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吧？平时看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想干什么，这事要是弄大了，你知道影响有多不好吗……”

从导员的批评中，丁韶菲渐渐搞清楚了这件事。

是她们的照片被发到了学校表白墙上，后来又传到了网络上，还引起了一些关注。

学校领导很快注意到了，让相关的同学把照片删除，并且联系了她的导员来处理这件事。

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劈头盖脸的对着丁韶菲一通数落，其中还包括拿校规校纪来吓唬她，把她糟糕的家庭拿出来说事，最后还让她交待另一个女生是谁。

丁韶菲低着头一言不发，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已经习惯了上帝的玩弄。

今天韩月雯正好去校外实习，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她没有说出韩月雯的名字，无论导员怎样辱骂和威胁她。

此时，韩月雯专心的进行她的实习，根本没看手机。

班上和她玩的好的朋友，拿照片给她看，问到:“这是你吧？”

韩月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惊醒过来，她一把抢过手机。

那个投稿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说无意间拍到了，觉得很甜，希望她们能长久。

但是那几百条评论就不一样了，也有人支持祝福，但是反对的，批评的，接受不了的也不在少数，最可怕的是人们开始讨论起丁韶菲。

她好像是文学院的吧

好像是，我见过她

她好像心理有点问题，听说她妈妈跳楼自杀了

原来是她啊

她是我们班的，她好像有点自闭，从来不跟人说话

听说她妈妈精神就有问题，精神病应该会遗传吧

……

越往下看，越觉得可怕，她没办法想象丁韶菲看到这些会怎么样，自己还不在她身边…

韩月雯的几个朋友都围着她，争先恐后的问她问题，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阿雯，真是你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了。”

“另一个女的是谁啊？”

“我见过她们一起走，没想到你们竟然在一起了啊。”

韩月雯听不清她们的声音，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韩月雯推开她们，从外套里找出手机。

“菲菲……你没事吧……”

“月雯，你不是在实习吗？”

“嗯，你还好吗？”

“我没事啊。”

“真的……你在哪里啊？”

“我在家，你几点回来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

“哦，没事，你好好实习吧，我没事。”

“嗯，那等我回去。”

挂了电话，韩月雯回到车间，同学们还在议论。

韩月雯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地方，眼睛盯着前面，脑子却里都是丁韶菲的样子。

她和朋友交代了两句，直接打车回去了。

一开门就看到丁韶菲靠着沙发，蹲坐在地上。

丁韶菲看到韩月雯回来被吓了一跳。

“月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晚上吗？”

韩月雯一把抱住丁韶菲，她想了很多安慰的话，最后只说了声对不起。

丁韶菲摸摸她的脸，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说:“干嘛说对不起啊。”

韩月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都怪我，非要让你亲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有我在呢，没事的，我……”

韩月雯慌乱的解释着，丁韶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沉默了一会，丁韶菲平静的开口，“月雯，我不想去学校了，可以吗？”

“什么？”

“我想退学……我不想去学校了。”

“就因为这个吗？”

“不是，是因为我不喜欢去学校。月雯我想了很久，关于我，关于咱们，我想做出一些改变。以前我不去学校是逃避，这次不是，我是为了……为了咱们两个……”

今天发生的事，丁韶菲没打算告诉韩月雯。这件事说大也不大，却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

丁韶菲的学校生活一团糟，即使上了这么多年学，她仍旧没有真正走进去过，一直浑浑噩噩的走在生活的边缘，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让别人不要注意到自己，学校的生活让她痛苦，如果不是韩月雯，她应该早就不去了。

“你是认真的？”

“嗯。”

丁韶菲坚定的看着她。

“可是……退学……这……要不还是上完吧我觉得……”韩月雯挠挠头，平时做事风风火火的，其实她也才20岁，让她做这种决定，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更好。

“月雯……”丁韶菲扯扯她的衣角，一脸恳求的望着她。

“可是，不上学要干什么呢？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可以去工作。”

“工作比上学更可怕，要面对的人更多，情况也更复杂，你能吗？上学你都不能，工作你就能了吗？”

丁韶菲的眼神暗淡下来。

韩月雯说的一点也没错，她不能。暑假的时候也想过去找一个兼职，但是她不敢……连话都说不清楚，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韩月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一把搂过她，大气的说到“不想上就不上了，没事，以后我可以养你。”

她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未来模糊不清，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一团乱麻。

丁韶菲不想要浑浑噩噩的生活了，自己怎么样都行，但是韩月雯值得更好的生活，也值得更好的人。

韩月雯或许不能理解丁韶菲痛苦挣扎的处境，但她能做的就是支持。

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昏黄的灯光下，竟生出了一种对抗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