姑母、又心有不甘的样子,在旁边几个小镇一顿胡闯瞎晃悠,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架起马车,朝着军营的方向飞速奔去。

大漠茫茫戈壁滩,马车上下颠簸,终于将桃鸢摇醒。

睁开眼的一刹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雾蒙蒙暗沉沉的天空,以为自己已身处阴阳两隔的阎罗殿十八层地狱。

“纵是如此拼命,我还是要到这儿么?”她不由得喃喃自语出声。

“什么?”

一声回复,吓得桃鸢浑身一震,肩头伤口的疼痛也随即传来。

还能感觉到疼,难道,我还活着?

她努力抬头向后望去,这才看清她那个临时夫君正精神抖擞的架着马车往前飞奔,听见身后动静,他甚至还回头瞟了她两眼。

桃鸢放下心来躺好,闭上眼睛快速回忆。

只记得那日自己浑身酸痛无力,昏昏沉沉间便趴桌上休息,这之后,她好像熟睡一般处在似真似假的梦里,有人帮她处理伤口,她疼的拽紧了爹爹的衣衫。

想到此,她瞬间清醒并立刻开口,“谢谢将军的又一次搭救,您的大恩大德,桃鸢会铭记于心,用尽毕生报答。”

一阵风含沙吹来,她隐隐听到声毫无波澜的“嗯”。

终于回到隶阳关军营,这里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裴展架着马车直接来到中军大帐前。

程安率先迎了过来,一脸掩饰不住的高兴,“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裴展把手中缰绳扔给他,然后走向车后搬行李时问道,“这几天营里可有什么情况?”

“一切如常。另外,来德今日也传回消息,他那边已经开始动了”。程安答着,赶紧接过行李往大帐里扛。

桃鸢艰难地从马车上爬起来,不期然竟看到裴展这位将军伸出的欲搀扶她下车的手。

她往后躲躲身子,“我自己,可以的。”

那双手立马缩了回去,然后是一个利落干脆的进帐背影。

桃鸢颤巍巍的终于从马车上腾挪下来,出了一身的细汗,可心中,是高兴的。

这几日虽过的凶险,可与之前日日的提心吊胆又有所不同:这儿,人心简单。再者,这年轻将军虽一直冷着张脸,可总比在宫里天天被人呼来喝去,又或者笑着玩阴的要来得轻快。

在这儿,她似乎觉得可能往后的日子,会慢慢顺着自己的心意活。

是的,一定会!桃鸢给自己肯定:你看,这不已经摆脱花娘的身份了么?

想到此,她的心情愈加畅快,身子也像瞬间有了更多力气,轻松抬腿准备迈入中军大帐。

新月从帐中迎面而出,跟前几日一样冷脸示人。

看桃鸢走得甚是吃力,她没有半分异色,也未出手搀扶,只是略一抬颚示意出去,桃鸢立马蹒跚着退了出来。

两人来到偏帐角落处,新月这才缓缓说道,“将军有要事商议。”桃鸢默然,不过对她回一感激的微笑。

相顾无言许久,新月在桃鸢脸上几番巡视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你陪将军出去这几日,你们都做了什么?”

看桃鸢讶异的抬头看她,新月赶紧解释,“我懂规矩,涉及紧要机密事宜,你不用与我说,我只是好奇咱们女子跟着将军出去能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只会做些粗笨活计,将军让我跟着无非就是帮他洗洗涮涮。其他的,我也不懂”。曾在宫中过活,桃鸢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新月略撇了撇嘴,背过身去对着中军大帐,再没搭理桃鸢一下。

许久,程安才从帐中大步迈出,急匆匆的去了。

新月不回头,也没招呼她,自顾自的就朝帐中走去,桃鸢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大帐内,裴展正眉头紧皱地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对于两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新月不敢多话,提起热水沏了壶茶,默默端到裴展桌案旁放好,然后偎着桌子坐了下来。

桃鸢抬眼看了一圈帐内,跟以往一样井井有条,只是他们马车上刚卸下的那堆行李,还凌乱地堆放在营门口。

她轻声趋步过去,缓慢蹲下身,无声地收拾起那堆凌乱。

肩膀的疼痛使她头晕目眩,所以手上动作极慢,好在东西不多,很快也就拾掇得整整齐齐。

她抬手抹去额头汗珠,正打算喘口气好好歇一歇,裴展起身,走到她身旁时丢下一句,“这段时间来德不在,你去他帐中休息,无事不用过来。”然后大步出了营帐。

“是。”桃鸢赶紧低头回道。

一整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只吃和睡的日子,桃鸢仔细回忆一下,好像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

九岁之前,她跟在父母身边,每日要下地劳作,还要看顾弟弟。九岁之后去到袁府做粗使丫头,更加没有空闲时间。

虽然后来她被袁府大小姐袁熙宁,也就是现在的珍妃要去做了贴身丫鬟,可繁重活计从没落下。之后跟着袁小姐进了宫,那种日子更是无从诉说。

不过,前两日跟着裴展外出住店以及这几日,她过上了有史以来最轻松、悠闲的生活,终于可以好好静下来喘口气!

桃鸢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还是有点运气在的,不像娘亲小时候时常对着她和弟弟念叨的那样:你俩啊,都命苦,为何生在这样的家中,一辈子啊,也要跟着活得憋屈、受罪……

可此刻,她好想告诉娘亲,自己现在过得有多舒心:每日不用干活,饭食也不用操心,直接去灶上打就行,管够,还顿顿有肉!

她好想爹爹、娘亲和弟弟澄儿啊……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大漠的冬天相较乾国都城,总要来得更早一些。

桃鸢已恢复普通士兵装扮,薄薄的衣服岂能御寒,冷得她只有将所有能穿的衣服全部套上。

好在,这两日军中分发过冬的干柴和炭火,虽然来德没在营中,但士兵还是送来了这些物资,提醒她可以在帐中燃起小火炉。

这日,她正拨弄着火炉中孱弱的几颗火苗,犹豫着要不要再稍稍加点柴进去之时,新月竟破天荒的来了。

揭开帐帘,她人压根没进来,只在门口生硬的丢下一句,“爷叫你。”说罢转身就走。

桃鸢一愣,然后迅速起身往中军大帐赶。

裴展依旧坐着大案后,新月立在一旁,桃鸢进帐后俯身一礼,“将军。”

“军中要储备些日常草药,你俩闲来无事,四周转转采些来,然后送去军医馆那儿备着。”说完,裴展将一张纸摆在桌案上。

新月一动不动,桃鸢只得上前拿起那张纸。

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四种植物,旁边还分别标注了名字:蒲黄、车前草、伸筋草、川芎。

一一看完,桃鸢心中了然,这些草药看似普通,却都是些治疗刀伤的军中必备药材。如今这天虽冷,但仔细搜寻还是可以找到,之后若下了雪,就难采了。

于是,她立马回道,“是。”说完,便准备退下去找草药。

岂料,裴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桃鸢成功止步,“你识字?”

桃鸢毫无防备,有些诧异的抬头去看,才发现他死死投来的目光,让她瞬间有种被视为猎物的错觉,但现下也只能小心翼翼回答,“小时候爹爹教过一些,识得几个。”

对面沉默着又盯了片刻,终于撤回鹰隼般的目光,推了推桌上的瓷瓶,“这药你拿去,用完再来找我取。”

桃鸢认出那是治疗伤口的药,于是轻声回答,“不用,您之前给的,我还剩大半瓶。”在新月惊异看来的目光中,桃鸢硬着头皮拒绝。

裴展却不再搭理她,只是将那瓷瓶又往这边推了下,然后不耐烦地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翻看起来。

桃鸢无奈,只得收起瓷瓶,福了一礼,“谢谢将军。”

这边,新月一把拽过桃鸢手中的那张草药图,大步跨出了营帐,桃鸢急忙转身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文中提及的草药,均是根据网上搜索的一些零碎文献记载摘取出来的,并无实际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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