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嗤一声,救他一命已经不错了,还为了什么避嫌的思想让她不能上桌吃饭,这谁能忍,直接一个跨坐,和昨晚的男人坐了个面对面。
“呵呵呵……早上好──”看着五爷和娘亲对男人如此礼待,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了,不然五爷不会把他放开。
“我叫公孙文昊。”
嗯——自我介绍还挺自觉。
看着男人靠在石壁上沉稳的模样,她才发现洗干净的男人居然长得不错。
虽然初看时不是让人惊艳的长相,但是却是标准的小白脸,眉目清明,是个帅哥,只是唇薄了些,看着不像是个长情的人。
“李清嘉。”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后,公孙文昊很默契的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李清嘉也很识相的不提,四人安静的吃完早饭后,五爷才告诉她,公孙文昊要与他们同行去姜源府。
至于是逃难、寻亲亦或是找人,三人对她三缄其口,也不知道为啥。
而鉴于公孙文昊的伤势,他们还要在山里待两天,伤好一些后再走。
现在她们四人算是直接组成了老弱病残组合了,是的,王静娴病了,而且来势汹汹。前一天还在做饭的人,第二天直接不省人事。
王静娴这次病得很严重,吃了退烧药也不怎么管用,只能硬抗。
她怀疑是之前在李家生病之后没有医治,只能硬抗,后来又和离分家,为了下一顿饭操心,一根弦紧绷着。现在乍然听到李德厚的消息后,大喜,加之山里本就寒冷,抵抗力下降,一下子就病倒了。
“阿……厚,你在……你在哪儿?”这是王静娴昏睡中的呓语。
“你是不是认识李德厚?”她把娘亲额上的帕子换下来,又拧了一条敷在她额头上。
“嗯。”
“他还活着?”是了,李德厚的死是从李家那边传来的,尸-体村里人都没见到,所以李德厚到底死没死,只有李家人知道。
“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
“他现在在姜源府?”不然为啥王静娴这几天很兴奋,整夜整夜的不睡,就在那里缝衣裳,而且还是男士的。
“嗯。”
“他过得好么?”
公孙文昊斟酌了一下词语,看了看她身上的补丁衣裳,半晌才说道:“他——过得挺好的。”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她们?他不知道有个傻子在等着他么?
李清嘉很想问,但也知道公孙文昊根本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你……是当官的?”
“算是吧。”
“当兵的?”
“嗯。”
“你的伤势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走吧,我们不去姜源府了。”李清嘉又换了一条帕子。
这两天五爷带着小黑和小花打猎,公孙文昊身上有伤不宜剧烈运动,而她要照顾生病的王静娴,原本只说停留两天,可现在她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天了。
这几天两人差不多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她也知道了外面的一些情况。
“我……”
“我看见你的下属了,你回去吧。只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从公孙文昊的支支吾吾的话语中,她知道,也许她们娘俩就这么冒然去找李德厚,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至少,对王静娴这颗望夫石不好。
公孙文昊知道这个“任何人”中,最重要的是指李德厚。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娘的病情,她病的很严重,不能再拖了。我知道一条小路,今天就能到姜源府。”
李清嘉眼神看了看病重的王静娴,又看了看外面烤肉的五爷,最后眼神落在公孙文昊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们。”怕她不相信,他紧接着补充。
————
公孙文昊果然没有骗她,带着她们绕过一个山头进入一条岩壁小路,确实到了一个村里。
五爷去农户家租了一辆牛车,坐在前面赶车,公坚文昊也坐在外边,一是避嫌,而是后面太小了。王静娴全身没力,半躺着,她则在旁边照顾她。几人一路疾驰,直奔医馆。
“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体虚,思虑过重,风寒……”大夫是个很老的老人,望闻问切之后,病症一样一样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开始,大夫每说一句,五爷的眉头就会皱一下,后面俩人直接麻木了。若不是系统事先检查过王静娴,她都要怀疑她娘直接没救了,可以直接安排后事了。
“不过问题不大,咱们一样一样来。”老大夫终于睁开眼,看了俩人的穿着之后,笔尖一顿。
“大夫您只管开药,我们有钱抓药。”之前赵安平留下的银子她没敢全部投到农场里去,一直留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老大夫点点头:“里面的昂贵草药我换成了一般的,但是药性是一样的。三碗水煎到一碗水,一天三次,十天之后好转了就换这个药方,不过这个要吃一个月,她之前的身体底子还不错,不过这几年损害太严重了,要长期进补,不然会影响之后的寿命。”
看她是个小姑娘,老大夫特意把她拉到身边来仔仔细细讲解。
“好,谢谢大夫。”
在医馆里刚把药煎好,出去找房子的五爷正好回来。
“我在西门那边租了两间房,一百文一个月,已经收拾出来了,过去就能住。”
李清嘉把药给王静娴灌下去之后,正准备把王静娴弄到牛车上,就看见公孙文昊已经重新穿戴了一身,这个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吊着玉坠的扇子。
虽然没有摇扇,但拿在手里在,真的是装的一手好.逼。
“你很热么?”
正准备招呼的公孙文昊,笑容僵在了脸上。
“还有,你不是当兵的么,装什么书生?”
“这是装饰,你懂什么?”
“好,我一个村姑确实不懂你大冷天为什么要摇扇。”冬天已经来了,越靠北越冷,她身上即便已经穿上了新做的袄子,但一阵小风吹来,她仍然冷得打摆子,她就不信他不冷。
“你!五爷,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
“大人客气了,我已经找好房子了,就不麻烦大人了。”五爷直接打断了公孙文昊的邀请,拒绝的态度让公孙文昊一愣。
这人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先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这进城了咋就换了副面孔。
看着公坚文昊懵逼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五爷那个混江湖的,你一个小毛孩还不把家底交代得明明白白的。
五爷说完话,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她赞同地点头。出门在外,一定不要相信陌生人,而且还是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
公孙文昊还准备说点什么,五爷眼疾手快把人拉到一旁,也不知道五爷给人说了些什么,公孙文昊的脸色从轻松变到凝重,最后看了她一眼后扬长而去,就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
五爷的异常行为她不是没有疑惑,不过看到王静娴没什么反应之后,她也当没什么了,反正五爷不会害她就是了。
五爷租的两间房子不在街上,而是在一条居民巷子里,房间不小,准确来说应该是三间,因为她们娘俩住的那间中间被隔断了,留了一个小门,里面是卧室,外面可以会客。
主家人是个寡居带儿子的老婆子,姓吴。知道她家没有中年男人,女人又病了,还带了个孩子,好心的给他们免了厨房的租用钱。
山里的粮食她们没有带回来,所以她还要去买。王静娴喝了药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睡梦中呓语的都是“阿厚”,她不想听,让五爷在外间守着,她换了身补丁少一点的衣裳,又去问了吴婆子城里的物价之后就上了街。
与村子那边遭受战火的摧残不同,这里的街上仍然有小摊贩卖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街上的人不多,倒是那些酒楼的生意很好,就连大堂里都坐满了人。
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她去了吴婆子推荐的粮铺,里面只有老板一个人,看见她进来,立马就上前招呼。
“姑娘买粮食?”
“嗯,要五斤细粮,二斤粗粮,再要十斤豆子。”她娘的身体要好好养,但是她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只能先这么将就着。
“好,我这就给你装上。”老板手脚麻利,找了个大布袋子给她装上,里面的细粮和粗粮也都分开放了,最外面一层是豆子。
看她买得爽利,老板布袋子的钱都没收。
又去旁边店铺买了一斤盐,一斤酱油,再买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一两半的银子就没了。
把东西都放在背篓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小雪,冷风一吹,打着旋儿掉进她的颈窝。
她被冷的一激灵,忙把领子捂好,疾步往回赶。路上遇见卖包子的,她才想到几人从山里下来后就去了医馆,忙活了一天居然还没有吃饭。
“老板,你这包子怎么卖?”
“菜包一文,肉包两文,姑娘要多少?”
“三个肉包六个菜包。”
“你拿好,一共十二文。”
“谢谢。”
把包子装在胸口,热腾腾的,能暖到人心里去。