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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大周女帝 > 第2章 姊姊

第2章 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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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口中的阿兄便是当今九皇子萧啟。

裴珩的母亲,今上胞妹华阳长公主在嫁到平西侯府生下裴珩后的第二年便因病身亡了,皇室转恩于长公主唯一的孩子,所以裴珩自幼便被太后外祖接进宫亲自教养。他与同样因母后早逝得太后看顾的九皇子萧啟一起长大,关系也最为亲厚,人前人后都是直接称萧啟为阿兄,连排行都省了,亲兄弟一般。

这厢花魁清容听得传召,一刻都不敢耽搁,向裴珩行礼告退后便去准备了。

裴珩执意要为沈仪华出气,命人将那婆子打了十几大棍,又拖到雪地里去跪着才算完。沈仪华拢着氅衣,在旁冷眼看着并不置评,仿佛跟自己毫不相干似的。

料理完这一切,方才还怒火冲天的少年转头笑嘻嘻讨乖:“姊姊冻的狠了吧,我送你回房休息可好?劳神费力地排这劳什子破乐曲做什么。”

大雪天站在风口冻了这么久,仪华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也无意在此浪费时间,遂点了点头答应了。

见她同意,裴珩小心翼翼伸手想要去扶,转念一想,又怕唐突了让她不高兴,随意指了指旁边的两位舞姬,命道:“仔细搀着点姊姊回房,莫要让她再累着。”

有权有势的世家贵公子竟然为个低贱伶人低声下气到这等地步也是奇了,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裴珩护人去了楼上。

房中薰笼烧得正暖,无一丝脂粉气息,只泛着幽微清苦的药香,仪华倚在薰笼边烤了半晌,才略觉得缓过来了些。

面前的少年一进门便催着让人去煮姜汤,备手炉,蝎蝎螫螫忙活着,仪华视若无睹,看他待了少许才试探着坐在了她对面。

“这红豆软糕是我过来时特意买的,排了好久的队,底下还有我让府上厨子做的玫瑰酥,金玉卷,姊姊尝一尝?”

仪华心中轻笑,依着他混世魔王一般的行事作风,说他排队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懒得跟他掰扯这些,心里想着事情,半晌没有接话。

裴珩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声音半是撒娇半是请求:“姊姊,好歹看一眼吧,”

仪华抬眼,淡淡应了声好,又说:“劳世子费心了。”

裴珩立马喜笑颜开,几乎从坐榻上蹦起来,“姊姊说哪里话,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忙不迭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糕点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旁边的小几上,眼巴巴小狗似的看向沈仪华,就差冲着她摇尾巴了。

仪华的视线被一碟子玫瑰酥吸引了——这玫瑰酥做的色泽正好,其上还用糖霜点缀有精致的花样。

她以前在家中无事时喜欢亲自动手做些糕点酥饼之类,送父母兄长,玫瑰酥正是兄长喜欢的,但他并不喜食甜,所以仪华从未用过糖霜,也未在这些花样装饰上费过心,只会在其中加些安神去燥的食材,也自称是“药膳”。

现在想来,不过是女儿家闺中打发时光的小玩意,阿兄却珍重得紧,每次出征都带了去,他曾告诉仪华,他会在行军途中拿出来就着浊酒吃。

“有次还惹来一只小山雀儿,停在旁边的车辕上,小东西眼巴巴瞅着我手里的糕点,就跟我们明珠儿小时候馋糖葫芦一样……”

明珠儿是仪华的小字,那时候的她名副其实,是父母兄长捧在掌心疼爱的明珠。

仪华那时候很喜欢听阿兄聊起他行军途中的见闻,对着从他书房里拿过来的地形图,看那皮卷上笔墨勾勒出的山川江河,好似她也随着阿兄行军万里路。

他们兄妹俩年纪相差六岁,但许是阿兄性子温和的缘故,仪华从未在他那里感受到过作为兄长的威严。五岁上阿耶教仪华读书识字认药材的时候,阿兄已经成日里与朋友们一起在近郊马场跑马了。

阿兄他自己好武轻文的缘故,推己及人,便也不喜欢古灵精怪小雀儿一般的妹妹被成日里拘在房中。

“君子习六艺,但也没说女孩儿就不能是君子,也没说女孩儿就学不得骑射。”

他很不逊地跟父亲顶嘴,转头便带仪华去京郊亲自教她骑马射箭。

一直到上次出征前,仪华送他到东城门,他身着铠甲跨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俯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嘱咐她:“如今你正式拜了师,定是要传承父亲衣钵,但骑射也不可荒废,我出征回来要查的。”

后来他当时说话的模样,他的微笑,一遍又一遍,重复出现在仪华的梦里,有时候鲜血满身,有时候胸口插着一柄长剑,他说:“明珠儿乖一些,等阿兄回来……”

见仪华只是看着并未动作,裴珩便主动拿帕子托了玫瑰酥举到她跟前。沈仪华并不喜这样的亲近,稍稍躲了下,就听他说:“我知姊姊不愿让人窥见真容,这样,我先出去,你吃完,我再进来可好?”

仪华未置可否,接下酥饼,白如脂玉般的手轻捏着,又看了看,淡声道:“不必,我不喜欢。”

裴珩原本蓄满殷切的眸光瞬间变的黯然,低声又唤了声姊姊,还欲再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匆忙脚步声,随后房门被叩响,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前面出事了,几位郎君叫您赶紧过去呢。”

裴珩不耐地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只见小厮脸上已有急色,遂抑下被打断的不悦,问:“何事啊?”

小厮气喘吁吁回道:“清容娘子献舞后正给诸郎君敬酒呢,不知那贾家的小公子从哪喝的醉醺醺的闯了进来,当场拉着清容娘子就动手动脚的……咱们九殿下败了兴,眼下正发火呢,奉銮大人和李四郎他们几个谁都不敢劝,遂请您赶紧过去。”

“贾巍?他来做什么?”裴珩提袍抬脚要走,随后又顿住了,转身隔着屏风看向沈仪华的方向道辞:“那姊姊先休息……”

“世子稍等。”他话还未完却被那道清婉的声音打断,仪华站起身来往窗外瞥了一眼,道:“随你一起过去吧。”

“姊姊去做什么?”裴珩不明所以,随口说:“阿兄就那脾气,没多大事儿,我过去劝两句就回来。”

沈仪华却自顾自换上自己的披风,将裴珩的氅衣抱着款款从屏风后转出来,“上次扫了你们的兴,今日补上。”

上次裴珩他们一众来这边吃酒,席间不知怎的提到了他在教坊迷上新来的教坊乐姬这事,便都起哄让他请美人出来陪酒。裴珩素知沈仪华的性子,自然不肯答应,但实在被他们缠得没有法子,只好让身边的小厮给仪华传话。果然如他所料,仪华推说身子不适并未露面。

眼下听她如此说,裴珩也不再拒绝。外面雪下的正紧,遂命小厮去了油伞来,亲自撑了,护着仪华一路往前院中去。

未及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吵吵嚷嚷的,只听一道略沙哑的声音不住求饶:“诸位郎君消消气,小国舅也醒醒酒,为了这么点小事起龃龉伤了彼此间的和气不上算,咱们这还有别的娘子,你们吩咐,小臣即刻传她们来……”

“小国舅?”身边的人呵笑了声。

裴珩并未听出沈仪华语气中的异样,以为她在发问,便解释说:“是宫里贾贵妃的胞弟,为人最是可恶,姊姊别理他。”

沈仪华嗯了声,微微勾唇,难得地接了话:“裴世子不喜欢他?”

两人并肩进门,裴珩虚虚扶了沈仪华一把,声音稍低了些应道:“不喜欢,小时候还揍过他几次。”

沈仪华无声轻笑了下。

侍立在门口的跑堂麻利挑起帘子,朝内禀了声:“裴世子到了。”

堂上酒气混着燃香还有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并不十分好闻,她微蹙了蹙眉,脚下略顿,让了裴珩在前,垂眸跟着移步往里走去。

堂上闹哄哄的众人在他们进来时安静了一瞬,都朝着他们看过来。

只见教坊奉銮刘成跪在地上,两侧席位上或卧或坐着的三四位郎君都是酒意正酣的模样,其中一位抬手招呼了声:“阿珩。”

最靠近刘成的是一位歪歪斜斜倚靠在凭几上衣衫大敞的男子,脸上带着伤,显然已经醉的狠了,动作迟缓地乜斜看过来,双眼朦胧,朝着他们的方向嬉笑高呼道:“哟,这……谁啊?裴小世子?怎么,才从哪位娘子的榻上滚下来的?”

“你这混账!”

裴珩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出言不逊,倘若平时也就算了,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关键月奴姊姊就跟在身边,他登时就恼了,两三步上前拽住那醉鬼的领缘就将他从座上往出拖。

刘成忙拦住,诚惶诚恐劝:“哎哟,我的爷!可使不得,九殿下方才也是下了狠手了,您瞧,这小国舅脸上还挂着伤呢,李郎君——”

见拉不开,又向旁边穿紫色襕袍的男子求助。

那被称作李郎君的男子松开怀中的女子,抬手示意她倒酒,拖长语调出言相劝,视线却看向的是站在旁侧的沈仪华,“哎哎哎,阿珩,这是怎么说?叫你过来劝人的,你自己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还不快罢手,美人在旁,这么粗鲁做什么,快给哥哥们介绍介绍。”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嬉笑起哄起来。

“美……美人儿,美人儿在哪?”

被裴珩拖拽着的人更是挣扎着往这边看过来,裴珩忿忿甩开他,直起身不动声色将沈仪华护在了后面,并未答前面紫袍男子的话,只问:“荣廷,阿兄呢?”

李荣廷从女子手中接过酒樽,视线从沈仪华薄纱半掩着的脸上扫过,憋着笑不怀好意地使了个眼色散漫回:“消火去了吧。”

裴珩脸一红,瞪他一眼不再搭理,携了沈仪华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后面伺候的女婢忖着上前,手刚碰到他面前的酒壶就被他制止了:“这里不用你,去给姊姊备手炉和软枕来。”

李荣廷刚一口酒水入口,差点呛出来,咳了几声侧目望向裴珩,“哈?阿珩,你这美人儿是纸糊的不成?未免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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