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内，窗外深夜天空悬挂的月亮被层层乌云覆盖住，天空一刹那“嘭”的一声撕裂开来不断打着滚滚白色的闪电犹豫地狱一般。

舒瑶坐在衣柜里，头顶上都是衣服有些生硬的触感像是一直有一双压着她头顶的手一样，坐在这矮小狭窄的空间里莫名让她感到心安，因为卧室里的地板上被撕碎的作业遍布了各地像是船上破了一个洞怎么堵都堵不住的水一样。

看着脚，耳边恍惚间又传来了蜗牛被踩碎的声音。

“咔啪咔啪”踩碎了一只。

“咔啪咔啪”接着碾压。

后背靠在衣柜内壁上，双手交叉紧握抚摸着指骨，手指间相互挤压歪了歪头看着眼前晾好的衣服像一个个人蹲在头顶一样声音格外沙哑清冷：“那时被我踩碎的蜗牛好像叫了一声，是错觉吗？”

然后闭上眼沉入了梦乡里。

“舒瑶起来了吗，你房间地上都是什么？”

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林景川蹲下身从地板上指尖捏拿起一张空白满是填空题选择题的书页沉默了片刻，大步走了进去弯腰看床底见床底没人走到衣柜双手打开衣柜看见睡得正香的舒瑶轻轻用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光线一股脑地奔涌进衣柜里，舒瑶挣扎了一下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从容不迫地从衣柜里走了出来，扯了扯肩头上的带子有些犯迷糊地眯着眼。

“算了，你先快点收拾，也不知道爸爸多久醒得他煮好的鸡蛋全都冷了。”林景川从衣柜里选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再三叮嘱她动作快点就走出了舒瑶的卧室。

舒瑶慢吞吞地捡起床上的衣服开始穿在身上，穿好袜子后从另一个衣柜中拉出卡其色宽大的书包走了出来，走进卫生间快速拿好属于自己的杯子后挤上牙膏快速洗漱完走到餐桌边随意地把书包丢在地上拿起一个带壳的鸡蛋就开吃，林景川从厨房里拿出热好的牛奶看见鸡蛋连壳带吃的舒瑶整个人就慌乱了起来。

林景川手忙脚乱地把牛奶放在桌子上：“你以前会剥壳为什么现在要吃下去？”

“我没事。”我只是在适应，有种预感保不准以后的食谱上也会有陌生的蜗牛。

让舒瑶张开嘴见对方没事想到了昨晚抽出骨刀的画面慌乱的心也平复了不少。

他接受舒瑶身上怪异的地方跟喝水一样适应得特别快这么一看挺正常的，可能这是她获得营养的方式吧就像野生动物生下孩子会吃掉胎盘补充营养一样。

舒瑶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时钟：“要迟到了。”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拿在手里巴望着林景川。

林景川快速拿好鸡蛋以及牛奶背着书包牵好舒瑶的手确认东西都带好了电都关了才放下心来锁好门从靠着墙边楼梯走了下去。

早晨是烦闷的，只要清醒过来以往种种遭遇不好的事情就会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来就像是盘踞在身体的寄生虫一样无时无刻地侵蚀着你的情绪。

他讨厌早晨。

但林景川每次都会自己消化好情绪以温和的面容看向他人，如果没有舒瑶昨晚就已经早早死去通往黄泉的路上了。

走出小区后走在大街上，不少上班族都在公交站上排着队，万幸家离学校还算近只需要走路。

“希望老师能放过你一马，就算在不想做作业也可以告诉我。起码我把我的作业给你抄也行，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舒瑶。”林景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路上数落着卧室里的事情。

“哦。”

听见了对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整个人蔫了不少，走到了学校大门下意识带着一脸愧疚从保安大爷的眼下走进去来到所在班级后刚好掐点走了进去。

来到各自的座位上，林景川的座位靠前舒瑶的座位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只有她一个人刚一屁股坐下凳子课代表就走了过来开始收拾最后缺少的作业。

舒瑶把书包塞进木桌柜里头贴在桌子上跟往常一样没有说话，课代表蹲下身从空缺里找到书包拉开拉链手开始摸索，摸索半天没摸到半点东西连本书都没有，课代表只好先去收林景川的作业。

收拾好后，课代表忐忑不安地交给班长说了舒瑶的事情，班长向后面皱着眉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壮着胆子把自己收集的作业交给了班主任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舒瑶没有写作业的事情。

班主任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想到昨晚播报的新闻想起一大早林景川父亲说的话后让各科的课代表把作业抱回各自老教师的办公室后随便说了下早读的事情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等各科课代表回来后不知道路上跟谁打听地把昨晚林景川小区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舒瑶待的这几年都没见过她说过话，但她长得好看以前有不少女生乐此不疲喜欢给她投喂食物。

但时间一长没有得到回应或许有男生奇怪的敌意语言上诱导就把舒瑶当作一个长得还不错傻子了，或许是开玩笑总会对别的班说“我班上有个长得好看的哑巴。”于是他们采取获得八卦最快的选择便是他们集体转头朝着林景川询问小区里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叽叽喳喳地站在林景川周围跟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

被众人围住的林景川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只能坐在原地乖巧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你们小区是不是出现了怪物，能跟我们说说它们的样子吗是不是跟电影里面的一样酷？”

一位脸上有着婴儿肥的男孩开口询问。

林景川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当天死去的怪物尸体，不断被怪物啃食裸露出肠子的女尸就像电影的片段一样被人故意控制强制反复播放着几个画面胃部就一阵翻滚，还没开口说话就推开围在身旁的同学们就冲进了厕所。

趴在桌子上的舒瑶听到了动静坐直了，原本围聚在林景川桌子旁边的人也没有再问的意思都散了不少走到林景川桌子旁从他书包里拿出水杯走出了教室站在厕所门口前等待。

在外面大概听了呕吐声不到二十秒林景川弯着腰驼着背有些厌恶地擦着嘴巴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看见门口拿着他水杯的人脸上尽是委屈眼眶有些楚涩失魂落魄地朝着舒瑶走了出来，舒瑶抬高手中的水杯举在他胸前。

“漱口，小卖部里有糖。”

舒瑶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倒跟没事人似的还跑过来安慰他。

林景川拿过水杯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涮了一下就吐在了吊着拖把的水池里，看着浑水流进出水口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仿佛如同这些污水一样流失了下去。

“谢谢，现在好多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扭紧了瓶盖拉着舒瑶一起回到了教室，走进教室后发现那群人好像对小区里的事情也没那么感兴趣了顿时身心轻松了不少。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

所有人都回到了座位上，舒瑶跟往常一样脸颊拄在桌子上透过窗户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像旧电影里的片段一样，这个学校的建筑外都布满了铁丝网，装修得跟精神病院这种说法也没一丝一毫的夸张听说以前在这里跳楼的学生有很多。

或许是受到了这怪异力量的影响心脏跳动得很快让她怀疑下一秒就会死掉，调整好呼吸转移注意力。舒瑶握住圆珠笔画了一个圆在桌子上，圆珠笔一直在这个圆线上来回划动像是被困在这条线上了一样一直划动直到在桌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用手触碰能清晰地感触到桌面这个圆圆的地方比其他位置的凹凸不平，当然也能肉眼可见出这张桌子遭遇了什么。

一位不管身体还是脸都长得像一棵年老弯垂饱受风霜柳树驼着背戴着老视眼镜裸露出来的皮肤长满了黑斑的秃头老教师拿着教科书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把讲台敲得哐哐作响，沉默了一会开始询问讲到第几章了得到学生的回答后拿起粉笔一板一眼地开始念起了书里的内容。

讲到某个地方就走下讲台弯腰贴身在一位女学生旁边讲课，惹得女学生一个劲地往其他地方挪动自己的座位以及身子，他很喜欢往性子软的女同学那里凑，不敢跟性子强的刚。环顾一周走到讲台上看见发呆的舒瑶停顿了一下，第一次想吃对方的豆腐没被靠近就被一只腿给踹倒了。

这事还闹了一会，惦记到收养对方的人是做什么的也就没找舒瑶的麻烦。

老教师或许是看不惯在底下同学们在做笔记的时候只有舒瑶是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乱画着什么还会走神地看一下窗外的风景，从粉笔盒拿出一根粉笔努动着嘴巴像个猴举起手瞄准舒瑶的方向抛了过去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舒瑶爬起来看见的就是老教师投中后充满快意的表情，强烈压制内心升起的破坏欲，放下手中的圆珠笔从头发上抓下粉笔掰成两半抬起头后开始被天花板上老旧的吊扇给吸引住了双眼无神地盯着扇叶。

老教师拿着书走到门口卡着点说话。

“我不管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我的课上总是有个别人上课不好好听经常开小差当心以后上不了高中可别说是我教过的学生，恐怕出去找工作都没人敢要你，简直就是社会中的败类一点价值都没有。”

说完刚好下课铃响了，见舒瑶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天花板气地嗤笑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有一种会朝班主任打报告的感觉。

这个老教师被投诉很多次，因为很多高年级的女学生跟家长反映上课会被老教师偷看胸部有时候甚至还以教题的名义贴在女学生身后即使被投诉因为后台有点硬一直没法辞退。

下课后，同学们时不时在讨论着刚刚老教师说的话以及被贴的女学生的议论声就像茶余饭后的笑话想要活跃气氛一样而她们就是口中的笑话。

跟天花板对视的眼睛前多了一只能看见手掌脉络的手，朝着这只手的主人看过去发现林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等会儿午饭时间我们顺路去买糖。”

舒瑶举起一只手在他面前弯了弯小拇指：“拉钩。”

林景川不禁笑了起来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严肃又认真：“拉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出口警告，“要吃饭不能光吃糖。”

“嗯。”

她在林景川的注视下缓慢的点了点头，手指头摸索着粉笔像是献宝似的举在他面前。林景川有些惊讶地拿过粉笔联想到老师下课前说的那一番话的对象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害怕老教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