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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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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啟在寿华殿外等了一阵便不耐烦了,靠着廊柱望天望地,门口侍立的小内监只是打量了他一眼,便被揪了过来。

“你看什么?”萧啟凶神恶煞地问。

小内监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平白无故瞅他干嘛!心中暗悔不已,面上唯唯诺诺道:“回魏王殿下话,奴婢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你贼眉鼠眼往本王身上瞟?”

萧啟纯粹是闲得无聊拿小内监开涮罢了。前面传口谕的内监将他从跑马场上召进宫,说是圣人要见他,但是一进宫才知道韦玄相在内,又让他在外面等。

他不耐烦等人,所以便要找乐子玩儿。

韦玄相由糜芳亲自相送,出了殿门便看见萧啟歪歪斜斜倚着廊柱,指挥小内监双手抱头跳台阶。他对糜芳笑了下,随后拱手道辞:“有劳糜大监了。”

萧啟听见声音,转头,一张年轻的脸上笑容灿烂,笑着招呼:“韦尚书!好久不见啊。”

韦玄相不由皱了下眉,但旋即便换上了儒雅宽和的神情,走上前行礼,姿态恭敬:“魏王殿下。”

“免了!我送韦大人一程。”

萧啟抬手向糜芳示意,顺势手臂勾搭在了韦玄相的肩上。他长得高,两厢一比较,清瘦儒雅的韦玄相就显得有些像被他拖着走的样子。

一向板正惯了的韦玄相,即便是在自己府上也要衣冠楚致,袍服洁整,仪态规矩上更是一丝不苟。眼下却在皇城大内,圣人宫殿门口被这个混账这么拖着,勾肩搭背的,他心中反感自不必说,但仍旧给足了萧啟面子,微笑着明知故问:“圣人召九殿下进宫,有事吗?”

萧啟完全不接他这招,哈哈一笑,侧目晲着韦玄相道:“韦尚书何时与本王变得这般生分了,有没有事你难道不知?还是说你们内阁闲的没事干,专门让你进宫向父皇问安?”

韦玄相也跟着笑,但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回说:“内阁的折子压了一大堆,阁老连着劳累了几日也病倒了,所以让我过来面见圣人禀报阁中事务。”

“内阁除了李阁老这枚定海神针,还有你韦尚书这位财神爷,天塌不下来!”

萧啟嬉笑说了句,随即问:“本王就是想问问尚书大人,让本王去尹春的事情到底安排的如何了?如果实在办不到,就干脆换人吧,本王也能安安心心忙自己的了。”

韦玄相实在想不到他萧啟能有什么要忙的事情,出于礼节附和了句:“九殿下辛苦。”

哪知这厮死不要个脸,顺势接话又抱怨起来:“本王当年去西境替父皇巡查守边疆,好人容易回来清闲几日,现在又让我去尹春受罪。玄臣前几日才送本王几匹好马,当下春色好得很,不去京郊跑几圈实在可惜。”

能把吃喝玩乐的事情说的如此了不起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位了。尹春那边的形势已然水深火热,若非对楚王陈王两边都有顾忌的话,圣人八成也不会让这么个纨绔去。

韦玄相满心鄙夷,面上去丝毫不显,谦和笑笑,说:“圣人既让九殿下担此重任必是看重殿下的才能,口谕已下,断没有再更改的道理,况且,圣人这不是传召殿下了嘛。”

萧啟面露疑惑看向他,韦玄相点了点头,萧啟便做出恍然的样子,移开手臂做了个礼,不伦不类的,说:“多谢了,本王这就过去。”

正如圣人这次在赈灾人选上无奈选择萧啟,他韦玄相选择楚王也是一样,都是再无可选。人在面对众多抉择的时候,难免会选错,但最悲哀的还是选无可选。

待萧啟的背影消失在寿华殿门口之后,韦玄相整肃了衣袍,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往宫外走去,广袖轻动,卷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

沈仪华从临街的一家药材铺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来往行人有牵马的,有推小车的,她双手对插在袖中行走,小心避让开挑着担子的小贩,直到在一个卖汤饼的小摊前面,才停住了脚。

“小娘子,来碗馎饦?”小贩热情地招呼道。

沈仪华点了点头,踱过去在一条粗糙的木凳上坐了。

萧啟命人将马车停在路边,从窗中望过去,不远处的人在等着餐食端上来的过程中,只是安安静静坐着,与周围喧嚣热闹的人群仿佛隔得很远,像是垂眸静听俗世纷杂的神像,姿态无欲亦无求。

但是萧啟见过在这副清绝皮相下的面目。在石府被灭门那晚,他见过她几近癫狂的样子,石复死的那晚,她满身血腥的样子,还有提到东宫先太子的时候她的失态……

当然更令萧啟不解的,是她的诡谲手段。

一个自小长在深闺的高门贵女,在家破后能够侥幸逃生便已经万分侥幸。忍辱负重涅槃重生的故事即便在说书人口中演绎出来,也是要添加一些神力相助,那是因为普通人难以做到。

所以萧啟不信,他不信沈仪华能够在沈家覆灭之后,短短三年就敢一身孤胆来长安城搅弄风云。

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两枚银针不偏不倚钉在了马车窗边的帘幔上,萧啟不由一笑,见对面的人等闲自若地望着他,随后抬手向他招了招。

萧啟下了车,几步走过去,及到了跟前,沈仪华也不起身,仰首看他,一双眼睛像是盈着秋夜霜华的寒月,这般清冷,偏偏又蛊惑得很,柔声问他:“九殿下带钱了吗?”

萧啟原本要坐下的,但又嫌弃凳子脏,便仍旧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人,笑道:“巴巴叫本王过来,就为这个?”

“不然呢?”沈仪华指了指面前瓷碗中的馎饦,说:“九殿下也来一碗?”

萧啟不接话了,示意金保付钱。

身边立着这么一尊大佛,但沈仪华却是自在得很,等小贩战战兢兢将汤饼端上来后,不疾不徐解下面纱,拿了筷子便吃起来。

她的吃相很斯文秀气,萧啟看着无端想起以前养在皇祖母宫里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狸奴,吃东西的样子也是这样,旁若无人,慢条斯理的。

就挺乖。

令金保都感到惊奇,自家殿下一向是很没耐心的个人,这次竟然硬是站在街边等着这女子吃完一碗汤饼。

一男一女,一立一坐,衣着华贵的公子站等着一位吃馎饦的绝色小娘子。这幅景象虽然不至于说稀奇,但在长安城的街上也并不常见,所以路过的人不时那眼神瞟过来。

萧啟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高大魁梧的身躯硬生生将专心吃饭的人给挡完了,等沈仪华吃完,他打量一眼,俯下身捏住她精巧的下颌,拿帕子替她擦拭,动作粗鲁。

沈仪华不由皱眉,“你做什么?”

萧啟将帕子一丢,拈起面纱胡乱罩住了她的脸,“想吃什么,本王哪里给你寻不到。”

沈仪华嗤笑:“九殿下好大的口气啊,听着像是狠赚了一笔的样子呢。”

“赚!赚得很!”萧啟握着手腕将人拉起来,“本王打算今晚在府上设宴庆贺,请沈小娘子赏脸吃盏酒去?”

“好啊。”

这次沈仪华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饱食后的小狐狸揣手倚着车壁,偏头看着萧啟轻笑。这眼神,萧啟不敢多看,总觉得像下蛊似的,看一眼,蛊毒深入几分。他主动开口问:“又从清风巷那边过来,是做什么去了?”

“找人啊。”

“找什么人?”

沈仪华很是坦诚地说:“九殿下金尊玉贵的,骤然去到尹春怕你水土不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所以特意去为九殿下求了个护身符来。怎么样,我好不好?”

“好,本王的明珠儿最会疼人了。”萧啟眼尾挑着轻浮笑意与她调笑一句,随后道:“清风巷,积善堂,你去找了陈如海?”

沈仪华啧了声,阴阳怪气地说:“九殿下好聪明啊,怎么这么聪明呢?还有,你那侍卫成日这么跟着我,累不累?”

萧啟死不要脸地还真朝着马车外问道:“储义,跟得累不累?”

车外一道声音,语气很是恭敬地答:“谢殿下关心,属下尚好。”

音落,萧啟便扭头对沈仪华转述道:“他说尚好。”

沈仪华瞥一眼,不再说话。萧啟却开心了,仰靠着软枕,六合靴踩着小几将腿架起来,手指将从车顶悬下来的一个鎏金香球拨的咕噜噜转。

“不用储义告诉我也知道。”他慢悠悠道:“那积善堂的陈如海是你阿耶的门生嘛,所以才会在给贾巍下毒一事上帮你。什么医术了得妙手回春,什么楚地巫医圣传人,都是为你给贾巍下毒做铺垫,也是为了帮你洗清嫌疑罢了。”

沈仪华看向他,他便抬手挡,边挡边说:“别拿小狐狸眼乱瞄人,本王最受不得蛊惑,你这样勾着,勾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可别哭哭啼啼地怨我。”

沈仪华挑了挑眉,只听他继续道:“所以贾巍先前的病症只是因为服了一些歪门邪道的药而已,真正致命的还是那管家请你出手后,你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服下的那一颗药丸。在那场戏当中,贾巍病急投医,你沈小娘子医术高明,但唯独都忽视了最为重要的陈如海。所以事后本王就顺手查了一查。”

“九殿下还挺会猜的。”沈仪华淡声回敬一句。

“瞎猜!就猜中了。”萧啟得意洋洋笑起来,说:“父皇用陆宴,赞他有一双鹰眼,现在看来也不行啊,都两三个月过去了,还在一件案子上打转。不像本王,你瞧,一猜一个准,你说是吧,小明珠儿。”

“这么准的话,”沈仪华道:“那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尹春那边九殿下自己去吧,祝殿下一路平安。”

“别,别!不准,我瞎说的,一点都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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